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百里云鹫温暖的掌心让白琉璃觉得心安,虽然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笑得温和开心。

她就要生下她和百里云鹫的孩子了,虽然是早产,可是她很开心,他就在她的身边,她有什么疼的?

虽然心里觉得开心,但是当下一波阵痛来袭时,白琉璃还是忍不住喊出了声,百里云鹫紧张得想要将她抱在怀里,却被稳婆骂了,“还在这儿杵着做什么!?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还不快去打热水来!?”

“是,是!”百里云鹫连忙点头,在白琉璃额头亲吻一口,紧张又温柔道,“琉璃,我马上就回来。”

百里云鹫说完,立刻出了屋,身后白琉璃又是忍不住疼痛喊出了声,他忍住想要冲回她身边的冲动,大步走出了屋子。

屋外,暂时将孩子放到暗月身旁的暗夜过来给百里云鹫帮忙,因为暗夜觉得,爷比他还要不冷静!自己忙绝对也会乱套!

果然,百里云鹫连烫剪刀准备棉布等事情都手忙脚乱,还是暗夜帮他烫了剪刀再冲回自己的屋子抱了暗月生产用剩下的全部东西给他抱了过来,百里云鹫当下也顾不得嫌弃,全部照搬给了稳婆。

在煮糖水蛋的时候,竟然不是拿糖而是拿了盐,好在暗夜眼尖,在下锅的那一刹那拦住了他,紧张地提醒他道:“爷,那是盐不是糖!”

百里云鹫这才发现他拿错了,连忙改去拿盐,已是快要深秋的天气,百里云鹫鬓边居然流下了汗水,他这手忙脚乱的模样也让暗夜看得直冒汗,一直在旁边提醒他这样不对那样错了。

百里云鹫在厨房忙的时候,白琉璃时不时痛呼一声,听在百里云鹫耳里是痛呼,听在暗夜耳里就是惨叫,使得暗夜不由蹙眉道:“爷,方才暗月生娃时也叫得像夫人这么惨?”

“不。”百里云鹫忙着烧水,却还是快速地回答了暗夜的问题,在暗夜心里想着“这就好”的时候,百里云鹫又道,“暗月那不是叫,是嚎,杀猪般难听的嚎。”

“……”暗夜觉得吧,爷越来越护短了,可是小妹是他媳妇儿,可不能由爷这么嫌弃了,于是,“爷,我不给你帮忙了,我要去照顾暗月。”

百里云鹫没有说话,只是抬头凉凉淡淡地扫了暗夜一夜,扫得暗夜立刻收回了自己迈出的脚步,百里云鹫这才端起一盆水送往屋中。

暗夜继续帮百里云鹫添柴,听着白琉璃那此起彼伏的喊叫,直听得他心里发毛,方才在听小妹喊的时候他都不觉得这么惨,只觉得心疼而已,果然不是他自己的媳妇儿感觉就是不一样。

此时百里云鹫又到厨房里来端水,一边舀水一边紧蹙着眉道:“女人生孩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琉璃疼痛的喊叫声,琉璃双手紧紧抓着被褥的模样,琉璃汗湿的头发贴在额上的模样,还有那一盆盆血水,都让他觉得心惊胆战,觉得这根本就不是生孩子,而是上战场。

“……”这个问题难住暗夜里,只见他皱着脸沉思片刻后道,“爷,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我爷没生过孩子。”

“……”百里云鹫端水走人。

百里云鹫进屋后,除了帮稳婆的忙之外便一直跪在白琉璃床前紧握着她的手,只见他眉心紧蹙,嘴唇紧抿,额上鬓边不断有汗珠沁出,眸中有慌张害怕,紧张得好像生孩子的人是他一般。

白琉璃虽然疼,却不像百里云鹫这么紧张,反倒是笑着与他说不要慌,不要紧张,百里云鹫却无论如何都放松不了心情,心弦一直绷得紧紧的。

窗外不知天何时明了,屋子里弥漫着血腥之气,白琉璃肚子里的孩子迟迟产不下来,连稳婆都急出了一身汗,要是再产不下来……要是再产不下来……

稳婆只能一遍遍地催白琉璃用力,再用力——

百里云鹫早已慌了心神,却不敢在白琉璃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安,拿着用帕子为白琉璃拭去她额上汗水的手微微颤抖着,就在他收回手的时候,已然虚弱的白琉璃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抬起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有些眼神有些涣散的眼睛忽然凝起光亮紧盯着他带着面具的左脸,声音很是颤抖道:“百里云鹫,把你的面具拿下来我看看……”

只因,她看到,百里云鹫的下巴,正有血水在蜿蜒而下!

白琉璃的手颤抖不已,心慌不已,这个月竟然是今日是他被毒反噬的日子!她已经为他体内的毒努力了三年,只要再有一年,他体内的毒素便能完全清除干净,可这个月的今天若是没有她为她施针解毒的话,想要将他体内的毒素清除干净,她不知还要等几年!

而且,今日的他,必是痛苦的,她怎么能,怎么能让他这么痛苦!

“我没事。”百里云鹫只是朝她温柔一笑,“不用看。”

“小娘子,用力,再用力啊!”稳婆还在催。

白琉璃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贝齿咬着下唇,将身子往前半弓起,眉心紧紧蹙着,心里祈祷着,孩子,快些出来,快些出来,不能让你的爹爹独自承受痛苦。

片刻之后,白琉璃跌回床上,却听到稳婆高兴的声音传来,“小娘子再继续用力,看到娃娃的头了!”

这一句话,不仅是白琉璃眼里有了光,百里云鹫更是眼睛亮得璀璨。

“呜哇——”不知再过了多久,一声响亮的啼哭响彻充满血腥之气的屋子。

“生了生了!是位千金!”

白琉璃很虚弱,心很疼,百里云鹫却笑得如孩子般澄澈开心,稳婆忙着帮白琉璃清理,把他先撵到堂屋,百里云鹫极其小心翼翼地抱着皱巴巴的孩子,僵硬小心地移动每一步,到了堂屋才发现他忘了把前几天刚给娃娃做好的木头小床搬出去,想再进屋拖床出来也不是,不拖的话他就这么抱着孩子也不能给孩子擦身子,于是便站到堂屋门口扬声喊了暗夜一声。

没办法,他不敢抱着怀里这个皱巴巴的小家伙出了堂屋,生怕外边已有些寒意的秋风把她给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