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深谙其中道理,发挥群众的力量才能办好事办大事, 不然她一个人折腾,指不定就光荣在工作岗位上了呢。

“还有个思路, 不过说出来你别骂我。”

罗文章最近和梁实同吃同住,对他还算了解,听到这话连忙开口, “梁实你可别胡说八道。”

“你让他说嘛。”

梁实的另一个思路倒是挺接地气——

做雪糕。

夏天嘛, 想要吃根冰棍,吃块雪糕那可真是人之常情。

他们能吃到的雪糕, 就用了一点牛奶,有的时候用的是奶粉、香精, 但吃到嘴里甜丝丝的, 好吃得很。

“我想咱们都试试看,说不定奶粉做不成还能搞个雪糕厂呢。”

罗文章被这建议惊呆了, “梁实,你还挺会享受。”

享受可不是什么好词,那带着几分小资主义,要被批判的那种。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罗文章连忙闭嘴,眼神落在了长缨身上。

长缨倒是觉得这想法还挺好,“也行,咱们自己做呗,起码能保证用料可靠。”

这句中肯的回应让梁实紧绷着的脸上露出笑容,却也没多说话,有拿着那两条毛巾去给奶牛做清洁、按摩了。

长缨在信里头说了要做奶粉、雪糕的想法,这让傅长城十分激动。

不愧是他家长缨,鬼主意就是多。

回头真要是做成了,那他们这边可以先预订一些。

只不过和信一同寄来的,还有两双千层底的鞋子。

42码是自己的,娄越这次发神经说是要41码的鞋子,不知道为什么。

鞋子大了垫点碎布料还能穿,小了怎么穿?

想不明白。

把鞋子送过去,傅长城就要离开,娄越喊住了他,他仔细打量这双千层底布鞋,“上面说想要送你去读书,你什么想法?”

傅长城听到这话有点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没什么想法。”

读大学吗?

他一点消息没听到。

不知道为什么,傅长城想起了自家妹子,长缨依旧没打算去读大学,甚至最近几年都没这个打算。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不跟其他人抢名额。

傅长城纠结着,“我能不去吗?”

“可以,这不影响你提干。”娄越简单直白,“部队也是一所不错的大学。”

被教育了的傅长城松了口气,“嗯。”

其实不去读大学,长缨一样的本事。

他留在部队,还能给长缨开辟下市场,支持他家妹子的事业。

还是在部队好。

离开娄越的宿舍时,傅长城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娄越,你喜欢吃雪糕吗?”

这莫名其妙的问题让娄越挑了下眉头,“不喜欢,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

傅长城还真就是随口一问,但娄越反应快,“怎么,你妹打算做雪糕厂?”

“你怎么知道的?”他收到信直接拆开看的,没第二个人知道。

娄越笑了笑,“想法挺好的,祝她成功。”

傅长城想不明白,回信给长缨的时候又是吐槽了句——

“一开始挺不服气的,但有时候我还真得服气,如果只是身体素质也就罢了,事实上这人脑子也转得快,我真想知道你俩要是比一下的话,不知道谁更聪明些。”

当然,傅长城希望自家妹子赢,毕竟这可是亲妹妹。

长缨战胜了娄越,那四舍五入不就是他赢了娄越吗?

只不过信到长缨手里至少得十天半个月。

这会儿长缨正在火车上安置行李呢。

她跟公社、县里说了声,要回上海去找牛奶公司那边,想要商量安排梁实等人去学习一事。

电话里长缨跟傅国胜说了这事,结果被傅国胜俩哈哈给敷衍了过去。

偏生傅爷爷这会儿联系不上,思来想去长缨决定亲自回去一趟。

说起来她下乡已经整整两年时间,是时候回家探亲了。

把生产队和公社的一些要紧事交代好,长缨购置了一些土特产,当作回家探亲的礼物。

正要把东西放到行李架上,一只手伸了过来。

“谢谢同……”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长缨愣了下,“立川,你怎么来了?”

当时村长建议让立川陪着自己一起回去,长缨想着回家又不是去龙潭虎穴,倒也不必找个骑士陪同。

她拒绝了。

然而徐立川送她到车站后,竟然又上了火车!

“村长怕你回去受委屈,让我跟你一块去。”

沂县很多人都知道,长缨是洪山公社的宝贝疙瘩,这人简直有一双点金手。

然而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傅家这个女儿不受父母待见。

村长徐长富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让长缨回家受了委屈,给徐立川开了介绍信,又是从村里的公账上支了钱,交给他,让他陪着长缨回家。

没事自然好,要真是出了啥事,有个帮手且不说,这不也能给通风报信吗?

长缨哭笑不得,“我能有啥事?不过你愿意去就去吧,多去外面走走,看看世界也挺好的。”

小山村的世界虽然也丰富,但和上海又截然不同。

徐立川点了点头,“嗯。”

旅途无聊透顶,唯一的好处多了个徐立川,长缨找人闲扯也不是乱吹水。

从跟徐立川讲名著到扯到公社下一步的发展计划,等到她觉得嗓子费得厉害时,火车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长缨人还没回去,消息倒是先传到了大院里。

“长缨带着她男人回来了。”

赶上傍晚时分,大院里的人都在,听到这话正在做饭的也都放下手里的勺子锅铲。

一贯和钟婶八卦的赵春霞第一个发作,“胡说什么呢,天还没黑呢你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谁胡说了?我看的真真的,就隔着咱们两条街道的那个招待所,长缨跟那个男的有说有笑,俩人拎着东西进去了。我生怕认错了人,想着凑过去打个招呼,谁知道他们进去了。招待所的人要证件,我就没再进去。”

赵春霞听到这话脸色不太好看,匆忙去敲钟婶家的门。

大院里的人都议论起来。

早前还都在说长缨当了村支书出息了,这咋一转眼就有了男人。

“长缨多大了呀?”

“还不到二十呢。”

“也不小了,不过结婚这事咋也不跟红梅两口子商量下,可真不让人省心。”

钟婶家门口,赵春霞回过头来破口大骂,“别听到风就是雨,你们谁看见长缨跟人领证了?”

傅畅回到大院就听到这么一句,她有点没反应过来,嘴里头嘟囔着,“傅长缨结婚了?”

这话刚巧不巧传到其他人耳朵里,疑问句变成了肯定句——

看吧,傅畅都说了,那还能有假?

这个傅长缨,仗着大家没去沂县不知道情况,扯了多少谎啊。

这不,终于露出马脚了。

钟婶家,赵春霞气得想揍人,“你听听,他们这是巴不得人好!”

跟个男人走在一起就是结婚了?

那你看男人一眼是不是就怀孕呀。

都什么思想!

钟婶倒是没那么气急败坏,“你喝口茶冷静下,小周说长缨住在中山路上的那个招待所?”

“好像是。”赵春霞有些烦躁,“我当初跟她说媒她不答应,咋就找了个乡下的泥腿子?一点不让人省心!”她嚷嚷的声大,可心里头也信了七分。

这话让钟婶不乐意,“你那是为人好吗?亏得长缨没答应,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她结婚了?”

赵春霞被说得脸臊红,“要不咱们过去打听下?”

说不定是小周看花了眼呢。

钟婶是想过去问问看,只不过遇上赵春霞生气,她也还没能出去。

正说着,大院里又热闹起来,原来是薛红梅下班回来。

不知道哪个嘴上没把门的冲了过去,钟婶还没出门呢就听到薛红梅的尖叫声,“这个死丫头,非得气死我是不是?从今往后,我再没这个女儿!”

这算什么话。

钟婶正要出门,被人挤了下,原来是赵春霞冲了出去,“有你这么当妈的吗?盼不得自家闺女好,我看长缨不认你这个妈是对的,省得给自己添堵!”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尤其是看到赵春霞从钟婶家出来,薛红梅更气得火冒三丈,“我家的事用不着你个外人管!”

说这话时,却是看向钟婶。

别以为她不知道,傅长缨没事就跟钟婶写信,给自己写信都没这么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