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实在是太作恶了,要是换个糊涂的被他糊弄过去,倒霉的就是刘峰。

黄局长想到这就觉得得从重处理。

可是又觉得太重了不合适。

怕再起到不好的效果。

杨秘书还真想过这事,他问领导时领导笑了笑没回答。

揣摩领导心思是一门学问,尤其是做秘书的,很多时候领导刚说一句他就得猜到后面说什么,这样才能迅速的把领导意思传达下去。

尤其自家领导还身兼两职。

“他到底是知青,在乡下待了十年,不说功劳苦劳的,这些控诉也顶多只能算诬告。至于想要叛逃这事……”

杨秘书想了想,“就这么个人,就算叛逃能有什么出息?”

不算多大的鱼,但恶心起人来也挺招人烦的。

黄局长心中大概有了数,等看到长缨从那小会议室出来,他知道自己也不好多耽误时间,长话短说直接去问。

长缨想了下,“安排他回农场吧。”

哪来的回哪去。

她想了下又补充道:“要是再犯错就送他回家乡。”

黄局长细细思索,觉得这安排还真跟杨秘书说的那样,到底是下乡知青还是宽待了几分,没说一棒子打死。

但该给的教训一点都不能少。

回到知青农场,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会怎么看待他呢?

能在农场待住了,这人倒也还算有些本事。

如果待不下去,又或者还想着跑的话,只能说这人的确没啥出息,倒也不用害怕什么。

黄局长分析一番回去处理这事。

离开市委大院的时候,看到了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同志。

他瞧着有些眼熟就多看了一眼,正想着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人。

谁知道那女同志一下子朝他过了来,“黄局长你得给我做主啊,梁秋明他不能不认自己的亲儿子啊。”

黄局长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梁主任的那个秘书吗?

他可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刚才看什么看!

这下黄泥掉到裤.裆里,他怎么办都不是。

黄局长硬着头皮要挣脱,又怕伤着这人自己说不清,连忙示意门卫过来帮忙,“这事不归我管啊,你可以去妇联嘛。”

对,妇联就是管这事的。

现在的妇联主任还挺不错,听他媳妇说帮着好些妇女同志解决了麻烦呢。

冯子君哪听得进去,“妇联不敢管他的,黄局长您帮帮我,不然您就是要这孩子的命。”

黄局长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你这小同志怎么说话呢,你当初插足别人婚姻时咋不想想自己这么做不道德?现在不能如意了,就拿小孩子来要挟,你还真以为我怕你怎么着?我跟你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谁找谁去,拿孩子要挟我还显得你能耐了是吧?威胁国家公职人员,你当过秘书不会不知道这也是犯罪吧?再在我这罗里吧嗦的,回头把你抓起来管着。”

冯子君并非什么特别强硬的人,只是她这人一贯会看碟下菜,知道对什么人说什么话。

然而这一年多来经历了这么多,她哪还有当初那点子小智慧。

被黄局长这么一番吓唬,她慌忙松开手,哪还有当初气死刘扬几人的本事。

长缨瞧到这一幕,一度有些怀疑,“你说我是脾气太好了吗?”

这问题怎么回答呢。

相较于之前的领导,这位领导更能体恤人,对他们也没怎么乱发脾气。

但非要说脾气好,大概市里头挨过训的一干人等没人这么想。

长缨久久没等到回答,有些怀疑自我,“我脾气很糟糕吗?”

杨秘书连忙组织措辞,“那倒也没有,就是当时您看在秦副市长的面上对小冯比较照顾,所以她就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也不是秦副市长的面子。”长缨明白自己问题所在,“从学校到机关,我就觉得需要给她点时间来适应。”

谁知道自己这关心反倒是让冯子君越发肆无忌惮,直到最后把老好人魏东来都给惹毛了,长缨这才着手处理。

“行了,你让妇联那边去处理这事。”

杨秘书略有些迟疑,“只怕妇联也不好处置。”

总不能强迫人结婚吧?

“先处理,处理不了再向组织反应嘛,组织部是做什么的?”

市里的组织部自然没权力查梁秋明的事情,但省里可以啊。

而省组织部部长正是张德光。

杨秘书近来越发的大胆,“您就不怕回头德光书记批评?”

“他骂我又不能让我少两块肉,怕什么?”长缨笑了下,“去吧,对了再给平川市那边的高主任打个电话,让他把他爱人接回去,走之前记得交清住院的费用。”

杨秘书倒是知道这事,“行,我这就去。”

范英拒绝去接高建设的电话,哪怕坐在轮椅上并不累,但她就不。

“傅长缨在做什么?我要见她。”

警卫员不太乐意伺候这位姑奶奶,“长缨姐去工地上视察了。”

范英撇了撇嘴,“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警卫员是真不知道,“得看那边情况吧,她工作真的很忙的,您该回家就回家,别再打扰她了行吗?”

他是真不想伺候这位姑奶奶,跟着首长在工地忙活都比这事好。

依照小王原本的想法,等过两年他想去工厂工作,毕竟人不能当一辈子警卫员啊。

范英没想到一个警卫员都敢嫌弃自己,“滚,别让我看见你。”

她抓起东西就往人身上砸。

作为警卫员,小王动作灵敏,迅速躲开了这砸过来的水杯。

然而他没想到竟然有人过来探望,水杯落在了探病的人身上。

虽说水不热,但被这么砸在身上也挺疼。

前来探病的刘梅脸上笑意僵硬了片刻,“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瞧到刘梅,范英顿时泪流满面,“刘阿姨,我还以为您不会来看我了。”

刘梅其实真不想来,但是老代说这孩子既然来了金城,不过来看一眼不合适。

毕竟之前都在一个家属院生活,虽说现在各奔东西,但面子上的情分也要维系不是?

“怎么会,这不是工作忙得我焦头烂额,我这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过来了。你这孩子来了也不说一声,要不是你代叔叔说我都不知道。脚好些了吗?”

范英摇头,“还有点疼。”

“都当妈的人了一点都不小心。你怎么好端端来金城了,可别说是来看我的。”

刘梅自家一双儿女都成家立业,没有跟着老代来这边。

看到现在范英这般模样,她觉得自家那一对儿女还挺让人省心的,起码不会为了个男(女)人千里迢迢来找人算账。

范英的说辞被抢,轻咳了一声,“我就是在家闲着无聊出来看看。”

“那你可真会挑时候,这边可比不上沿海的城市,你要是四五月那时候来,天天吃沙子。”

刘梅拍了拍范英的手,“我回头打电话给小高,让他派个人来接你回去,你在这待着算什么回事?不怕人家说闲话呀。”

“谁敢。”范英的骄纵劲上来,带着几分大小姐的脾气,“刘阿姨,您不会是那个傅长缨请来的说客吧?”

“小傅?你和小傅认识?”刘梅装起来觉得自己都能去演电影电视剧了,“怎么还小傅的说客,她得罪你了?”

老代跟她说,范英千里迢迢过来是为她男人出气。

刘梅当时还有些不相信,虽说这孩子骄纵惯了的确任性妄为,但也没蠢到这地步吧?

她现在信了。

是真蠢。

人家傅长缨是省会城市的一把手,你范英有什么?

就算你家老子想要收拾傅长缨都要先掂量掂量,你有啥法子能收拾傅长缨帮自家男人出气?真有这好法子,当初梁秋明能不用?他一个混迹官场那么多年的高级干部还没你一个丫头片子主意多?

老天是公平的,给了范英好的出身从小到大没有受过委屈,但收去了智慧。

也是,什么都给了岂不是显得很偏心?

范英丝毫不知道这位阿姨的想法,还在那里控诉着傅长缨的霸道蛮横,“她甚至都不见我!回头我就让我爸收拾她。”

刘梅看着那骄纵的脸蛋,心中戚戚然。

老范两口子不糊涂啊,怎么就能把孩子养成这般模样呢。

随便安抚了几句,刘梅就离开了。

她身上衣服还有点湿,不太舒服。

“小傅没来过?”

“长缨姐去工地视察情况,今天行程安排的很满,没空过来。”

没空也不屑过来。

“她就这脾气,不用管她,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不用在这守着。”

警卫员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真的不用吗?”

“不用。”刘梅没好气,“一个大活人能蹦能跳的,你守着她干嘛?”

大家都很忙,哪有空伺候这活祖宗。

爱咋咋地,反正她是不管了。

警卫员兴奋的敬礼,“谢谢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