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想跟你说。”

冉曦觉得自己和她没什么好说的,昨天那波虽然是原主的问题,她这个后来人受过也是应当,但并不代表她心里一点气没有,最起码段时间内,她应当很难对女主一家人保持心平气和。

“抱歉,我没时间。”她冷声拒绝,快步走过。

郁卿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歪了歪头。

……

信息时代,新闻传的快,被忘的也快,不到一周时间,冉曦那件事情就很少还有人再提起。

冉曦在姜国的戏份拍的差不多了,马上就要走到和亲的剧情。因为姜国和凉国的剧情分开拍摄,拍完这一段,她可以休息一个多月,才会重新进组拍摄后面的剧情。

最后一场拍的是和亲剧情。

这是场群戏,光公主仪仗的群演便有数百人之多,统筹调派这些演员就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冉曦早就画好了妆,凤冠大概有二十斤重,坠得她头皮发麻。

从早上天没亮起来准备,一直到八点多钟,场面才差不多稳住,导演那边叫演员准备,冉曦补好妆,坐在床上,等来送亲的人。

剧本里面,姜离是由姜意亲自送上的车辇。

灯光摄像就位,场记打扮,邵书辛推门进入房间,缓缓走到冉曦身前。

邵书辛今天穿着一身深黑冕服,双肩上金线盘龙尽显威仪,他在冉曦面前站了好一会,几不可觉地喟叹一声。

那个面临外忧内乱,不得不把同胞姐姐送嫁和亲的少年帝王在这声叹息中仿佛活了过来。邵书辛看着她,缓缓转身,背朝着她蹲下。

冉曦趴在他的背上,被他背着往前走。

头上凤冠的流苏随着走动在脸上扫来扫去,有点痒,但必须要忍耐。

从宫殿出发,到送到车辇不止一个镜头,偶尔步伐快了慢了还得重来,邵书辛来来回回把冉曦背了十几趟,才终于把她送到车上。

“回去吧。”身着嫁衣的公主低头走进车内,挑开车帘,对还留在外面的少年君王说。

“好,过了!”导演喊了一声,车内的冉曦立刻松下浑身紧绷的肌肉。

她小幅度晃了晃脑袋,扶着助理的手走下车,造型师立刻过来,给她拆卸头上的珠翠。

“准备什么时候走?”邵书辛走过来问。

他刚背着冉曦走了一遍又一遍,运动量足够,身上热的冒汗,说话的时候,还用毛巾在擦额头。

“下午就走。”

“这么急?”他有些惊讶,动作顿了顿,才又笑道:“还没来得及给你送行呢。”

凤冠被整个卸下,少了这东西的重量,冉曦觉得自己的脖子都伸长了一点,她仰起头,笑容灿烂:“反正还会回来的。”

“是啊,还会回来的。”邵书辛垂首看着她,突然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下:“那你可得记着邵哥,别回来就把我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参加侄女的订婚宴,没车,下冰雹,不能打伞,就这么淋着走到男方家,于是理所应当的冻感冒了,加上有丢丢卡文,所以今天更的比较少。

第24章

冉曦上午结束自己的戏份,下午就被经纪人塞了新的剧本过来。

“小成本爱情电影,去客串下,最多十天就能搞定,拍完还能赶得上今年情人节上映。”

冉曦接起她拍过来的剧本:“现在离情人节就两个多月了吧?”

“两个多月够了,这片子已经拍了一个月,反正也不需要什么特效,成本才四千万,你指望他们拍多久?”经纪人叼着烟,打了个哈切,看着睡眠不足的样子:“你就去客串下,电影亏了算不到你头上,这片子投资和发行都是时俊,导演还是胡利的师弟,多接触对你有好处。”

时俊算是影视投资行业的领头人,每年上映的国产影片几乎有三分之一都与这家公司有关系,另外还有七八位知名电影导演挂靠在时俊名下,经纪人说的胡利就是其中一个,他以拍摄小成本喜剧片出名,最近三年出产的三部影片每部都有十亿以上票房,算新生代导演的领头人之一。

如果能搭上关系,好处确实很大,只是这东西最多也就想想,能实现的可能不大。

冉曦没把经纪人的随口画出的饼当回事,拿起剧本看了起来,剧本很简单,就是个丑小鸭变天鹅,结局与王子在一起的故事。

她花了不到一个小时把剧本翻完,大致了解了下剧情,心里也有了点数——这是个不太出色,但是也不太烂的故事。人物塑造还算可以,主角团队没有奇葩的三观,也没有类似堕胎、闺蜜反目抢男人等等戏码,能不能赚钱不一定,但是可以保证不会被大部分观众指着鼻子骂。

有这点保证,其实也就可以了。

“我要扮演什么角色?”她开口问道。

经纪人靠在沙发上睡的迷迷糊糊,被叫醒之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揉了把头发,皱眉眯着眼想了想:“就那个酒吧老板。”

“哪个?”

“女主去酒吧找前男友,被混混性.骚.扰,过来解围的那个女的。”

她这么说,冉曦也有了点印象,剧本上看着并不让人讨厌,后面在女主的蜕变中也出了点力:“行,我接了,对了,男女主演是谁?”

“好像是新人吧,都还没毕业呢,也没什么名气,放心,肯定闹不出什么幺蛾子。”经纪人这么保证道。

电影在应清市拍摄,应清市位于北方,才十一月,气温就已经低到了零下。

冉曦到的时候天上还在飘小雪,冷风一吹,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跟剧组就签了一个星期的合约,时间紧,当天到当天就要拍摄。

影棚被布置成酒吧的模样,冉曦画了超浓的舞台妆,穿着短夹克超短裙,外面裹着羽绒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一旁女主的演员也是差不多的待遇,抱着杯热水不停抖脚。

导演调试好拍摄角度,把他们叫过去简单说了戏,便让现场准备,开始拍摄。

舞台灯点亮,旋转照射着五色亮光,女主脱掉外套走进去,推挤着人群,眼睛四处张望,在寻找着什么,因为太专注,她没注意周围,撞到了人。

“找死啊!”被撞到的大汉不耐烦地吼了一句,女主演被吼声惊到,抱着胸惊慌地抬起头。

“咔。”导演喊了停:“丘宜佳你表情别那么夸张,收一点。”

“好的,我知道了。”

重新开始,还是同一个地点,同一句话。

“咔。”导演挥挥手:“人都叫那么大声了,丘宜佳你稍微有点反应好不好?”

“抱歉抱歉,我知道了。”女主演态度很好地认错,双手合十:“我下次一定注意。”

冉曦观察到,周围的所有人,包括导演在内,对女主的这一表态都没有任何反应,完全的冷眼旁观。她心里“咯噔”一声,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事实也证明她的预感没有错,女主的演技确实不太行,光撞到人,被吼的剧情,她就足足拍了九次才过。

冉曦从女主演刚进场就站起来等,等了十分钟后又重新坐下,捧着助理重新倒的热水,心里有点打退堂鼓。

可惜这时候后悔已经晚了,人都来了,合约也签了,这时候走人除了赔一笔钱加上得罪一些人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她叹了一口气,喝了口热水,压下嗓子里的痒意。

脚已经被冻得完全麻木,女主又一次ng,冉曦放下水杯,准备起来走走热热身。

“你tm猪脑子啊!让你害怕都表现不出来!你能干什么?!”她刚起身,那边导演就忍不住骂出口。

现场瞬间变得极为安静,只剩导演一个人的骂声,女主演缩着肩膀低着头,默默流眼泪。

骂了十来分钟,导演才终于停下来,他红着脸喘着粗气,对女主招手:“过来,我再跟你讲讲。”

女主演小媳妇一样走过去,被导演开了次小灶,重新补妆,再拍摄的时候,状态稍微好了点,拍了三遍过了这条。

负责人过来对她说:“冉曦准备下。”

“好的。”她点头,过去走了一遍。

她要扮演的酒吧老板是个非常张扬的人,算是这一带的大姐头,不怕死,讲义气,喜欢玩摇滚,偶尔没事了,还喜欢到舞台上自弹自唱一曲。

女主来酒吧的的时候,老板正好在台上表演,她位置高,全场都收入眼中,自然也看到了女主那边的事情,于是前去解围。

电影会拍她唱歌的部分,冉曦抱着吉他上台,坐在话筒前面,比了个ok的手势。

“action!”

场记打板,冉曦弹下第一个音,对着话筒,轻声哼唱。

电影里会给这个片段重新配音乐,冉曦只需要做个样子就行。她唱的也不是特别好听,但表情很投入,身体放松,一副享受舞台的自信模样。

导演在监视器后面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

成本所限,他这一窝都是新人,也没有什么特别有灵气的。习惯了他们在镜头面前束手束脚的模样,乍然见到一位入戏这么快的,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音乐声音乐传来,他竖起食指,在脑袋旁边晃着,晃着晃着就碰到了一个人,导演扭过头,看到是自己的统筹带着一堆人过来。

统筹朝他挤了挤眼,指向旁边一个人。

导演会意,随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在看到那张微胖的脸时瞪大了眼,他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凑过去弯腰道:“郑总,您怎么过来了?”

“我带朋友来看看,你们拍你们的,不用管。”中年人笑着说道,又介绍旁边的人:“这是天择的文总。”

导演原本就睁大的眼瞪得更大,看着有些受宠若惊了:“文总好。”

文庭深收回视线,与他握手:“你好。”

歌曲到了高|潮部分,台上的人一扬头,发丝甩动,眼波流转,有种冰冷与性.感交杂的魅惑,她昂首露出纤长的脖颈,握着话筒,以一个吟唱作为结尾。

“好!过了!”导演还时刻关注着现场,见状差点拍手称赞。这一个镜头拍的多好啊!从头到尾发挥稳定,后期随便剪剪就能用,要是他手下都是这种演员就好了。

一想到他男女主演那尴尬的演技,导演就忍不住想叹气,怪自己没用拉不来投资,要不然还能受这种气?

他心里想着,脸上就带出点愁苦的神色来。

“拍的不满意?”旁边有人问。

“没有没有。”导演连忙否认:“电影拍的挺顺利的,最迟一月初就能杀青。”

拍摄现场演员已经在开始走位,导演想到女主演灾难般的演技,说话的时候心里有点虚。

可是现在要临时调换拍摄顺序也来不及,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叫开始。

场记打板,来参观的人还没有离开,导演站在监视器后面,心里忐忑,看女主在那尬演,想了又想,还是叫了停。

“再来一遍。”他说道,因为有几个老板在,他说话都温柔了许多。

然而再温柔都没用,该掉链子的还是在掉链子,年轻的女主演又一次演成了木桩子,看得人想要扶额。

时俊的郑总对影视行业懂得比较多,看了两遍就看出来问题在哪,他摇了摇头:“年轻演员还是欠了点火候。”

导演乘机哭穷:“没办法,资金不够,有点名气的请不起,只能将就下了。”

郑总当然不可能因为他哭了一句就追加投资,他笑了笑:“演员不行,导演会教就可以。”

说话的时候,监视器里女演员从混混手里夺过酒瓶,往桌上一砸。她微微仰起头,明明比对面的人矮,气势却高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