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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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97
皇宫有内廷东西六宫,乃妃子、皇帝等人集中居住的地方。
只看居住的环境,也能瞧出当事人的受宠程度。
承欢郡主在皇宫中也有一落脚处,她居住的地方靠近太后的寿康宫,而为了方便皇帝请安,寿康宫又靠近大庆殿,单是这便独占了别人抢都抢不来的地理位置。
秋末的树木光秃秃的一片,小道上却点着一盏盏六角宫灯,其骨架之间以绢纱为装饰,并外绘栩栩如生的秋景图,院子亮如白昼。
清芍轻轻地掀开帘幕,悄无声息地立在一旁,屋内的熏香炉升起淡淡的清烟。
窗边案桌前立着一女子,身形纤细,着淡粉色衣裙,外头罩着薄纱,一络络的青丝盘成发髻,玉叉簪起,又缀着金步摇。她低着头,神情专注,肤色白腻如脂。
见她完成最后一笔,清芍才立即上前收拾,“郡主,可要将这画裱起来?”
“嗯,”看到这副画,承欢郡主眼底浮现浅浅的笑意,“也不知皇祖母喜不喜欢。”
清芍小心翼翼地将画收起,道,“郡主作的画,太后娘娘定会喜欢。”
承欢伸出手,任由一旁的侍女替她擦着手,又抹上玫瑰膏护手,淡粉色的玫瑰膏在手上晕开,发出淡淡的馨香。
过了一会儿,窗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一个侍女先掩帘进来,“郡主,刘公公来了。”
承欢郡主了然,点头让侍女引他他进来。
刘公公一进来便行礼笑道,“郡主,皇上有请。”
御书房一如赵言离开的模样,只是候茶的太监早已下去,这会儿只剩下仁元帝和刘公公二人。
“荣安拜见皇舅舅,”承欢郡主行礼道。
仁元帝拿起另一边的折子,一旁的刘公公立即领会皇帝的意思后搬了张凳子在她身后,低声道,“郡主先坐一会,”
承欢郡主应允,挨着三脚圆凳的一角坐下,安静等仁元帝忙完,明显已经习惯了。
幸而不久,仁元帝揉揉眉头停下笔,“荣安,”
“皇帝舅舅,”承欢郡主站起,见他一脸疲惫的模样,转身从刘公公手中借过茶递给他,“皇帝舅舅先喝口茶。”
仁元帝心中熨帖,“也就你贴心,”
承欢郡主笑了笑,仁元帝喝了两口茶,一旁的刘公公有眼色地把茶杯接下来。
仁元帝这会儿的心情似乎很好,“荣安向来聪慧,你猜猜今日舅舅唤你过来是为何?”
承欢郡主沉思了一下,笑道,“皇帝舅舅要说的,可是荣安的婚事?”她提起婚事时不像普通女子般扭捏。
“是,今年的状元郎年二十,未娶妻,才华出众,家世清白。”仁元帝道。
刘公公将状元郎的画像递给她,承欢郡主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皇帝舅舅能瞧中的,定是个好的,荣安听皇帝舅舅的。”
仁元帝嗯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道,“唯独他家世清白这一项,往后便不会欺负了你去。”
承欢郡主明显也想到了她母亲的事,她点点头,“皇帝舅舅且安心。”
皇帝政务繁多,承欢郡主早早退下。
从大庆殿出来后,走了一段距离,清芍才欲言又止,“郡主?”
“嗯?”不涉及原则的事,承欢郡主的脾气一向很好。
“奴婢明日去帮你打听打听?”
承欢郡主想也不想摇头,看着远处的宫灯,“不用了,皇帝舅舅能看中的,肯定有出众之处。”首先人品便是好的。
她不去追根究底,她是基于对皇帝舅舅的信任。
前面转角处的路有些黑,清芍忙伸手扶住她。
回去之后,承欢让身边的婢女将裱起来的画送到太后宫中。
清芍早已带着几个侍女准备明日出宫的行李。而刘公公给的赵言的画像,也由侍女收了起来。
承欢郡主在外依旧住在长公主府,每月进宫陪太后半个月,其余时间还要留在府中打理府内事务。
赐婚的事,十二月之前,赵言正式领了旨意,是刘公公来宣的圣旨。
收到这圣旨,他还不知这承欢郡主长相如何,脾性如何。
男子二十五岁就要强制配婚,他这与强制配婚几乎没什么区别。
送走刘公公之后,赵言低头看着手中的,缓缓打开,约摸百来字,最后以‘钦此’落笔。
赵梨花和张高二人不识字,但他们认识这黄色的榜,缓缓平复心情之后,她问,“言哥儿,上面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成婚?”
“还没说,只是已经赐下了婚事。”赵言将手中的合上。
赵梨花脑中涌现一个个想法,往日言哥儿参加科考时,她都不如今日焦虑。
赵言被赐婚的事,也传到了朝中和后宫之中。
仁元帝有十来个公主,其中四个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有人得知了此事,嫉妒地差些绞了帕子,但在其后叫人查了状元郎的情况后,心情又好受一些了。
赵言依然在中书门下办事,不过他的位置移到了右侧的办公屋,同一批老狐狸相处。
方一进门便收到了一声祝贺,赵言笑着回手作揖,赐婚的事下来后,他一连几日受到了优待。
朝中一月之中只有两日的假,不说吴瀚与他在同一机构工作都见不着面,李松山和方仲礼更甚。
直到两日假期一来,四人还有陈瞿欢约了酒楼里见面。
见着面,他们互相打量着对方。
方仲礼摸了一把自己那瘦下去的两颊,顶着黑眼圈道,“瘦了,都瘦了。”
“可不是,”吴瀚应和,一脸疲惫,“我每日都睡不醒,去了朝中事情又多。”
陈瞿欢捏了捏自己的,他没长肉也没瘦。
李松山看向赵言,“言哥儿,你怎么样?”
他提的是婚事的事。
“对,言哥儿,怎么样了?”为防别人偷听,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
赵言轻啜了口茶,“还好,”他的生活节奏并没有因此被打乱。
吴瀚他们面面相觑,偏又不敢议论朝廷中的事。
他们在此相聚还有一事,赵言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他忽然从兜里拿出银钱递给瀚哥儿让他收下。
吴瀚一头雾水,过了好一会才知道这钱为什么给他,他道,“瀚哥儿,我们兄弟,用不着分这么清,何况你之后便要娶承欢郡主了,总得把聘礼准备起来吧?”
他知道赵言手中还算宽裕,只是娶妻呢?何况要娶一个郡主。
赵言第一回 成亲,后知后觉‘纳征’一事,他手中的银钱忽然变得灼烫起来。他身上存了些钱,可是娶一个郡主够吗?
吴瀚看了发呆的他一眼,“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赵言伸手揉着眉头,“没有,只是受到你的提醒了。”只是钱还是要还的。
接下来的时间,四个人接着扯了许多话题谈论,只是怕误事都没喝酒。
他们散去时已经是下午,赵言和吴瀚打头走在前面,他心里想着事,而楼梯有些挤,从下面上楼为避嫌的只能候在那了。
淡淡的香气袭来,楼梯底下有一着白色襦裙的女子侯着,女子蒙着面纱,她身后候着两个丫鬟,赵言反应及时,往旁边一避,转身时,他发觉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不过却没回头。
“言哥儿,你觉得怎么样?”吴瀚伸手问他。
“嗯,不过你还是再想想。”他们谈论的是公务,明年春才会有具体的职务变动。
两人谈论的声音渐远。
待他们离开之后,早已认出来人的清芍才小声地道,“郡主,是赵大人。”
承欢郡主有一双温柔的眼睛,她轻嗯了一声,“走吧,”
赵言还不知碰到承欢郡主的事,他往家里去,也终于知道他阿姐近来为什么这么愁了。
今日的晚饭又是简简单单的一汤两菜,唯有汤里面放了肉,这也是因为家中一人上朝费神,一个读书费神,若不然恐怕连肉沫都见不到。
赵言喝了口汤,哭笑不得,“阿姐,不用这么省的,平时该怎么吃便怎么吃。”
何况再再怎么省,又能省出多少来,娶妻要聘礼,何况他娶的是郡主。
小豆子咂巴了一下嘴巴,弱弱道,“阿娘,多放点盐呀,我都尝不出味道来了。”
张高在一旁笑呵呵的没说话,“是有些淡了,不过以前的苦日子再苦也过来了,为了言哥儿你能娶媳妇,苦些不算什么。”
小豆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舅舅,“原来是这样啊。”他挖了一大口在嘴里,也不嫌弃饭菜没油腥了。
事实说明,赵梨花虽然应了,但是因着他们一大一小只有晚饭在家中吃,她和张高便在中午那顿和别的地方省着。
赵言是因为了解阿姐和姐夫的性子,他现在也算稳定下来了,随后便也想起了挣钱的事,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他多年累积起来的笔记。
于是有了这个想法,赵言便开始动手收集了。他还问了吴瀚他们的意见,他们当然不反对,甚至还过来帮他。
幸而当年从考县试开始的笔记他都还留着,可以一一整理出来。
赵言准备出六册‘状元笔记’,分别对应县试考与之后的几次考,直到殿试考,这个名字还是吴瀚帮忙想的,虽然有些羞耻,但放在后世这个名字也不算什么,赵言只是不自在了一会会而已。
编修的时候,事情与计划有些出入,赵言翻找的时候,才发现恐怕一册要出上下册,因为内容太多了,这样一弄起来,便不是个小工程。
赵言每日还要上朝,只能晚上掌灯弄,最近天气有些冷了,为了不伤眼,他自己的房间和小豆子的房间都置办了灯笼,他将灯笼拎到离桌子不远处放着。
桌子上摊开一大堆的纸张,原本以为会想不起十几年前的笔记内容了,只是收拾起来往事还是历历在目。
他忽然发现,除去能卖钱,能把这些他自己的心血收集起来给后人观看,还是有特别的意义的。
今年已经没有宜嫁娶的好日子了,最早也在来年春天,因而赵言还有时间准备聘礼,他无法保证能能备下丰厚的礼物,只尽力而为。
单单是第一册 上册便修了十日左右,他方修好,李松山便过来,他一向喜欢钻研读书方面的事,因而迫不及待想先看看。
赵言大方让他看,才听他道,“我在京城有书肆,要不要放在我家书肆里卖?”
赵言略微思索了一番便同意了,“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