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松。”百里云鹫将双臂又收紧一分,继续往白琉璃的耳朵凑。

白琉璃顿时怒了,将手臂曲起,随之朝后往百里云鹫的腰际用力撞下——

“哗——”白琉璃得了行动自由的同时,只听水声动荡,因为意料之外,百里云鹫重重跌坐到浴桶里,迸溅出的水花湿了一地,百里云鹫吃痛得缩着身子,整个人都浸到了水中,眉心紧蹙,脸色有些惨白。

白琉璃听到水声的一瞬间也回过头,看到脸色惨白整个人蜷缩在水中的百里云鹫时心蓦地一紧,连忙扑到浴桶边上伸手抱住百里云鹫的身子试图将他从水中捞起,方才冰冷的态度与语气也在这一瞬间打破,只听她紧张道:“百里云鹫!百里云鹫你有没有事儿?”

此刻,白琉璃一手抱住百里云鹫的脖子,一手扳着他的肩膀,整个身子已有一半倾入了浴桶之中,正当她紧张得眼中都漫上后悔之色时,忽然一双大手从水中伸出,一手环住她的肩,一手环住她的腰,动作之快让白琉璃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那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带进了水中!

再次听到“哗”的水响声,地上的水渍再一次多了许多,白琉璃只觉眼睛忽的一花,待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她浑身早已湿透不说,盘成发髻的长发也已散了开来,湿哒哒地散在水面上,更重要的是,她此刻竟是臀部朝下坐在了百里云鹫的腰上!

白琉璃下意识地想要站起身,可还不待她双手碰上浴桶边沿便被百里云鹫抓住了双手,目光深邃又灼灼地看着她,哪里有丝毫痛楚不适的模样。

“百里云鹫你放开我!”白琉璃发现他方才的痛苦模样不过是装的,顿时盛怒,用力扭着自己的手腕试图将双手从他的大掌中挣脱出来,奈何力量悬殊终是徒劳,便蹬着腿欲站起身,却又被百里云鹫死死扣住双腿,这样一来她无计可施只能拼命扭动身子。

扭着扭着,百里云鹫忽然松了她的双手将她搂进怀里,下巴轻擦着她的鬓角,声音有些沙哑道:“琉璃别动,别动。”

“凭何不让我动?”白琉璃正在气头上,哪里注意到百里云鹫的身体变化,然她的话才哼出口……那样滚烫的温度隔着裤子似乎都还能感受得到。

“娘子……”

“……”白琉璃别开头,被百里云鹫紧搂着贴着身子而放的手在他腰上用力掐了一把,“你白日出门之前怎么的不见你唤我?”

“唔……”被白琉璃这一掐,百里云鹫的手臂松了松,瞬间又收紧,收紧的同时将白琉璃往上提了提,白琉璃只觉浑身一阵酥麻,本是僵硬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

折腾许久,白琉璃已无力再叱问百里云鹫关于他英雄救美一事,却是没有一如往常地枕着他的手臂,只是一声不吭地背对着他睡了。

百里云鹫也不介意,将被子往上掖了掖,将胸膛贴上白琉璃的背,将她搂到怀里,起初白琉璃拂开了他的手,他却又环了上来,如此反复几次,白琉璃倒也懒得理他了。

“总不能让琉璃养我不是。”百里云鹫将怀里的白琉璃紧了紧,嘴角扬着浅浅的弧度,声音却是有些沉,“我是男人。”

黑暗之中,白琉璃的身子似乎僵了一下,尔后转过身来,百里云鹫浅笑着微低下头在她额上轻轻印了一口。

她自然知道他从来都是个绝不会管别人闲事的人,她自然也知道,若非求救的人是个万贯富商,他绝不会只身到西山那所谓的匪窝去。

白琉璃将脸靠在百里云鹫的胸膛,声音有些闷:“早知会变得如此拮据,当初为何不往藤箱里多塞些银两银票?”

“云王府里本就没有多少钱财,放到马车上的已经是府里将近一半的钱财了。”百里云鹫轻抚着白琉璃的头发,他喜欢她的乌发,柔软顺滑,沁着芳香,如一匹上好的丝绸,总是能令他爱不释手,“其余的分给听风他们四人了。”

“倒没想堂堂云王府居然这么穷。”听着百里云鹫的话,白琉璃终于轻轻笑了,“竟然比白府还不如。”

“不习惯敛财,有的什么便分给下属什么,倒没想过有一天竟会为了没有银两过日子而烦忧。”百里云鹫依旧轻抚着白琉璃的长发。

白琉璃往上蹭了蹭身子,以唇贴上百里云鹫的额头,感受他的体温,一边替他掖好背后的被褥,语气严肃道:“木剑呢?”

“沾了血,扔了,脏。”百里云鹫未加思索答道。

“日后出门之前先告知我一声。”默了默,白琉璃才稍稍缓和了语气道。

百里云鹫知晓他今日不做声息地便出了门上了西山必让他的娘子担心了,心下暖暖的同时含着浅笑道:“我没事的,他们伤不了我。”

白琉璃没有说其他,只是将自己方才的话冷冷重复了一遍,“日后出门之前先告知我一声。”

“嗯,日后会的。”百里云鹫即刻答道。

白琉璃也抬手将百里云鹫搂住,她当然知道没人伤得了他,只是她仍是担心,担心他会受伤,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她都担心,但她不会去找他而只是在客栈等着他,因为她知道,他既然会选在她不在的时候离开,必然是不希望将她扯进来,那她所能做的,便是等他回来。

白琉璃的搂抱让百里云鹫只觉欢愉,只听他声音淡淡却带着温和的笑意道:“酬银二百两,买不起大宅,普通一点的宅子倒是买得起的,也足够琉璃盘子铺子开医馆。”

白琉璃只觉鼻尖有些酸涩,这是她完全不懂赚钱的男人为了她而把他自己置身危险赚来的银两。

“百里云鹫。”白琉璃抬手抚上百里云鹫的脸颊,黑暗之中她的声音有些幽幽,“为何你从未觉得我身为女人却想抛头露面坐堂看诊不妥?”

士农工商,商人排最末,是这种封建的时代除了奴人之位身份最底下的人,没有人会放弃可以农工的身份而选择经商,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她虽不在意旁人看她的眼光以及旁人对她指指点点,可她却不能不在意旁人因她而对他指指点点,开医馆这个想法,她不过是在北地幽都废墟的时候与他说过一次,她也知,赚钱养家这种事情在这种时代是男人的事情,由一个女人来插足,必会让男人受人耻笑,她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她也想将养家这种事情交由她的男人去做,即便他从来没有赚钱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