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我一直死死盯着他看,没有柔情似水,不过是要他自知的搭理我。不出两分鐘,甚至还没走进店里,梁镜旬顿住恣意的步伐,无奈回头。

「一直看着我干么?有这么饿?」

「我饿我的,干么需要看你,看你是看辛酸。」白眼他了,什么概念。

他轻哼。「不好说啊,想吃我之类。」

「……」这人自恋程度无法挡了。

「所以干么?有话要说?不想吃这家店了?」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任性吗?」

他一愣,终于收起手机好好正视我,深邃的眼眸里反射出我的情绪起伏,怎么说都不是正向。语气的冷硬是我未曾有的,他忽然感到陌生,下意识拽了我的手。

我没有挣脱,但是也没有反握。

「不是说你任性,我要你任性,你是我女朋友,不对我任性要对谁任性?」他解释得生涩,不拿手这样安抚的角色。

我女朋友。

今天这词好像有点使用过度了。我摸摸脸蛋,幸好已经不会再燥热。

默了声,像是笼上一层霜色的眸光稍微陷落,我低头叹气,低着嗓子缓缓开口。「算了,没事,是我感觉不好,不关你的事。」

他扳过我的身子,骨感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

「哪里不关我的事,梁镜旬不是叶若唯的男朋友吗。」

「哦。」

「你在介意刚刚那女人说的话?觉得她烦还是、觉得当我的女朋友很烦?」他耐着性子,很有循循善诱的味道。

承认不是,摇头也不是,黑亮的眼瞳泛起一层困扰。

我只是介意,为什么我每次每次都需要从别人的口中、从外界的八卦讨论,得知与梁镜旬有关的任何事情?

不光是他的成就、他的光环,甚至是他的过去与他的私事。

可以不用刨根问底他的曾经,可是,我都不知道在我们短暂断了联系的三天,他到巴黎开了展;我都不知道前天他的作品入选了日本知名摄影杂志,别说他的家人与朋友了,他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

我不想怀疑他的心意。

只是这样的差距,不是我微笑能够带过。

叶若唯是梁镜旬的女朋友,然而,却总是傻呼呼跟着在后头听闻风声,多像个局外人。

「你自己不知道吗?」克制不住语气里的酸意。深呼吸一口气,不想太过咄咄逼人。

他拉着我恰好在宠物店前停下来。三三两两亦步亦趋在我们身后的人群,无意瞄了一眼,自然绕道经过。

没有因为我们之间的沉闷世界转变多少。

「不要跟小孩子一样,你不说我怎么会猜得到?」

「对,我这样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给我这样的感觉强烈更多?」吐出一口长气,一点都没有得到释然。「我想走近你,可是你给我感觉、好像都……关紧门。」

梁镜旬蹙了眉,我知道他要否认的。

挣脱他的牵握,有时候会让一个念头从浪漫中打醒,像是在寒风中打一个冷颤,瞻前顾后的畏惧都可以丢了。

我什么时候让自己委屈过了?

「不要说没有,我感觉到的就是这样,你说我是你女朋友,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不在乎有多少人急着倒贴你、不在乎以前有多少要跟你沾緋闻,梁镜旬,我只看重现在。」

那些我来不及参与的关于你的过往,好的坏的,我可以做到不去关注来给自己添赌。

「现在我们的关係,让你对我说说你的生活事情,很困难吗?」

终究做不到低声下气,一字一句敲在心上,我明白都让人难堪。

仔细盯着沉潜在他深邃眸底的浪涌,一直以来都闪烁不已的自信高傲有一瞬的黯淡,我想替他抚平深锁的眉头,总是不合时宜。

手掌心的空盪逐渐被喧扰的风侵袭,透出冷意。

对视许久许久,久到周遭的人来人往似乎都被按下慢动作播放。眼光凝在他身上,怎么样都移不开眼。

以至于,梁镜旬忽然动作了,我双肩大大抖了下,被吓得不轻。他轻快的笑声打破了凝重的气氛,我自己也感觉丢人。

他摸摸我的后脑,低笑着。「真可爱。」

「可、可爱个……」可爱个毛线啊。

猝不及防坠入他的怀抱,未完的反驳猛地噎住,属于他的清香与他的温度字相触的肌肤匍匐蔓延开来,他使劲再使劲,是要将我揉进身体里的力道。

我咳了咳。「意见不合就想勒死我啊。」

还有,这人是在欧洲待久染上习惯了,想拥抱就拥抱、想亲密就亲密,一点都不关心别人的打量视线。

深知一次没有推开他,他的决心与强势就不会放过我了,埋着脸任由他。

「我没想到这些,我以为那都是小事,很无聊,你不会想听。」

「那什么事情是大事了?」

他一愣,明摆着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真是爱情单细胞。一段时间默然,在令人容易拢起睡意的安抚下,下巴抵着我的脑袋缓缓低语。

「上礼拜五到日本作了专访,下个月会拨出;后天会进in一趟帮忙节目;下礼拜二要去colmar取景,三天两夜的行程。」

听得一愣一愣,这是在报备呀。

「刚刚那女人的父母和我留学时期的老师有些交情,我去年受託帮忙拍一本一零八页的特别杂志,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至少那段时间常需要回应她的要求,不能不给老师面子,然后,其实我不爱拍模特的广告,里面弯弯绕绕的心眼多就算了,还让人看不上,好笑。」

「……嗯。」

「所以,很多时候不是在烦躁成品或效率,整件案子就非常影响心情。」

「哦。」

也许是头一次梁镜旬好好聊起他的想法,抿了唇,彆扭之中多的仍然是动容,而他的声息难得乾巴巴的,有力图镇定的痕跡。

心涩时分难免放大自己为他做的改变,老实说,梁镜旬跟本不是此刻这样温柔耐心的个性。

因为我执起的贴心,落在心口最柔软的地方,比任何甜言蜜语或精美礼物要管用。

他侧过头,吻了吻我的耳垂,痒得我缩了缩,他的唇瓣意出满意的轻笑。

恢復冷静的沉稳声音拂过耳边,将一綹碎发都扬起。「你来探班我就不虐待他们了,心情好。」

「……有你这样公私不分的?」

他的头压了下来一些,凑得很近,就在唇边。「那你说……谁是我的私了?」

……听听这声音,撩人没有极限!

欺负声控的弱脑波!

在摀住耳朵不受他蛊惑以及享受他的嗓音间挣扎,我咬咬牙,左右都是为难。

绵绵软软的力气槌了他胸膛,我硬着声音。「除了我还有别人吗!你的私事。」

「嗯,只有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