蛇竟然……都不动了?!他这是用多大手劲儿啊,蛇都掐死了!

“牡丹?你怎么还是出来了啊!你这是怎么了!”

他惊魂未定、大口喘息,见了九幽,瞪着水眸呜咽。

她定睛一看,他的手上、正鲜血淋漓,殷红淌下了手、滴落在白衣上、翠草上!

九幽惊慌失措中,急中生智、抓起他的手、甩开死蛇,便找准了蛇牙印留下的伤口,吮吸着血。

腥甜的血入口,鼻息间却隐隐约约、萦绕着一股异香。

九幽猛一抬头,便见面纱下的那双凤目中,来不及藏匿的一抹羞臊。

九幽愣愣的,喉咙一紧,将满口腥甜咽了。

“……”

他瞪着漆黑凤眸,猛地抽回了被她抓着的手、慌忙的站起身去。

好像她是洪水猛兽似的,把他吓得退后了几步,才松了口气。

他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兀自摇头,眼神奇怪。

九幽默然:“这蛇没毒?”

他点头。

“……喔,至少我不用怕因为喝了毒血、中了毒了。”

面纱下,他轻轻的笑出了声。

风忽然吹起了白纱,她看见他消了肿的唇瓣,只剩了小小的一抹浅红,似乎吹弹可破。

让九幽想起了,那些肌肤细白、皮肉轻薄的胡人。

“你不是汉人?!”

他犹豫了,犹是点头。

“……”算了,除了华胥族,天下千百万个民族,她还问个啥?

要是他在她掌心,写几个她不认得的字得多尴尬!

她仰头看月,轻声叹息。

却听见有清脆的、珠子相撞、环佩呤铛声。

九幽睁了眼,却见面前有一只手,指头勾着一枚鸽子蛋大的金圈,圈上坠着一大两小的、三颗赤红的珍珠。

大的有拇指盖大,小的也有小指甲大。

这种妖红珍珠本是深海之物,多产于南疆南,沧海中。

但是这大红的珍珠能出现在这,着实罕见!

九幽愕然:“什么意思?!”

他抿着唇,撩起披散在耳鬓的头发,指了指自己空空如也的左耳。

九幽使劲儿回想了一下,貌似,他耳朵上还真的有耳饰来着?!

“你是说……这个是你耳朵上的?……打耳洞的男子,你是漠北突厥那面的人?!”

他咬着唇角,瞪了她一眼,还是举起了那枚耳环。

“你让我帮你戴上?”

他瞪着凤眸,摇了摇头……

“……”

见九幽诧异,他竟然抓起她的手、就把这枚珍珠耳环拍在了她掌心!

九幽弱弱的问了句:“给我的?”

他这才勾着唇角,笑着点头。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恍然间,她又想起了小夭。

四月芳菲时节,长安城外,雍州西,桃花十里。

他把自己的一对儿蓝玉髓给了她一只,她说没有耳洞,他便拆了耳坠的玉髓宝石,还刻了一个‘玄’、一个‘夭’字。

往事随风,如今落花依旧,人却两隔天各。

九幽赶紧把耳环给他退了回去:“我没有耳洞,用不着!”

他也不迟疑的收回了耳饰、动作娴熟的扣回了左耳上,转而低头挽起了袖子、去拆着手腕上的东西……

这低头垂睫的动作,神色悠悠,风吹起结辫的散发,飘扬着、穿进耳环中,随之环佩呤铛,清脆滴溜。

他又卸下了手腕上的一个镯子递给了她。

九幽默然:“……你怎么还藏了这么多首饰?!”

他挑眼,拿起手镯在她眼前晃了晃,一把塞进她手里。

还写道:送你

“……你这是报答我救你?!”

九幽举起镯子,细细端详了下,发现,就是一块略有重量的、玉化红木的镯子。唯有一处特殊,就是木头里面、还有一条黑黄两色的虫子,安安分分的扭身在里面。

又赶紧将手镯塞去他手里:

“你还是收回去吧,我现在俩手都戴满了,一个西域佛珠,一个南疆玉镯。我都烦了这种手饰了!”

尤其沧蛟给那桌子、活生生的像是长在了手腕上,拔都拔不下来……

他却瞪着她,固执的握紧了手、硬是不收!

——九幽情急之下,手劲儿就粗鲁了、瞬间抓的他伤口迸血、疼的他浑身一软!

九幽吓了一跳,赶紧双手拢了他的手细看,看他伤成了什么样。

刚捧了那只柔软光滑的手,入目就是血花往外冒,如染血白绸。

他的手却剧烈的一抖,抬眼看着她,也是满目错愕惊慌,十分羞臊难堪的样子。

两只耳尖都红透了。

九幽觉得莫名其妙,摸个手而已,又不是第一回了,还经常自己送上来给她摸的……怎么这会儿倒突然羞臊起来了?!

却听一声悠悠道:“苍某寻君不见,原是有月下花前?”

九幽侧目一瞧,这来人一身宽袍大氅,裹得严实,唯有蛇髻松挽,玉簪斜插,一缕墨发飞扬。

那龙眸冷面,不是苍墨又会是谁?

一见苍墨走来,掌中温软却猛地挣脱开了她,朝着苍墨抱了下拳,狼狈的转头就跑。

九幽疾呼:“牡丹!你跑什么啊!!”

她突然发现,手指上挂了个金环。

应该是他刚刚推手的那一下,塞到她手里的。

九幽刚要开口再喊,却发现……

那落荒而逃的身影根本没理她,渐远了。

九幽满肚子的烦躁,无奈的将耳环的钩骨打开、随手勾在了腰间的锦缎束带的圈上。

苍墨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冷冽,启唇却道“这人与你难以善终!”

“哎?他就是个小哑巴,怪寒碜的,我又不会看上他,不至于吧……”

苍墨垂眸,不置一言。

“九幽君为何夜里…不与兰陵王在帐中歇息,反倒出来吹风?”

九幽摇头感叹:“高长恭那人为了留我要啥给啥的,我怎么说也是个女尊族的女人啊!难免对他身子眼馋,我怕真做出格了,事后麻烦,就跑出来吹吹风冷静。”

苍墨却蓦然轻笑道:“宴上你二人话似亲密无间,原来还未有夫妻之实?!”

九幽虽然不知道他笑什么,但还是很肯定的‘嗯’了声。

一想到那时的军中宴,苍墨尴尬退场,她便更觉尴尬……转头,弱弱的道了句:“苍龙神,我也没想到他们军宴那样式儿的,污了您圣耳,实在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