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她听见了身边人的一声轻笑。

居然嘲笑她?!千溪愤愤瞪着他。

徐即墨又进入了耐心科普模式:“这个英雄六级以前没有技能,只需要加三种不同的元素。然后用不同的元素组合出一个新的技能。你可以随心所欲决定自己的路线,每一局都可以不一样。”

他开始耐心地把每一个技能的效果、施放说明和组合键讲解给她听。十个下来是个人都晕菜了,他只好一个一个施放给她看,甚至演练了几遍在团战里的连招施放。

千溪这才体会到她选的这个英雄是多么变态难——人家平均三四个技能,一个技能只用按一下快捷键,她却有十个技能,每个技能要按五下组合键。徐即墨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的速度看得她眼花缭乱,简直是电竞界的《野蜂飞舞》。

鬼知道他说的“不是很需要鼠标”的意思,是要把键盘敲残废!

千溪硬着头皮,拿出当初考mcat的架势来记下这一堆技能。徐即墨发现她试过几次之后,虽然施放得不太准,但是技能全都记住了。

“记忆力不错。”他点头夸了句。

为什么有一种被幼儿园老师表扬,又羞耻又有点乐滋滋的感觉……

千溪赧然地埋头专心于操作。漫长的一局下来,她已经差不多搞懂这十个技能要如何使用了。

徐即墨夸得很诚恳:“其实你天赋挺好的。”

千溪被他毫无下限地夸了一整场,虽然她是给点颜色就灿烂的哪种类型,可是一下子被给这么多颜色,她也是会脸红的好不好。

她摆摆手,打算谦虚一下:“没有啦~是老师教得好~之前我闺蜜教我玩这个,我怎么学都学不会。最后她发现我总是死,就不跟我玩了……”

他表示理解:“团队游戏,挺正常的。”

什么啊……难道不是应该同情一下她的吗?千溪有点下不来台,只好打马虎眼:“总之你真的很有耐心!”

“还好。”

会不会聊天啊!

“对你比较有耐心。”

欸?!

千溪听完接连两句,还没有从过山车般的落差中恢复神智,他已经戴好了颈枕,打算休息。徐即墨见她一直看着自己,抬起眼皮:“还要继续教吗?”

“没,没,下飞机之后还有训练赛呢,你们休息要紧!”她转身强迫自己去看屏幕,点点戳戳,就是没有按下开始。

没有他教……确实不太想玩了。

还好徐即墨没有发现她的异样,闭着眼睛已经入睡了一半。

睡眠质量意外地好呢……应该很习惯这种飞来飞去打比赛的高强度生活了吧?

飞机上的交谈声也渐渐少了,许多人都沉入了睡眠。千溪望着窗外朦胧的云天,一直迫使自己避开的心结又泛了出来:家里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叶父的秘书来找她旁敲侧击过几次,她都坚持拒绝了。闺蜜们也劝她和家里好好沟通,可是她总是鼓不起勇气,害怕这一次又和从前千千万万次的“沟通”一样,以她的无条件妥协告终。

迷茫,难过,纠结……

突然,又觉得有点……痒?

千溪一下惊回现实里,发现那种被小动物轻轻撩着的麻痒感来源,竟然是徐即墨的头发。

他果真睡着了,颈枕带着他的头一起歪向一边,垂下来的刘海有意无意地擦过她领口的皮肤。偏生她今天穿了件露肩的上衣,得不停调整方位才能摆脱这种小猫爪子一挠一挠的酥痒。

调整着调整着,突然肩上多了一个压力。

他居然……直接靠了上来。

千溪一下子全身僵硬,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扫视李沧和城阳那两台八卦雷达。发现这两人都睡着了……呼,还好还好。

等等……什么叫还好。这个剧本完全不对!

再怎么样,也应该是她睡梦里不小心,靠在他肩膀上了啊。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不对不对这个也不对……谁要靠他肩膀啊。

千溪觉得自己脑海里好像有一万个小人在打架。唯一确定的是:不能叫醒他。叫醒了万一睡不着怎么办?睡不着就倒不好时差,倒不好时差就不能集中精神比赛,不能集中精神比赛就不能拿冠军……

她感到天降一口大锅正悬在自己头顶。

千溪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视线所及只能看看电脑屏幕。之前选过的那个白衣法师还漂浮在屏幕上,刚刚专心游戏没发现,原来在英雄名kael的下方,还有一行蓝色的id。

kill,徐即墨的id。

只有用某个英雄统治过赛场的选手,才会赢得冠名,从此往后每一个选择这个英雄的玩家,都有一定几率在角色头顶显示冠名选手的id。这是这个游戏的开发者,给神级选手的不朽铭刻。

曾经站在过这个游戏的巅峰,为什么要退役三年,从头再来呢?

想着想着,身上靠着的某人好像有苏醒的趋势,慢慢从她肩膀上起来。千溪下意识回头一望,正好对着他刚刚睁开的眼睛。

清漠却干净的一双眼睛。

究竟是为什么能在非法征用完她的肩膀之后,这么若无其事地,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吶?

饶是厚脸皮如叶千溪小朋友,都不住地想躲避他的视线。

他问:“不高兴?”

也不是高不高兴的问题……

徐即墨摘下颈枕,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表情让人觉得,不高兴的应该是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