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词的手如同粉蝶翻飞,很快在棋盘上勾勒出弯弯折折的图形。

黑白棋子相连,如同两军对峙,各自占领自己的领地,棋盘上杀气乍现。

严通看着她手法娴熟的摆棋布阵,瞬间被棋盘中星罗密布的棋子所吸引。

残局摆好,他的目光落在沟壑不平的棋盘上。

黑白棋子如同千军万马互相厮杀,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看起来凌乱不堪的棋子实则有进退有则。

严通看着棋盘,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他已经没空再去想三小姐是否天赋异禀,也没空去想她身上的衣裳有多华贵,更没空去想荆老先生为何说他连三岁小儿都不如。

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棋盘上。

棋盘纵横三百六十一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他就是找不到破局的方法。

当他看进棋局时,一片萧杀之气迎面扑来,仿似置身于一片战场之中,风沙扬起,狼烟滚滚,他看着两方厮杀,可他却没有办法令任何一方退缩。

严通心念飞快转动。

秋词并没有催他,她摆好棋局之后,便回了上座,自顾自的饮茶。

半刻钟之后,严通露出一抹苦笑。

任他如何费尽心思,这个棋局,他还是解不了。

“多谢三小姐赐教。”他抱拳说道,而后也并没有问这个棋局的解法,就告辞而去。

他大概是要多想几天吧。

到了十月二十九,早晨起来,地上居然堆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雪并不大,只是纷纷扬扬的一场小雪。漫天飘舞的雪花似小小的羽毛,又似片片梨花,细细碎碎的洒落在屋顶上,落在院子里,落在青石小道旁。

秋词拖延了几天,眼看着就要踏入冬月了,侯府那边又派了人来催促。让她赶紧回京。

到了冬月。就离过年不远了。

纵使是收了钱的孔管家和严先生,也有些坐立不安,尤其是今天还下起了雪。

也不知这雪会持续多久。会不会一直落下去,或是会越落越大。

幸好他们的担忧也没有持续多久,到了晌午雪就停了,太阳公公从山后面露出圆脸来。和煦的阳光一照,无论是树梢上的雪还是地上的薄雪。都立马融化了。

孔管家找到严通,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若是再不赶路,只怕再来一场雪。那就彻底走不了了。”

严通这几日都在想着那个棋局,但老爷交待的任务他也必须得完成,闻言他说道。“你又不是没看到,三小姐压根没有想要回京的打算。”

这段时日他们也算是看清楚了。三小姐在庄子里吃好喝好,又少了人拘束她,不必守着侯里的规矩,这日子确是快活惬意。

“可也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呀。”孔管家苦着脸说道,“老太太来信催问她的身体何时能好,这事瞒不了多久的。”

老太太还说了,若是一直好不了,那就快些回京,京中大夫的医术总归高明些。

严通想了想说道,“要不去找找三小姐身边的人?”

青兰和浣溪都是识大体的,找她们探探口风也行。

孔管家一想也只能如此。

他们不能直接找三小姐问,若是三小姐还不愿意回去,只怕会惹了她不高兴。

所以他们先探探口风,若是三小姐真的不愿意走,那他们再想办法就是。

“唉。”孔管家叹口气,“原本以为会很顺利,没想到……”

严通没说话,只是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大家都以为三小姐在庄子里受难受苦,听到能回京必定是兴高采烈迫不及待的,可没想到却是这种情况。

他们还得想着法子哄着她,才能把她哄回京去。

“小姐前两日受了些风寒。”浣溪知道他们的来意,一脸担忧的说道,“这天冷得也太突然了,小姐没防备好,出门时穿薄了,这两日一直没什么胃口呢。”

孔管家和严通一脸无语。

他们每次看到秋词出门都穿得厚厚的,这两日还看到青兰备了暖手炉——天还没冷呢,这暖手炉都备好了,怎么还会没防备好?

“是是。”孔管家也担忧道,“这天说变就变了,着实怪异。”他说着还搓了搓手,以表示真的很冷,“我来的时候都没带几件衣裳,这若是真冷了,还得去添几件厚衣裳才行,不然我这把老骨头还真是受不了。”

严通也笑道,“我也受不得冷,要不咱一会就去添几件衣裳?”

孔管家频频点头,“此言甚合我意,咱一会就去。”

他们好言好语的安慰了浣溪几句,又让她代为问好,让秋词保重身体云云,然后便相携而去。

浣溪看他们唱完双簧,转身回去禀报秋词了。

“他们来了这么多天都没回京,府里的人指不定会怎么想。”青兰说道。

秋词虽是个嫡小姐,可是向来不受宠,那么多天还没回去,说什么身体不适的,这让人很容易想到,是不是恶奴欺主了。

孔管家在侯府这么多年,他若是想要拿捏一个不受宠的小姐,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现在这么着急想让秋词回京,也是有这一层意思在里面——他怕被人家误会了。

即便是老太太不误会,可府里人多口杂,这种流言传出去终归是不好听的。

他可不想无缘无故就得了个恶怒欺主的罪名。

“也是该回去了。”秋词道,“若是一直不回去,母亲也难免担心。”

若说那府中还有谁值得她惦记的,除了梅氏也没有别人了。

她正说着,采薇就拿了封信进来。

“小姐,是夫人的信。”

秋词接了过来,拆开一看,原来是梅氏病了。

她的担心成了现实,梅氏听说她身体不适,担心之下竟然病了。

原本梅氏就担心她在庄子过得不好,好容易熬了那么久,她终于能回京了,可是却又说什么身体不适要延迟回京,她担惊受怕好几日,终于还是病倒了。

秋词在心里叹了口气,以梅氏那林黛玉般的性格,恐怕还哭了好几天吧。

“收拾一下,我们明日就走吧。”最终她对青兰说道。

青兰应是,着手去收拾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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