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都破了皮,里面调味料的味道都跑没了。

汤可能都比饺子要有味道。

安然双眼喷火,咬牙切齿的,“……霍清绝,你赶紧去死吧!”

男人忽然笑了起来,温润和蔼,“好啊,听你的。”

如今已经这个年纪的他,脸上居然一点皱纹与细纹都没有,唯有眼睛里的情绪和光芒不再年轻气盛。

仿佛永远都是淡泊的,掀不起任何的波澜与风雨。

不过这也只是安然这样觉得,她自然是没有见过他的那双平静淡然的眼眸里,因为什么而流露出别的情绪来。

他也曾年轻过,也曾迷茫向往过,更是疯狂过,暴怒过。

但不可否认的是,多数不受控制的情绪,都只是来源于一个人。

一个让如此平静的人都能失控,可想而知他若灭了希望,那双眼睛,该是怎样的波澜不惊。

说完后,他无声的转过身奔着门外走了。

“喂。”

霍清绝停下,然后回了头。

那时候,初春的风刮过来了,好像将男人身上的那股子温和吹的更浓了。

它们全部陷进空气里,然后悄无声息的飘向了安然的身边。

“我有个拿手好菜,要不要尝尝?”安然挥了挥菜谱。

她刚刚随手一翻,看见了一道很熟悉的菜,但因为工作太忙,她已经很久没有正式下厨了。

霍清绝想了想,“你确定是拿手好菜?”

“啧,坐下等着吧。”

说完,安然便朝着厨房走过去了。

他倒也没有等着吃闲饭,倚着厨房的门口看着,“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么?”

“这种锅你会用?”安然一点不掩饰的挖苦他,“你这种大老板,估计连这种锅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那是一口嵌在泥土和砖头里的大锅,很大,需要烧火才能用。

瓦斯煤气也有,但做出来的味道都比不得这种锅。

安然蹲在那燃着锅,吹了吹气,火点燃了,她开始洗锅准备菜。

是一道大锅菜,还有玉米饼,菜下锅以后就把玉米饼贴在了铁锅的周围。

“等着吃吧,味道可好了。”安然站起来,得意的冲他挑挑眉。

男人环胸倚在门框边,一脸淡然的盯着她,轻笑一声:“嗯,别把我毒死就行。”

“诶你这人,我好心好意给你做顿饭,要不是看在你拎过来的东西太贵重的份儿上,我都会把你踢出去。”

“干嘛踢我?”霍清绝忍不住笑。

“你看看昨晚上我床上那些泥,全是你蹭的。”安然撇嘴。

霍清绝拧眉,“那不也是你把我拖的么?我西装都不能要了。”

全是泥……

说着,他转了身往院子里走。

外面,初春的气候很舒服,房檐上的冰雪都融化了,正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砸在地面上,形成一小摊的水渍,溅起圈圈的涟漪。

他垂眸望着,那股子冰凉的气息引领他的记忆飘回了当年那个深冬的夜晚。

好像是在马路边,他遇见了她。

她问他要烟,他身上没有,跑到马路对面买的。

好像就是那个时候,他的记忆里就一直映着她了。

“在想你心爱的人?”

安然走出来,随手丢给他一个打火机。

凌空接住的那一刻,霍清绝愣了下,他什么时候拿出的烟都不知道,但没有点燃。

安然就以为他是没有打火机。

“哪有心爱的人?”他垂眸,低头点烟。

于是又将打火机重新还给她。

安然从屋子里拿出来两个小马扎,是农村特有的那种小椅子,很舒服。

两个人躲开房檐坐下,安然轻笑,“我又不是不看新闻。”

霍清绝侧眸瞅着她,烟雾飘散在两人视线碰撞的中间,好半天,他也没说什么,将目光挪到半空。

“居然是真的?”安然哑然。

他也不回话。

良久,他才道:“犯法么?”

安然一愣,旋即摇了摇头,“不犯法。”

喜欢自己的弟妹,犯法么?

他素来坦荡荡,虽然深知不犯法,可这也是不对的。

然而,明知是不对的,也戒不掉。

有的时候他都不太敢回家,怕看见她,怕她离自己太近。

他的心会跳。

以至于楚娇这么折腾一次,他纵然心里恨,可也没想过要彻底搞垮她。

到底是自己不对在先。

可婚姻他也能给,家他也能给,但爱……他给不了。

不是不想,是做不到。

“他们都骂你渣男。”安然嘿嘿一笑。

霍清绝笑的清淡,“不用说那么委婉,你说是你这样想就行。”

他好像一点都不气。

安然很纳闷,“你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你么?”

男人弹了弹烟灰,视线定格在某一处不动,“在意阿。”

怎么会真的不在意。

“在意,但无所谓。”他捏了捏眉心,“别人怎么想都不重要的。”

“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前后矛盾么?”

霍清绝吸了口烟,“人活着不就是个矛盾么?”

安然歪着头,好半天才道:“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什么?”

“如果让你选择为一个人付出生命,你弟弟和弟妹,你会选谁?”

霍清绝微微侧头,目光不变,“你喜欢我?”

安然:“……”

“你有病吧?”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他将烟头扔在水坑里,烟头瞬间熄灭。

“纯属八卦。”

“警察也八卦?”

安然挺了挺腰杆,“警察也是人。”

他搓了搓手心,“我才不告诉你,去看看锅,糊了我可不吃。”

“你可真欠!”

安然气鼓鼓的起身回屋去看锅了。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她喊了声,“大老板呐,吃饭了!”

霍清绝拄着膝盖起身,却没有进屋,而是走出了院子回了隔壁的家。

他进客厅拿了一瓶自己带过来的酒。

“大哥。”

霍清绝立马回头,眼底露着温和的笑,“怎么了?”

苏奈从楼上下来,端着一盘红魔虾,“刚煮好,就想给你送去,但敲门你不在。”

“这是要去哪儿?”她问。

霍清绝的手指了指隔壁,“那个姑娘做了一锅不知名的东西,我玩命尝尝。”

苏奈顿时笑了,“好,那带着这个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