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她将手抽得猛,百里云鹫也将她的手抓得猛,根本就不给她将手收回的机会,如此便也算了,为防她掀翻水盆,他竟是将她的另一只手紧紧夹到了他身体与手臂间,继续搓擦她的手。

“……”白琉璃觉得眼前这个不知何时会犯傻的男人这是犯上了执拗劲,这种时候她应该扛不过他,便忍着手背手心的疼由着他了,却还是不能理解道,“百里云鹫,你今天疯了是不是?”

过了良久良久,才听百里云鹫几乎是用鼻孔哼出的一个字,“脏。”

“那你擦干净了没有?”白琉璃微微一怔,而后轻笑出声,感情他是在嫌萧安心方才握了她的手,尽管是极短极短的时间,因为他的手才刚碰上她的手背,那只海东青便呼啸着飞来了。

百里云鹫将帕子扔回木盆里,将白琉璃的双手一起握在手里看看手背又看看手心,确定了他心里干净的标准后才“嗯”了一声,白琉璃这才要收回手,百里云鹫却仍旧不放手,“别急。”

正当白琉璃要骂他疯子时,百里云鹫却是将她的双手摁到了木盆里,让水没过她的手背,本是冰冷的水,却因她的双手被百里云鹫擦得通红火辣而显得冰凉舒服,令她不禁抬眸盯着百里云鹫脸上的面具看。

她的确不讨厌他,也不反感他对她的靠近,有时甚至觉得与他在一起挺是安心与开心,她不确定这是不是所谓的好感,她想或许是吧,否则一向对男人无感的她怎会让他一次次地握自己的手,甚至他这般搓擦她的手她都不生气。

他给她的感觉与萧安心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他冷冽似乎又带着一股未脱稚气的执拗,有时莫名其妙的举动总能拨动她心底名为温和的那根弦,萧安心温柔体贴,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杯温开水,与之相处很舒心,很有一种老朋友间的熟悉感觉,或许正因为是给她的感觉太熟悉,以致她对他没有再生出别样的情感。

方才萧安心没有听她把话说完,他与百里云鹫在她心中是都处于同一条线上,可却又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虽说不出来,可至少在面对百里云鹫时比面对萧安心要随心,至少在百里云鹫握她的手时她是觉得淡淡的温暖而不是反感地要抽回手,而萧安心握她的手时,她却是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为何会如此,终究是感觉不一样。

百里云鹫是她选定了的男人,既然选定,她就不会后悔不会再改,而且,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他在她身边,她不想半途换一个男人,也从想过要换。

百里云鹫,她会试着去了解他。

百里云鹫将白琉璃的手摁在水里半晌后,才将自己的手从水中拿出,甩掉手上的水后抱过一直缩着脑袋的黑羽,继续轻抚着它背上的羽毛。

白琉璃也将自己的手从水中拿出,用帕子擦干手上的水后,拉过椅子在百里云鹫身旁坐下,并拢起双腿,向百里云鹫伸出双手,看着他腿上的黑羽道:“我看看?”

百里云鹫没有迟疑,将黑羽放到了她的腿上,黑羽体型很大,在百里云鹫身上不觉有多大,可一放到白琉璃腿上便显得又沉又大,白琉璃却不觉有他,像对待每一个病患一样小心地翻开黑羽翅膀上的羽毛,检查它受了银针的地方。

许是碰到了痛处,黑羽猛地抖开翅膀,扬起爪子就要挠向白琉璃的脸,却在第一时间被百里云鹫制止,既温柔又严厉地喝道:“黑羽别动!让琉璃为你看看伤口。”

听到主人的声音,黑羽转了转锐利的眼珠,缓缓收起了翅膀,又安静地缩在了白琉璃腿上,只见百里云鹫伸手抚着它背上的羽毛,柔声哄道:“黑羽好孩子,安静些,很快就没事了。”

黑羽扭过头用尖喙蹭了蹭百里云鹫的手背,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好像在和百里云鹫撒娇一般,百里云鹫挠了挠它的下巴,温和道:“好孩子,听话。”

白琉璃看着百里云鹫温柔的举动,听着他温柔的声音,一边替黑羽检查伤口一边问道:“这只海东青叫黑羽?”

“嗯。”百里云鹫轻轻应了一声。

“它对你很重要?”若是不重要,他不会给它如此温柔的关怀,就像……害怕它会突然消失不见一般。

“嗯。”百里云鹫又只是应了一声,白琉璃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将黑羽抱到了里屋的桌案上,小心翼翼地替它取出了翅膀上的银针,上了药,银针上没毒,只是伤到了需要休养一阵子,暂时不能肆意地飞。

白琉璃欲将沉沉的黑羽抱出去给百里云鹫时,却发现百里云鹫不知何时也坐到了里屋来,而且还是坐在她的床榻上,一直盯着她看,似乎从她把黑羽抱进屋放在桌案上开始他就一直在盯着她看一般。

他的手边,放着从他脸上取下的黑面红牙面具,他似乎已经习惯在她面前不戴面具,也仅仅是在她面前而已。

白琉璃没有将百里云鹫撵出去,只是将萎靡不振的黑羽放到他腿上,想着方才她问他的话,道:“没事了,休养一阵子便好。”

“多谢。”百里云鹫垂眸,看着自己腿上缩成一团的黑羽,片刻后才缓缓道,“黑羽救过我一命,陪我度过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若是没有黑羽,只怕我早就死了。”

死在那个繁花如海却又密林遮天的山谷里。

百里云鹫的声音很低,也很轻,他在与她说为何黑羽对他来说是重要的,白琉璃看着他布满符文的左脸,觉得他背后有一个极为深沉的故事。

“百里云鹫,能不能告诉我,你左脸上的符文究竟是怎么来的?”她总觉得,他所说的他人生最黑暗的日子与他脸上的符文有关。

“琉璃想知道吗?”百里云鹫抚着黑羽的羽毛,听到白琉璃应声,忽然轻轻笑了,“待我赢了比试,待琉璃真正成为我的妻,琉璃想知道什么我都全部告诉琉璃。”

“届时,琉璃是否也要和我说说关于琉璃的故事?”

“好。”白琉璃忽然握上了百里云鹫的手,弯起眉眼盈盈一笑,“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