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孩子有了,孩子爹呢?

长缨骂咧咧的去了病房里。

章春华?色还有些虚,瞧着长缨忍不住逗趣了一句,“谁又惹你了?”

不对孕妇发脾气。

长缨深呼吸了一口气,“立川他人呢?”

出去了。

去哪了却不知道。

陈凤来没问出来,但不代表章春华不知道。

章春华撩了下耳边的碎发,抚摸着小腹,温柔缱绻,“去办点事,过两天就回来了。”

眼看着就要过?,他去哪里办事,办什么事?

直觉这东西有时候做不得准。

可关键时候却又能帮她很多,“他是不是去首都了?”

首都?

跟着进来的陈凤来有些没想明白。

这节骨眼上,徐立川去首都做什么?

倒是章春华抬起头来,嘴角笑容苦涩,“嗯。”瞒不过的。

较之于徐立川了解傅长缨,明显傅长缨更了解徐立川,显然猜到了他去首都的缘由。

“他不会有事的,真没这个必要。”

不会有事吗?

生意人其实最关心的就是政治,因为政策影响到他们能否发财。

章春华身处那个环境自然也会了解一二。

各大军区轮流往西南送人练兵,还没听说有谁会在练兵结束后被喊到中央去。

除了娄越。

为什么去这一趟,答案呼之欲出。

他们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可又得做点什么才是。

这件事徐立川有跟她商量过,章春华是没意见的。

长缨帮他们两口子诸多,总要尽可能的去做点什么才是。

“或许不能改变什么,但总之不会更糟糕,不是吗?”

章春华的话让长缨不由苦笑,“也是,还能怎么糟糕呢。”

不能更糟糕了。

她知道徐立川是打算用什么来帮娄越,但这么一来倒是把他自个儿的前程搭进去了。

章春华看懂她的担忧,“立川跟我说过,要是没有你,他这辈子也不过是个乡下小子。”

“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

“或许吧,但谁让把他从那小山村里带出来的人不是其他人,偏偏就是你傅长缨呢。”

这世间事就是这么因缘际会,不是别人,将他带出那小山村的人是你。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拉我一把的也是你。

徐立川说有什么事找长缨肯定能解决。

可是你也不过是寻常人,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我们或许帮不了多少,但总要尽这一份心,这样自己心里也能过得去。

……

陈凤来还有些稀里糊涂,偏生这事也不好跟别人说。

大概是日有所思,做梦的时候都是这事。

不知为什么,梦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那日在金城宾馆的小广场,娄师长没有出现。

领导邀请那个骗子雪梅大师去军区参观,却不想有枪.支走火,流弹射中那位气功大师。

高建设大声嚎叫,“傅长缨,她是你妈,你竟然下得了手。”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举国震惊。

领导被暂停了工作,接受调查。

整个市委大院人心惶惶,欧阳部长安慰大家说,“没事的,调查结束后,长缨同志就回来了。”

然而这调查似乎没完没了,那个将她从乡村里提携出去的领导没能回来。

金城市很快有了新的市委.书记。

傅长缨这个名字成为了过去,偶尔还会有人提及,但那都成为了过去。

金城的未来和她无关。

忽的爆炸声似乎在耳畔响起,唤醒了噩梦中的陈凤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眼前都模糊了一片。

汗水从额头滑落。

那爆炸声不绝于耳,看着床头的闹钟她这才反应过来,这癸亥?已经过去了。

零点一到,辞旧岁迎新春,甲子?的第一天在?州大地的鞭炮声中踏步而来。

陈凤来推开窗,看着外面被冰雪覆盖了的天地,昏黄的路灯下大院里的人陆续回去。

放完了鞭炮守了岁就该睡觉了。

一大早还要去拜?呢。

今?轮到她陪着领导去看望群众,回来已经晚了便没再回老家。

好在这边家里头倒是什么都有,倒也不会饿着她。

就是不知道领导的新?是怎么过的,毕竟娄师长那边迟迟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是生是死,倒也给个痛快呀。

关灯躺了回去,陈凤来却是睡不着了。

噩梦实在是太过逼真骇人,她怎么敢睡?

临近?关没什么大事却也琐事不断,她又是没成家的担的自然比其他结了婚的多些,这般坐在床头不知过了多久,终究是头一歪睡了过去。

外面夜色深沉,被新雪覆盖了的地面上留下或浅或深的脚印。

绵延到那家属楼前,在铺着薄雪的台阶上留下浅浅的印记后这才消失无踪。

卧室里一片静谧。

安静到长缨有些恼怒,“哑巴了吗?”

她忽的坐起身,看着站在床头有十来分钟的人,恨不得去咬他一口才过瘾。

只是久别重逢却又哪里舍得,说罢眼泪就落了下来,“娄越你还知道回来呀。”

她是个再刚毅不过的人,仿佛天底下没什么事能难住她,落泪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如今哑着嗓子控诉,只让娄越觉得自己似乎有天大的不是,“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将人拥入胸.前,娄越嗅到那熟悉的味道只觉得心头都胀胀的,“傅主任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长缨紧紧揽住他。

自从军区那边跟她说娄越去了首都后,她整宿整宿的都没睡好。

男人翻窗进来时她就察觉到了。

他总算回了来。

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

这不配合的回答让娄越哭笑不得,他的小太阳现在梨花带雨的,这不就是妥妥的太阳雨吗?

温暖又滋润了他的心窝。

“能让傅主任哭的男人可不多,我是不是最特殊的那个?”

久别重逢,这嘴巴就不能做点别的吗?

长缨恼的咬在他薄唇上,血腥味充斥在唇腔。

再难分舍。

零点鞭炮过后是烟花绚烂在?经末梢。

等她昏昏沉沉实在支撑不住,去推娄越时,已经将近凌晨四点,“还要拜?呢,别闹了。”

娄越低头吻着她,“已经跟立川说了,等明天再一起吃饭。”

他没再闹,只是指腹一遍遍的描摹着这张脸。

做出选择前娄越已经想过最糟的情况。

大不了往后专职给她做饭便是了,他?轻时再争强好胜不过,若是早些?大概也不舍得。

只是那都是当初的?轻气盛,如今他有羁绊,哪还能顺着自己的脾气来?

傅主任工作忙,总是嚷嚷着要运动却又抽不出时间来。

倘若自己没那么忙,倒是可以好好调理下她的饮食,顺带着陪着她运动。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也是她能走上去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