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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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花熠的话,温扬小小松了口气,继续嘴硬,谁,谁担心他了。
我担心我担心,好兄弟家的小孩儿得顺毛哄,花熠一边深感自己责任重大,心里盘算着等邵宁回来了要勒索上两包烟作为精神损失费,一边又多说了两句安抚小孩儿,不过一般来说是真没什么事儿,之前你还没转来时候有一次,他被叫走了两节自习课,放学了班里人都走光了,他都还没回来,我等不住找过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他正跟英语老师一起做竞赛题做得容光焕发
温扬这下放心了大半,绷着脸点了点头,转过头去又趴下了。
可这份放松并没有持续多久,课间过后,就该是麻雀老师的语文课了,可上课铃都打了两分钟了,麻雀老师却还是没来。
当然,邵宁也没有回来。
这下连花熠都觉出不对了,讨论竞赛题讨论得再热火朝天,也不至于打了铃还不来上课阿!
温扬更是彻底坐不住了,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可还没来及迈步,后门就又开了,李星宇喘着气跑进来,两步蹦到了温扬眼前,拽着他胳膊使劲晃,辞哥辞哥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温扬被他晃得整个人都发懵,一下没能说出话来。
花熠看不下去,从另一边跨过来拉住了李星宇,低声呵斥道,别乱叫,有话好好说。
李星宇不敢晃了,声音跟着压下来,语气还神秘兮兮的,我刚不是好奇麻雀老师跟唐神怎么都没回来吗,就上楼去看了一眼,结果,结果,就看见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
谁?温扬跟花熠异口同声。
我也不认识阿,李星宇挠头,一男一女,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金钱气息,我感觉,感觉应该是唐神的爸妈?
这话说完,温扬还没什么反应,花熠脸色就是一变,他问得很急,那你听见他们说什么没?
听听见了一点点,李星宇小心觑着两人的脸色,颤颤巍巍说出最后一句,他们说,说,说要给唐神转学!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爱你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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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三十五杯甜奶
李星宇一句话就像记惊雷, 惊得温扬懵了神, 惊得他背撑在课桌上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再回过神,温扬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冲出了教室, 冲向了楼上的办公室。
一脚踩在最上级台阶上的时候, 温扬突然就清醒了。
他这样跑过来,是想做什么?
质问大流氓为什么突然要转学,还是挽留他不要转?
哪个都没意义,没立场,更没理由要这么做。
像是一瞬间失了所有力气, 温扬没再往上跨最后一步,反而撤了一步转过身,靠着楼梯扶手坐了下来。
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 怎么变成他听见大流氓要转学, 反应大得就好像他马上要错失什么珍宝一样。
温扬想不明白, 脑袋乱得像团被猫玩过的毛线,一根根都交错缠绕在一起,根本找不到头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忽然响起麻雀老师惊讶的声音, 宋辞?你怎么在这儿?
温扬猛地回神,他抬起头盯着麻雀老师看了两秒, 才反应过来麻雀老师在问什么。
这问题就问得非常好,温扬也很想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我温扬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怎么答, 我我就是
磕巴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行,麻雀老师一挥手,身体不舒服就休息一节课,这假老师准了。
说完,麻雀老师就转过身,抱着保温杯晃晃悠悠下楼了。
温扬站在原地茫然了片刻,直到麻雀老师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麻雀老师的意思。
这是默许他去偷听了?
从来没做过这么,这么不礼貌又很没出息的事儿,温扬整个人都绷得比平时还要紧些,像个小机器人一样一步一步挪到了麻雀老师的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门是虚掩着的,透过狭窄的缝隙能看见里面的三个人。
大流氓,还有一对男女,据说是大流氓的父母。
刚开始时候,三个人的声音都不高,温扬只能听见他们在说话,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可没多久,里面的女声就陡然尖利了起来,唐昀!这就是你跟父母说话的态度吗!
紧接着,邵宁的声音也比之前大了一些,语气是十足的漠然,我态度怎么了?我只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给您们传达我的立场,我不会转学,请您们回去。
唐昀!另一个男声也高了起来,你马上就要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任性了两年还不够吗!
任性?一直面无表情的邵宁忽然笑了一声,很短促,声音里却透着凉意,听在人耳朵里,让人莫名就背后生寒,您觉得我这两年都是在任性?
唐父唐母被面前少年过于冰冷的脸色和声音惊到,竟然一下没说出话来。
可毕竟是久居上位者,唐父很快就回过了神,气势比之前不减反增,不是任性是什么?你告诉我是什么!放着最好的私立不去念跑来这么个什么都不是的学校,休息时候让你来公司提前熟悉学习,一次也没来过,该去结交的人不结交,就知道跟花家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鬼混!还总往你那个天天只会用木头做小玩意儿的外公那儿跑!唐昀你自己来说说,这不是任性是什么!
唐父一口气吼完,按着心口喘气,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模样。
邵宁冷漠地撩起眼皮看着他,那就当我是任性好了,您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回,我还要回去上课。
总是如此。
不是这两年这样,是这两世,这两辈子,都是这样。
在原来的世界,他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很听话,走的每一步,都从来没有超出过他父母给他划定的范围。
从念小学开始,别的小朋友还在外面招猫逗狗,他就在家里学习;念中学时候,别的同学在外面享受青春,他还在家里学习;到了大学,别人谈恋爱到处旅游,他已经开始接手公司的事物。
他真的从来没想抱怨过,相反,还一直都在告诫自己,站在什么样的位置,就去担负起什么样的责任。
可得来的结果是什么?
结果就是他最敬爱的外公去世时候,他在国外开会,没能赶回来见到最后一面;他最好的兄弟花熠突发心脏病,临死前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他,他却在飞机上没接到。
最后,终于轮到了他自己。
那场所谓的意外车祸,邵宁自己心里有数,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当时和他父亲竞争同一个项目的最大对手策划已久的。
从始至终,他的三十二年,没有一天真正为自己活过。
死前还有意识的最后一秒,邵宁只觉得自己悲哀。
谁知再一睁眼,他竟然穿越了。
穿来的这个世界和曾经的世界是那么像,可又比曾经的世界好太多。
他还这么年轻,外公健在,花熠每天都在身边活蹦乱跳,甚至连他到死都惦念不下的温小扬,也能每天都在眼前冲他笑了。
可同时,他的那对父母,那对从来没把他当做一个独立的人,只当做一个赚钱固业的工具的父母,也在。
他已经尽力去躲开了,可他们却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上课上课!尖锐的女声唤回了邵宁飘远的思绪,你在这学校上了两年,就把你上成这个样子?
您们想要我什么样子?邵宁蓦地抬起头,紧紧攫住唐母的眼睛,借着十八岁的身体终于讲出了那句三十岁时候说出来嫌矫情的话,您们真正关心的从来都不是我,只是最大限度地利用我来维护巩固你们所谓的事业,说到底,我在您们眼里也不过就是工具一个。
胡说八道什么!没想到邵宁会这么说,突然被戳破真实目的的两个人都愣了愣,只能提高音量来掩盖自己的心虚,你看看你现在,在这破学校念了两年,念得连话都不会好好说了!
邵宁突然觉得很没意思,跟有的人讲话注定是讲不通的,他摇摇头,不想再搭理,抬步就要往外走。
可还没来及挪步,办公室的门就突然被人大力推开,紧跟着,响起道格外清脆又带着怒意的少年声音,什么叫好好说话?你们跟他好好说话了吗?
邵宁猛地抬起头看过去,办公室门口,从来都是能动手绝不动口的小朋友站在那儿,身形绷的死紧,垂在两侧的手紧攥成拳,瞪圆了眼睛看着唐父唐母。
太突然了。
邵宁根本没想过会在这种时候,这种这么不堪的时候碰到小朋友,小朋友竟然还就这么站了出来,替他说话。
脑袋一下就成了一片空白,邵宁呆愣在原地忘了反应。
唐母已经尖着嗓子朝温扬吼了,你又是谁?我们家的家事,你有什么资格置喙!
没教养!唐父立刻接上,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这话戳到了温扬痛脚上,他脸上露出一瞬的茫然,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凶巴巴的模样,张口准备还嘴。
那一瞬的茫然转瞬即逝,可还是落进了邵宁的眼里,他只觉得像把尖刀直直刺进了心里,刺得五脏六腑都生疼。
终于回过神来,邵宁两大步上前挡在了小朋友身前,看向唐父唐母,声音冷得像在掉冰碴,又带着根本不容反抗的压迫感,给他道歉。
唐父不由心惊,在那一瞬间,虽然他很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眼前这个还没真正满十八岁的少年吓到了。
眼前少年除了这张脸,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甚至于整个人身上泄露出的过于锋利的气质,都实在不像是十八岁。
唐父一边心里忍不住暗喜,儿子现在这样倒是比起之前的唯唯诺诺来更适合真正接管他的事业,可一面又觉得被下了面子,板着脸质问,道歉?唐昀,你让我跟这个没教
养字没来及再出口,邵宁猛地往前跨了一步,足够高的身高已经能让他跟唐父平视,我再说一次,请您跟他道歉。
说出来的话明明礼貌无比,可任谁都听不出里面恭敬的味道。
唐父怎么可能拉下脸来跟温扬道歉,何况他根本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两个人对视着,一时间谁也没说话,空气里都仿佛弥漫开了火|药|味。
用不着,温扬轻轻拽了拽邵宁的衣服,上前一步,仰头直直看向唐父,您没说错,我是没教养
不准乱说!邵宁低声贴在温扬耳边佯凶了一句,又伸手想把他往身后拽。
温扬没应,挥开他的手,盯着唐父继续往下说,我是没教养,没人教过我怎么好好说话,可您不一样,想必您是既有教养又有地位,怎么也不会好好说话?
唐父一下被怼得没说出话,温扬也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视线从他身上略过又落在了唐母身上,接着说了下去,什么叫现在这个样子?唐昀现在怎么了?次次考试都是我们年级第一名,老师都很喜欢他,有竞赛都会找他,体育也好,篮球跑步都超级棒,同学们都叫他唐神,他人也很好,特别乐于助人他明明这么好,您怎么就不知足?
这都有什么用!唐母尖声反驳,在这种学校考个第一有什么了不起,体育好乐于助人老师同学喜欢又有什么用,能帮他多赚一分钱吗!
温扬话头猛地止住。
他没父母,也很少和别人家的父母接触,他不知道一个正常家庭里父母与子女之间该是如何相处。
但他知道,至少不会是眼前这样。
真正爱孩子的父母,绝对不会只关心能不能赚到钱。
人生是我自己的,邵宁现在满心都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抱抱小朋友,多一秒钟都不想再在这儿浪费下去,冷声扔出了最后一句话,有没有用是我说了算,我不会转学,档案扣在我自己手里,您们不用白费力气了。
丢下这句,邵宁就再也没耽搁,牢牢攥着小朋友的手腕,把人带出了办公室,一路带到了走廊尽头。
从口袋里摸出校园卡,邵宁弯下腰在门缝上划了两下,积满了灰尘的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邵宁利落拉着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小朋友走了进去,又迅速回身带上了门。
这是间空教室,明显已经很久没人用过,讲台上桌子上椅子上都已经积了层挺厚的灰。
温扬眼睛在空荡荡的教室扫了一圈,又落回背后一看就很不堪一击的木头门上。
小朋友显然还没太能回过神,盯着木头门看得专注又认真,像是在思考上面是不是有机关。
邵宁忍不住笑出来,没机关,没魔法,就是上了年纪了不太耐打,被小卡片一戳就倒。
一碰上这种拟人用法,温扬就不太能搭上话。
抬头看了大流氓两秒钟,温扬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嘴角跟着往上翘了翘。
可很快,想到什么,温扬的嘴角就又压了下来。
人在冲动的时候,是不知道害怕的,都是冲动过了才开始害怕,所以才有个词叫做后怕。
就好像过山车最可怕的永远不是在最高点,而是下来之后腿软的一瞬间。
温扬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刚下了过山车。
冲进办公室时候满腔愤怒,一心只想护着大流氓,听不得别人那么说他,即便是他的父母也不行。
可现在这劲头过去了,才后知后觉地开始觉得自己越界了,尴尬,又不安。
小朋友,大流氓带笑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我原来都不知道,小朋友竟然这么伶牙俐齿阿
温扬呼吸猛地一滞。
他现在脑袋不太转,不太能分辨出大流氓说这句话的真实意思,下意识开口道歉,我抱歉,我那时候不是故意
抱什么歉,邵宁笑着打断了小朋友的话,伸出根食指虚虚在他嘴唇上点了点,随后,伸出手搂住了小朋友的后背,把人稳稳圈进怀里,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