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奈没有回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洛娜?”

那个男人走过来,微微侧头看她,“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中国?你不当兵了吗?”

这人的嗓门太大,整个律师团队应该都听见了,隐约投过来诸多视线。

苏奈直起身,看向那人:“不好意思先生,您认错人了。”

“我——”

男人还想说什么,却被孙特助直接挡住,“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老板这会儿身体有点不舒服,实在抱歉了。”

“哦。”男人是个华裔,狐疑的打量背对着他的女人,“我认错了吗?”

孙特助转过身后,就发现女人紧紧的握着双手,显然很紧张。

苏奈闭上眼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

关于曾经的一切她都不想再想起再看见。

这场洽谈会举行了一整天,相互介绍认识,商业互吹,然后私下里聊一聊合作的事。

无聊的洽谈会。

苏奈在洽谈会结束的那一刻,就想走。

“苏总是吗?”

还是白天那个男人,他友善的过来打招呼,“一会要举行宴会,不知您是否参加?”

“不了先生,我们老板身体不适,想要回去休息。”孙特助始终挡着苏奈的脸。

尚江国际的律师团队也都发现了。

霍清绝站在另一边,主动说:“这位先生可是需要帮助?”

“啊?没有,我就是觉得苏总特别眼熟,很像我曾经的一位友人,是我冒昧了。”

苏奈准备离开,绕过桌子要走,可那个男人忽然往这边一迈腿。

四目相对。

男人旋即笑了,“你躲什么?”

苏奈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四下看了眼,淡定的说:“别离的太近,如果被人发现我们认识,其他人会觉得我们会有什么合作不与他们分享,对谁都没有好处。”

“白天人太多,不好跟你叙旧。”

男人愣了愣,“我还以为怎么了,你早说啊,那你先走,回头咱们再聊。”

“好。”

与他告别后,苏奈与孙特助阔步离开。

霍锦言却直直的看着女人的背影没动,他不走,后面的律师团队也没法走,只能等在那里。

男人的助理似乎问了句那是谁。

他回答:“我以前的同学,她是很厉害的兵,国外那一片提起名字都会吓一跳的那一种,没想到能在国内遇见。”

这一席话,所有人都听见了。

霍清绝都愣了愣。

另一边的霍锦言迈开步子带着律师团往外走。

孙特助亲自驱车将她送回酒店。

一进房间,苏奈所有的淡定都失踪了,她慌的手都在抖。

以前的人逐渐在出现。

她怕极了。

眼睛慢慢变的猩红。

她想要躲,却不知道要去哪。

“苏奈,你是个自由的人!不能怕!”她不停的给自己催眠。

苏奈蹲在地上许久,直到腿麻了才有所动作。

房门被人敲响。

苏奈浑身一抖,趴着猫眼往外看,下一刻,快速的打开门,将男人直接扯了进来。

霍锦言被她紧紧的抱住脖颈,他被迫弯下腰,感受到怀里的女人轻轻的颤抖,他心里微痛。

轻柔的抱住她。

“怎么了?”

今天苏奈有点不对劲,冷漠的过了头,虽然在一群精英中依然闪闪发光,让许多金融大佬震惊,可她就是不对劲。

比如进会场之前,再比如现在。

“苏奈,你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我是律师,我会自主的保守秘密,我也是你的男朋友,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会守口如瓶,你跟我说,或许我能给你点建议。”

苏奈眼睛里飘着一丝恐惧,她摇摇头。

不能说。

说了,会把他吓跑。

“我一点也不想抛头露面。”

“我想回家。”她缩着脑袋,像个乌龟。

霍锦言突然一阵心疼,把她抱到床上。

那种从小到大形成的恐惧,他能理解。

从前他就受理过一个案件,被告人因为从小被虐待,以至于精神出现问题,性格扭曲,变的胆小畏畏缩缩。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胆小如鼠的女人,在25岁那年,把她的养父母都杀了。

杀人的手法格外残忍。

“不怕。”霍锦言搂着她轻轻安抚,“我在呢。”

“霍锦言,我想回家。”她像是要哭了。

霍锦言心里着急,“你的助理能替你完成接下来的事么?”

这一刻,他突然痛恨自己不是学金融管理的,一点也帮不到她工作上的事。

苏奈整个人都有点混乱,她紧贴着男人的胸膛,逐渐平稳了呼吸。

一夜过去。

苏奈清醒之后就看见男人在她旁边,替她搓着脚心。

“醒了?”

苏奈脑袋混沌片刻,逐渐清醒。

“你怎么醒的那么早?”现在在七点。

霍锦言答非所问,“咱俩谈谈?”

早饭是孙特助送来的,幸亏准备的多了点,不然都不够他们两个吃。

桌上。

霍锦言给她倒牛奶,坐下后说:“这次回s市后,我带你去见个人。”

“什么人?”

“心理医生,我大学同学的母亲。”

苏奈突然愣住,慢慢敛眸,沉默着不说话。

“苏奈,生病了不怕的,你不能总想着逃避,逃不掉的,任何事都逃不了的,你那么厉害,你应该尝试着去克服,无论对方多么强大,你都的让自己逐渐有能力抵抗他们,那么最先做的就是不要恐惧。”

霍锦言感觉她的心理应该有问题。

“苏奈,有我陪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陪你,不要怕,好不好?”

“你跟我一起去?”

男人点头。

“不。”她拒绝的格外干脆,“我不要你跟我去。”

“你自己去可以吗?”霍锦言担心。

“可以。”

苏奈知道自己有阴影,可不觉得自己心理有什么问题,可如果这样能让霍锦言放心,那去就是了。

“你不生我的气了?”她小心翼翼的问。

霍锦言顿了顿,喝口牛奶,抬眸道:“昨天我看见你进会场之前特别紧张,紧张的直抠手,结果等会场的门被推开,你立马挺直腰杆硬着头皮进去了。”

“我突然间就觉得,所有的气都没意义,如果你不是苏总,那你应该像花一样每天都灿烂的,而不是顶着诸多压力,撑起一片天。”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你身后守护你,还有什么好气的。”

“只要你还愿意扑到我怀里,其他的都没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