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陌烟被亲吻过的唇.瓣微微发肿,比起平时都要晶亮红润。

肖佩喘着粗气望着她,环着她腰的手一点点移开,再逐渐收紧成拳。

他后退了两步,跌跌撞撞。

她身子有些无力,靠在墙面,望着面前的他。

空气又陷入了绝对的安静里,直到感应灯再次熄灭。

封陌烟没动,她到现在都还没敢去深究肖佩吻她的原因。

她不想去猜,只想亲耳听他说答案。

而后退的肖佩,在短暂的黑暗里,只觉得想要杀了前一刻的自己。

却在再度亮起感应灯后,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美好。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竟然还想吻她,将这样的美好留在生命最后的历程中。

而他也真这么做了,借着酒精,他抛却了所有的理智,眼前的是她,也是几年前那个给他温暖的她,更是舞台上优秀从容的她。

肖佩的吻再度落下来的时候,封陌烟明显察觉到了此刻的不同。

如果说刚才的吻只是一场春雨的话,此刻肖佩的吻就仿佛狂风骤雨。

他强势、疯狂,带着不顾一切的狠劲儿,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封陌烟的心好似被什么重重一撞,在胸腔里不断振动着,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只感觉自己被人托起了几分,然后抵在角落好似要被生吞入腹。

印象里的肖佩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冲她笑的时候好似和煦的风,冷淡下来的时候,也只是冬日的雪。

可是,此刻她唇.瓣被吻得生疼,浑身的骨骼似乎都被他箍得仿佛要着火,他们在楼梯间黑暗的角落里,没有光线,除了接吻的声音,再无其他。

封陌烟的思维越发混沌,直到,她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抵了一下。

她猛然反应过来,可是被肖佩托着,双脚无法着地,根本无法离开。

而那个感觉,越发明显。

她知道那是什么,心头惊若擂鼓。

直到他又将她往上搂了搂,借着那么一瞬,封陌烟一下子找到了机会,推开肖佩,拔腿就跑。

她冲进地下停车场,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飞快往前跑着,努力将刚刚的感觉从记忆里抹去。

第一次,她意识到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区别,酒后男人的危险,还有太多她不敢去想的事情。

一直跑到了一个楼道口,封陌烟连忙上去,转头去看,后面没有肖佩的身影。

也是,他刚才走路都有些踉跄,自然是追不上她的。

上到地面时候,封陌烟大口喘气,她用手机照了一下自己,见到还好的是,她除了唇.瓣有点肿、脸颊很红以外,衣衫倒是没有凌乱。

可是,刚刚肖佩给她的触感,挥之不去。

她不敢再下去找他,而是快速跑出了小区,坐上车,这才拿出手机给肖佩发了一条消息:“肖佩哥哥,你喝醉了,我们明天再聊,我先回家了。”

等消息发送,封陌烟才意识到,她用的是她一直使用的号码。

那个号码,很多年前,她偷偷匿名给他发诗句,发了大半年,到最后他都不知道是谁。

而微信,他们几年前就已经删掉对方了。

短信发出去撤回不了,封陌烟盯着那个界面看了好久,最后叹息一声,收了手机。

他知道了,就知道了吧!

楼梯间里,肖佩一直没动,他靠在冰冷的墙面,之前失去的理智,这才一点一点随着褪.去的血液而回归。

楼道已经没人,他低声喊了声陌烟,没有回应。

许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顺着墙壁一点点滑下来。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下,他拿起来,试了三次才解锁成功。

随后,他就看到了她发来的消息,说她走了。

他收起手机,又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去了电梯前,按了自己的楼层。

回到家,肖佩走到沙发坐下,想起什么,又拿出了手机来看。

他看到刚刚发消息给他的人,他有备注,叫‘无名姑娘’。

他眨眨眼,往前翻,随即,便看到了之前那个号发给他的其他消息,横跨大半年,最后一条,肖佩回忆,是他们认识的时候。

突然之间,心头某种坚硬的仿佛好似被一道大力猛然撕开,继而有冷风猝不及防灌入了进来。

肖佩望着手机那些消息,声音沙哑却温柔:“是你。”

他记得,很多年前,他一次实验失败,加上家里那几天有事,闹得不愉快,他情绪极度低落。

而恰好,那个‘无名姑娘’给他发了一首打油诗,十分滑稽。

他当时看了,难受的心情扫去了大半,心想着,一个陌生人都在关心他,其实没什么过不去的。

他此刻才知道,那么早以前,她就曾给过他温暖。

只是,来不及了。

此时此刻,他真想回到那个下雪天,他会喝完她送他的奶茶,会用她给他的鸡蛋敷脸;他不会赶她走,会陪着她度过那个夜晚,第二天再送她回家,说等她长大。

可是……

肖佩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诊断书,低头看了许久,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啪嗒,一滴眼泪落在诊断书上,他却仿佛承受不了这样的重量,诊断书赫然飘落到了地上。

上面,清晰地写了几个字:胃癌晚期。

他盯着那张纸看,到了此刻还想不通,他不过就是这几天胃口不太舒服,去检查一下,怎么就成了胃癌了?

他年纪轻轻的,不抽烟不喝酒、生活虽然不算多规律,但是也不至于天天熬夜,怎么就胃癌了?

可是,那几个大字不由得他不信。

而且,他去的还是三甲医院。

当医生叫了他名字,将诊断书给他的时候,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塌掉了。

父亲离世、母亲临死前都还恨着他,他好容易走出当初的痛苦阴影,想要重新开始新生活,老天却给他开了这么大个玩笑!

他滑坐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眼前很多画面掠过,最后定格在封陌烟刚刚站在他面前的模样上。

都说酒能解千愁,可是,他喝了那么多酒,连走路都不稳了,大脑却除了有些冲动以外,格外得清醒。

他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只是理性控制不住而已。

那天的珍珠耳钉仿佛不是落在他的胸口,而是落在了他的心上。

他在生命的尽头,对她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