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亦晨的祖父是战地记者,而她的父母都是业内有名的出版人,曾策划无数口碑极佳的人文军政类图书。自幼就被长辈们耳濡目染,她对历史和军事有着极为浓厚的兴趣,后来一时兴起,便在著名的女性站晋江文学城发表了处-女作——《我当宰相的那些年》。

这是一篇男主视觉的小说。虽然文风大气,剧情引人入胜,但是感情戏偏少,勉强能称得上女主角的人物,居然是一位才智过人的独眼村妇。这样的设定实在让有意跳坑的读者望而却步,正因如此,文亦晨洋洋洒洒地写了六十万字,最终不过收获了不足五千的点击,以及寥寥可数的几条评论。

听说成为网站的签约作者,就能得到榜单推荐位置,文亦晨试图勾搭晋江的编辑。奈何编辑却发来站内短信,婉转地拒绝了她的签约请求,并表示她的小说比较适合男性读者,还好心地建议她转战其他站。

文亦晨一下子就醍醐灌顶了,在百度上搜索到以男频作主打的星源中文网,注册新账号以后,再一次开启新的码字征途。

这一次,她火了,而且是发红发紫的那种。

在众人的眼中,文亦晨是典型的文艺少女,平日最爱在图书馆看看书,窝在宿舍练练字,偶尔还背着画板外出写写生。单从外表看,多数人会觉得她只会写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而事实上,感情世界一片空白的她并不擅长描写男欢女爱的戏码,每每写到这种情节,她就卡文卡得飞起,巴不得用脑袋把床头撞得铛铛作响。

很显然,佟艺狠狠地戳中了文亦晨的痛点,在佟艺的循循善诱下,她最终还是答应了。

为郑重其事,佟艺特地把自己衣橱里最性感的黑丝裙子借了给她,并为她化了一个十分妩媚的妆。

文亦晨很少这样打扮,在镜前端详了自己半晌,怎么看都觉得不习惯。尽管如此,她还是昂首挺胸地出了门,反正站在讲台就要接受所有人的目光,没什么好胆怯的。

佟艺一直想把自己的大哥介绍给她认识,现在终于找到机会,比起那些令人尴尬到窒息的联谊饭局,这样美妙又不刻意的结识方式简直不能更好。可惜事与愿违,她们抵达时,佟霄居然被灌醉了,佟艺气得跳脚,把文亦晨安置好以后,她不得不帮忙收拾残局。

那晚是文亦晨第一次去会所,佟艺走开后,她就坐在吧椅上,目光好奇地观察着来来往往的男女。时至今日,她也想不明白,当时的自己到底发了什么神经,坐着坐着竟然胆大包天地招惹一个喝着闷酒的男人,而那个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人,竟然与她相谈甚欢,还差点把她的魂儿给勾走了。

回想起自己落荒而逃的情景,文亦晨羞得脑袋都差点垂到胸前。她不可能把那点小心思毫无保留地说出来,脑筋转了又转,最终只能挤出几句废话作为解释:“那时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没想到……没想到会变成那个样子的。”

秦征连眼皮都没动半下:“我也没想到,攒了三十年的面子就这样被丢光了。”

“啊?”文亦晨不解地抬头。

秦征仍是气定神闲的,他态度和善,仿佛在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你难道没听说,我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嫖了,出价还不高,只要五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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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文亦晨大惊失色,难怪秦征一直揪住自己不放,原来还有这样劲爆的后续。

那晚溜走以后,文亦晨既有一种虎口逃生的喜悦,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到底是自己不厚道,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支付房资以示歉意。

听闻她要支付那间套房的费用,前台工作人员的脸色就变得很奇怪,当她拿出银-行-卡,却被告知那房间是长期预留的,不以单次结算。她试图说服她们收钱,然而她们态度坚决,怎么也不肯为她刷卡。担心房里的男人会追出来,她不敢继续逗留,匆匆丢下钱包里仅有的五百块就逃之夭夭。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亦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懦懦地解释:“我……只是想跟你分担房费,真的!”

秦征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眼中却藏着几分促狭之意:“你趁我到阳台接电话的时候溜掉,我倒觉得没什么,毕竟男欢女爱讲求你情我愿,霸王硬上弓这种事,我不会做也不屑做。可你要走也请走得干脆利落一点,我连人都放走了,还在乎那点房费吗?就算你要跟我分担房费,你不把房费交给我,却把那五百块放到前台然后让别人转交给我,这又是什么意思?”

还记得那个清晨,他跟几个狐朋狗友离开会所,将要走到旋转门时,一个穿着制服的小姑娘追了过来。他们不约而同地等下脚步,也许是几个高大男人气场太盛,她紧张得词不达意,一开口就说了句“有位小姐要支付您五百块”。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炸了。一群男人八卦起来绝对不输给整天无所事事的大妈,他们七嘴八舌地发问事发经过,还一唱一和地调侃他一夜七次怎么只值五百。

秦征绘声绘色地给她描述当时地场面,末了还说:“人家把钱交给我的时候,两只手都在抖。”

顿了半秒,他补充:“憋笑憋的。”

文亦晨觉得自己的脸蛋快要熟透了,她尴尬得不行:“对不起,我出了门才想起应该要出点钱,总不能折回去拿给你……”

秦征打断她的话:“为什么不能?你是认不得回去的路,还是担心去了没法回头?”

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难回答,文亦晨再也招架不住。她低头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抬头,态度恳切地与他商量:“你愿意带我见见你的朋友吗?我可以解释这个误会,解释到让你满意为止。”

秦征没有回应,只是略有所思地看着她。

他似乎不够满意,文亦晨掐了一把大腿,视死如归地说:“要不一块儿吃顿饭,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怎么吃都随意!”

秦征挑眉,在她反悔之前,他应声:“好啊。”

明明该松一口气,然而瞥见他唇边那末若有似无的笑,文亦晨却有种掉进另一个陷阱的感觉。

最终秦征并没有定下这顿饭的日子,只说明天八点会到小区门口接她,免得她迷路。

也许是照顾孩子,他开的是一台半新不旧的小轿车,而不是高头大马的越野车。文亦晨轻轻松松地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小心翼翼地对他说:“麻烦你了,下回认得路,我可以自己过去。”

“顺路。”秦征说。这个小区的地理位置还算不错,他从公寓过来仅是十分钟的路程,踩几下油门就到了。

看他连导航都不用开,文亦晨问:“你经常过去陪那小女孩的吗?”

“不算经常。”秦征一边回答,一边加速驶向了高架桥,“我家里也有个调皮鬼,兼顾不来。”

她下意识问:“秦允吗?”

静默了三两秒,秦征才问:“是谁告诉你,秦允不是我儿子的?”

他貌似有翻旧账的意思,文亦晨不得不谨慎应对:“这很重要吗?”

听见这样的回答,秦征倒是心里有数:“看来不是院长跟你说的。”

文亦晨微微抿着唇,而他接着说:“我确实只是秦允的舅舅,他是我堂妹的儿子,一直养在我们家,知道他真正身世的人并不多。”

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些,文亦晨倍感诧异:“啊?”

其实文亦晨对秦家并非一无所知,这倒不是她有意打探,而是秦家在城中实在有名,时不时会听到一些与其相关的小道消息。据她所知,秦家近年未办过喜事,而这孩子又被藏得严严实实的,其中想必大有故事。

大概怕她想歪,秦征主动解疑:“这不是因为秦允的身世见不得光,而是我们不想跟他父亲扯上任何关系,也不希望让那男人知道孩子的存在。”

“为什么告诉我?”文亦晨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放在古代,我肯定要被灭口的吧?”

秦征一脸认真:“不在古代也未必安全,你看你还找得到回家的路吗?”

窗外的陌生景致飞速而过,若不是知晓秦征有捉弄自己的癖好,文亦晨真要好好考虑有没有跳车的必要了。

秦征逗逗她而已,倒不是想吓唬她:“我已经满足你的好奇心,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虽然很快就压不住,但我不希望破绽是因你露出来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文亦晨心里叫苦,只怪她有眼不识泰山,当初要是知晓这男人的来头,她定会退避三舍。如今莫名其妙地成了知情者,责任是非一般的重大,这消息不泄露出去还好,一旦泄露出去,她就麻烦大了。

他们抵达时,翁婕正把自己反锁在卧室,任她的叔叔婶婶怎么劝说,也不肯去舞蹈兴趣班。

秦征见惯不怪,而她的婶婶则皱着眉头说:“婕婕最喜欢的就是跳舞了,现在却连这个兴趣班都不愿意去,真是愁死人了。”

说完以后,她才发现秦征身后跟着一个陌生姑娘,随后便露出友善的微笑。

秦征简单地向他们介绍文亦晨并说明她的来意,大家在客厅聊了一会儿,翁家夫妇就领着她走到翁婕卧室那道紧锁的门前。

敲了好半晌,翁婕也不肯开门,后来大概是烦了,才大大地嚷了一声。

秦征闻声过来,温言细语说了几句,里头隐隐传来声响,接着房门就被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小缝。

怕是伤到孩子,大家都没有推门,只等她出来。

翁婕的眼睛转啊转的,望见秦征时,她脸上一喜,清清脆脆地唤:“秦叔叔!”

秦征半蹲下来与翁婕平视,把她逗笑以后,才将她的小脸转向文亦晨那方:“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

为拉近与孩子的距离,文亦晨没有自称老师:“小婕你好,我是亦晨姐姐,很高兴认识你。”

翁婕家教极好,虽然正闹着小脾气,但在外人面前,还是礼貌地唤了她一声“晨姐姐”,并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

舞蹈兴趣班的上课时间马上到了,秦征连哄带骗地把人带出了家门,翁婕一路上都撅着嘴,让文亦晨说什么,她也兴致缺缺的。

秦征最吃不消的就是这种小女孩的别扭,他有点头疼,试图以惯用的伎俩哄她:“小婕要乖乖的,跳完芭蕾舞,下午带你去看电影吃披萨好不好?”

文亦晨微微皱眉,而翁婕则闷闷地回答:“不好!”

秦征还想继续诱哄,文亦晨嘘咳一声,他意会,收住了已经滑至唇边的话语。

出乎他的意料,文亦晨竟然说:“那行,不跳了。”

翁婕垂着眼帘,脸上并没有愉悦之色。

捕捉到她的表情变化,文亦晨又说:“等下我们只进去跟老师打个招呼、跟你的小伙伴见见面。”

从后视镜扫了文亦晨一眼,秦征虽然不解,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说:“去吧,你已经有好多天没见过你的老师和小伙伴了。”

秦征在停车场接到一通电话,看了看来电显示,他示意文亦晨先跟翁婕下车:“我待会儿跟上。”

电话是冼嘉柏打来的,接通的瞬间,他那戏谑满满的声音便传来:“兄弟,听说你拐走了我们家幼儿园的老师。”

冼嘉柏,年三十,人称柏爷,其祖父是琼京多家教育机构的创办者,秦允入读的朝阳国际幼儿园也是冼家的家业。生于教育世家,冼嘉柏却志不在此,他热衷赛车,早两年还创立了自己的车队,而他跟秦征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秦征跟他还算熟络,说起话来十分随意:“怎么,你敢有意见?”

冼嘉柏哈哈大笑:“不敢不敢,你看上的,我已经叼到嘴里也得让给你啊。”

“量你也没那胆子染指你们家幼儿园的老师。”秦征不客气地调侃他,“要是被冼老爷子知道,肯定打死你这个不肖子孙。”

“我现在做梦都为这事发愁呢!”冼嘉柏嘴贫起来就没完没了,废话老半天才开始说正事,“今晚有个派对,老地方,来吗?”

想到今晚还没有安排,秦征有点兴趣:“搞什么名堂?”

冼嘉柏回答:“刚从隔壁车队挖了两匹黑马,庆祝一下。”

既然是开心事,秦征便答应下来:“那行,给你带两箱酒过去作贺礼。”

冼嘉柏慢悠悠地说:“酒可以不带,但那位被你拐跑的小老师,你记得领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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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耽搁将近半个小时,秦征才前往舞蹈室,原以为会看到翁婕与文亦晨并排枯坐的画面,结果却发现翁婕已经换上舞衣和舞鞋,像小精灵般快活地起舞。

文亦晨正专注地看那群孩子垫着脚尖转着圈圈,肩膀冷不防被拍了一下,转过头就听见秦征压着声音说:“那丫头怎么又肯跳舞了?”

翁婕恰好转身面向他们,文亦晨无声地给她鼓掌打气,过后才回答秦征:“当然是因为喜欢跳舞才去跳舞的,难不成是为了让你带她去看电影吃披萨吗?”

秦征在她身旁坐下:“这有什么问题吗?”

文亦晨没好气地说:“秦先生,小婕只是个孩子。”

秦征挑眉并长长地“哦”了一声:“那我能请教一下,文老师是怎么做到的吗?”

其实文亦晨也没有做什么,下车以后,她就领着翁婕来到排舞室,在角落处安安静静地站着。

翁婕的婶婶说过,这孩子最喜欢跳舞,今天不肯上课,大概也是闹闹别扭而已。

文亦晨懂得这种心理,还记得小时候,她跟爸妈耍性子同样是这个模样的。为了哄她,他们会准备自己最爱的甜点,带她去她最爱的公园游玩,她嘴上说着不要,事实上内心却十分渴望。既然翁婕不抗拒芭蕾,那么文亦晨觉得没有必要多作劝说,孩子也是有脾气的,越是逆她的意,她就越是唱反调。

迟到了十来分钟,排舞室里的孩子已经做好了热身,随着老师的节拍舞动起来。不多时,文亦晨就发现小姑娘的注意力早被吸引,虽然仍站在原地,但心里应该正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