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尧回国之前,BY出了点事。

王泽没有跟着程北尧去法国,而是坐镇BY,高层就有风声传出来,年会之前一些职位可能要发生动摇了。

起因是程北尧在年终查看这一年的财务报表时发现了一些端倪,在会议室里发过一次脾气,居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做假账、贪污。

BY的风气不太好了,总要整治。

做假账、贪污除外,还有利用职权走后门的,打着BY的名号做些不太好的事情的,统统彻查,查出来永不录用。

BY都不要的人,以后也没有公司敢录用了。

于是风声一传出来,做过亏心事的人纷纷坐不住了,据说王泽收到的“贿赂”金额就很可观。

王泽兵随将相,不怒自威从程北尧那里学到了几分,不但不接受,那个眼神就看得对方瑟瑟发抖。

这一把整治的火,从高层烧到了底层。

名单公布出来的那一天,许多不敢相信的名字都在上头。

大有财务部长,小有黄主管。

是的,黄主管。

还记得吗,那个曾经辞退过顾余渺,曾经…潜规则过顾余渺的黄主管。

当天许知非蹲在南桥后头,洛洛生了一窝狗崽。

非常小,洛洛温软下来,用舌头舔舐自己的毛。

佣人在给调奶粉。

据说刚生完狗崽的阿拉斯加通常会很暴躁,许知非并没有这么觉得,洛洛很乖。

她在和程北尧通电话,男人在那里颇为头疼的道:“我让人给洛洛做过绝育,它怎么怀孕的?”

“可能是漏网之鱼吧。”

这句话掺杂了点颜色,程北尧在那边笑出声,末了正色:“朵朵,正经点。”

“……”

她说什么了??

从洛洛生娃到提起BY大刀阔斧裁员,许知非状似不经意的说,“动作有点快。”

男人似乎在走路,但是没有杂音,她推测他应该是在室内踱步。

“裁的都是蛀虫。”

平平淡淡一句话,没了起伏。

许知非听完便知道这件事没有回旋余地了。

给黄主管回复:“我可以给你联系其他公司,重回BY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黄主管丧着一张脸:“可是,我……”

纵然能找到下家去上班,那边的待遇也绝对不会有BY那么好啊。

许知非抬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掂量清楚。”

“……”

又问:“你见到顾余渺了吗?”

“没有啊。那丫头消失后我就再没见到。”黄主管心情郁闷,“说实话许小姐,我后来听说她跟过程北尧,你说会不会是她去吹了枕边风,所以我才被……”

“不可能。”

“哎,那丫头性子是真的烈。”

这日许知非得空出来透气,和黄主管分别之后按照温叙给的地址去探望他的父母。

这一片园区,不远处就是腾越。

乐暮成接完电话亲自驾车前来。

令许知非意外的是,时桑也在。

女孩坐在副驾驶,笑的温雅:“许小姐。”

点头致意,看向乐暮成,用眼神询问。

“刚好借这个机会带时桑出来走走。”

没有异议。

车内,时桑无疑是体贴的,为了避免许知非的尴尬,特意从副驾驶换到后座的位置,挽着她的手臂很是亲呢。

“程大哥怎么不在?”

“他在法国。”

时桑笑起来眼窝饱满,“我看到你和程大哥在网上秀的恩爱了,很甜。”

“不得已而为之。”

时桑笑了笑,去偷看驾驶座上男人的表情,没有任何不好的表情。她该说是她看人尚浅,还是乐暮成掩饰太好。

反倒是乐暮成觉得觉得今天的时桑有问题,在她接连问了许知非好几个私人问题后,皱眉,“时桑。”

时桑吐吐舌,“我知道了。”

“不能没有礼貌。”

没有礼貌吗?她时桑是上层交际圈出了名的名媛,今天居然被看出来有点没礼貌。

许知非听得出来,乐暮成的语气里其实有一些宠溺的,奈何时桑似乎刻意忽略了。

四五十岁的夫妇,在X市郊外的一处小村落生活,周边的农田覆盖着薄雪,温母在院子里的小菜园里摘菜,一颗大树上全是饱满的柚子。

以温叙朋友的身份前来。

温父温母惊喜的连忙给他们准备吃的喝的,许知非反而觉得麻烦到他们了,将礼物送到便不再久呆。

温父提议带他们到后山竹林转一转。

时桑很感兴趣,“我小时候也是住在乡下,冬天竹林里会有好多冬笋。”

乐暮成和许知非走在后面,男人负手行走,许知非问:“和时桑吵架了吗?”

“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为什么。”

“她知道了沈蒹葭。”

许知非懂了,沈蒹葭啊,这是一个对乐暮成而言,分量很重的女人。

既然分量很重,时桑作为妻子怎么可能不介意。

试探:“你和沈蒹葭见面了……”

“嗯。”乐暮成替她扶起一根被压弯的竹子,让她方便走过去。“她现在的生活不太好,我想帮帮她。”

旁人的感情世界,许知非不好插手劝告太多,只是当看见前面随着温父蹦跳的年轻女孩子,心里生出一点柔软。

“问一个问题。”突然道,“我是说有可能的话,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时桑怀孕了,你会让她生下来吗?”

这个问题有点刁钻。乐暮成思考了一下,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曾经在监狱许知非身怀六甲的艰难样子。

怀孕了……会让她生下来吗……

那难道要打掉吗?

乐暮成自问自己没有那样残忍,或许是因为曾经见过许知非的痛苦。“顺其自然,大概会生。”

许知非闻言恍神,其实承认吧,重利轻别离如乐暮成,也是对新生命怀有敬畏和期待的。

喃喃:“你不能伤害时桑。”

乐暮成没有回答,他似乎有话要说的,最后也只是望着蹲在地上看温父挖笋的时桑沉默。

温父扛着一把锄头,时桑靠的有点近,从乐暮成的方向看过去,温父手起锄头落,几乎就要砍在时桑脸上。

乐暮成拧眉,上前一把拽过她的手往身边拉。

温父没注意,锄头落下,一截完好形态的笋便破土而出。

而时桑往后倾倒在乐暮成身上,错愕的仰头:“你……”

乐暮成紧紧禁锢着她整个人,隐隐有怒意,“自己站好。”

时桑眼波微动,有点不可理喻的望他一眼,很不开心的脱离怀抱。

而在身后将一切收入眼底的许知非悄然勾起一个笑容。

收获颇丰。

温父热情的将笋装在袋子里让他们带回去,操着口音道:“我们温叙有今天全靠你们照顾,真是感谢呀。”

走之前时桑站在院子里,对许知非道:“其实我好喜欢这样的生活。”

穷又如何,这日子过得妥帖平静就好。

许知非去看乐暮成,他好像什么都没听到,打开后备箱将东西放进去。

沿着原路返回,将许知非放在南桥外,车内只剩夫妇两人,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时桑淡道:“送我回家里就好。”

乐暮成开往的方向是他们的公寓。

时桑皱眉:“乐暮成!”

开车的男人无波无澜:“你不是说回家么。”

回应他的是漫长的沉默,最后到底是他转头,看到时桑盯着自己缓缓道:“那还是我们的家吗?”

车子猛的停下,时桑被安全带勒的有点疼,不知为何,连带心脏都很疼。

她不敢再看乐暮成的表情,侧过头去,眼泪瞬间落下,她哽咽道:“每一次都是这样,我先追求你,我对你付出感情,我等你回家,做什么都是我主动,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厌倦我了,先心动的人最惨。”

“我很累了,你能不能也主动一次……不要让我问,就算是你喜欢上了别人,可不可以也通知我一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