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童说:“或许你可以给我一点资料。”

索尔斯克亚在身上摸索了半天,从口袋里掏啊掏啊掏,终于摸出来了一张皱巴巴的宣传纸,谢童看着上面印着的容貌美丽身材火辣的金发女郎,彻底的无了语。索尔斯克亚说:“拿着啊,这就是宣传资料呢……这是训练营里负责医护的医生,怎么样,漂亮吧。”

谢童开始思考索尔斯克亚口里的那个什么训练营有几分可靠性了,这怎么看都像用金发女郎去忽悠傻小子的吧。压根就没有写什么正经的东西,除了在最下面,标注了训练营的位置,是南美某个名字很难一口气说出来的小国家。

他跟索尔斯克亚告别后回了自己的住处,已经将这个提议抛在脑后,倒不是他不想知道关于自己父亲的讯息,而是他已经先答应了殷叔叔。

过不了多久,他就接收到了一封邮件,发信人的名字备注,正是殷叔叔。

谢童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看到屏幕上光点一闪一闪,终于移动鼠标打开了邮件,上面详细的介绍了这个特殊训练营的方方面面,归纳一下,总之无非就是特种兵训练的那些玩意儿。

一目十行的看下来,谢童拉到了最底部,在看到训练营位置的时候,却怔愣了一下。

如同触了电一般,他闪电般找出来先前索尔斯克亚递给他的那张传单,翻到了背面。

正经到极点的邮件,印着金发女郎的传单,相差有天渊之别的两份介绍,却有一个地方出奇的一样。

那上面都印着那个南美拗口小国家的名字,特立尼加安达卢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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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美热带雨林。

名字拗口的偏僻小国家,抬头都是茂密到不见天日的参天大树,低头是绵软湿润的雨林土地,蛇游声、昆虫声、鸟鸣声……无数动物的动静交杂成一片,与炮火硝烟一道,织成昏乱危险的交响曲。

谢童背着沉重的枪械,穿梭在潮热湿润的玉林间,数日来高强度的生存训练、演习对抗让他的身体疲惫到了极致,眼睛里泛起了重重的血丝,却不敢有丝毫的轻忽怠慢。

他先前的那个同伴,就因为疏忽,而被对方用假弹击中了腹部,最后只能无奈退出对抗。

找到人质并且保护他,将他护送到终点……

可是在这满地虫蛇、伸手不见五指的雨林区,鬼知道那个娇生惯养的人质在哪里。

八个组在对抗,在这雨林区里漫无目的的搜索,就为了找那个被官方藏下的人质,还要时刻提防来自于其他组别的偷袭,对于谁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雨连绵不绝,吞噬着人身上的热气。

谢童最终还是给出了索尔斯克亚肯定的答复,他要去参加这个生存训练营。

在那之后他十分冷静的发邮件回去,告诉楚歌,他不想要去了。

原因可以给出很多种,但谢童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用说,因为他知道,在电话那一侧的人,并不会刨根问底的追问。

果然,话筒里传来轻轻的叹气声,语调也十分缓和,没有一点要责怪他的意思。

不想去就不去了呗,毕竟,这个训练营是那么的危险呢。

谢童第二天就去学校请了假,总之扯了个生病的缘由,旷了剩下的小半个学期,他的导师一直都很喜欢他,听到他请假也没做阻拦,只嘱咐他要好好的养好身体。

就这样,两天后谢童被塞入了一架武装直升飞机里,被打包送到了特立尼加安达卢西亚,同行的还有一个人,是跟他一样,接受考察的人选。

而现在,那个他可能的未来的同事已经“阵亡”了。

他进入这个训练营后,是属于无国籍组别,本来人数就少,后来还一个一个被淘汰出去,指不定现在,唯一存活的,就剩下他一个。

谢童可以不管那个人质,直接走到终点,是的他能够做到的,或许还能赶到前几名。但是这样压根没有用,只有护送人质到了终点,才能得到最高分。

所以,那个在教官口中,名为“大美人”但自动被翻译成“弱不禁风”、“麻烦”、“拖后腿”的人质,究竟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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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前,殷家。

楚歌接到大洋彼岸传来的消息后,人都愣了一下。

谢童呢?怎么无缘无故的,人影子都没了?!

留在那边的手下说谢童是请了病假,但几天之前已经人间失踪,跟着他的人出了学校后就把他给跟丢了。

楚歌气的简直是胃疼,但又没法说什么,他自己都知道,谢童这段时间来警觉性变得非常的强,为了不引起他注意,跟着的人都隔得远远地,被精英教育的谢童甩掉也不稀奇。

他一开始还想等等,但等了几天没消息就慌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都在心里飞,什么又遭遇校园枪击、闯到黑帮火并现场、被殷家分部的人下手……都出来了。

系统看不过去,说:“楚三岁你慌张啥呢,人还活着的呢。”

楚歌抓到救命稻草:“统子你说真的吗?”

系统说:“那当然是真的啊,只要目标一死,任务失败,我这边都有提示的呢!”

那一死就是说现在没接到提示了,楚歌将将松了口气,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问:“目标死了任务就失败了?”

系统说:“……是啊。”

楚歌懵逼道:“那我咋前两次都成功了?卧槽,统子,这发生了什么啊!”

他还记得他的评分是一个良好一个完美,这怎么看都不是任务失败的标志吧!

系统说:“我咋知道咧,我又不是主脑的呢。”

楚歌说:“信不信我把你举报了回去返厂格式化。”

系统说:“楚三岁你嘎哈啊,不带这样威胁基层公务系统的,我也只是个办事跑腿的,我也接触不到上层消息啊……基层工作人员何必为难基层工作人员。”

楚歌幽幽的说:“不互捅两刀怎么证明我对你的爱。”

系统:“………………”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扯皮了半天系统总算开始接入数据帮楚歌找人,总局的技术还是比这里要先进一丢丢的,楚歌放心大胆的交给了他。

结果经过重重线报仔细排查,最后推到了一周前楚歌给谢童打电话的那时,一个酒吧,相隔而坐的两个人,模糊的照片上,楚歌很容易便能辨认出来,那个高挑矫健的青年是谢童。

这他|妈看那长腿,估计比在国内的时候,又长个子了。

另外一个人楚歌也知道,谢童这段时间里,经常去找的那个警察。

楚歌联想了一下,把自己都吓到了:“这该不会是被警察抓起来了吧!”

系统说:“……哪儿能呢,人家又不像你,压根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楚歌习惯性接过殷野歌身上的大锅,问:“那他去哪里了?”

照片的桌子上有一张很模糊的图片,是一张花花绿绿的海报,隐约可以见到上面的魔鬼尤物,而谢童的手指就搭在这张花花绿绿的海报上。

楚歌说:“统子,赶紧的,该你干活了。”

系统心想他辅助个宿主为什么还要学计算机技术,最后还是吭哧吭哧的运算。当图片被放大、放大,上面模糊的女郎变得越来越清晰后,楚歌的眼睛滑到了最下角,他念出来,谢童手指所在的位置上,写着的一串洋文:“……特立尼加安达卢西亚?”

好不容易念出来,楚歌莫名其妙:“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啊?!”

系统说:“……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给他的那个训练营啊。”

听上去是有一点熟悉的,楚歌突然一下子想了起来自己发的那个邮件,懵逼道:“卧槽,统子,可他当时不是拒绝了吗!”

他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过谢童这么一张印着金发女郎的海报啊!

楚歌想都没想就让人去查殷家的那个名额被动用没有,得到的答案是一个分支的子弟去了,他不死心的去查无国籍组里有没有一个叫谢童的人,他跟训练营的负责人有点关系总之很顺利的打通了电话,结果对方第一句话就让他吐血三升:“殷,你是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长得这么相似的小情人啊!”

用外焦里嫩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状态,楚歌感觉自己跟被雷劈了一样。

对面的人还在说:“我瞧着这孩子很不错啊……啧啧!当真和谢像的不行,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宝贝的,为了瞒我还塞到icpo那边送过来。”

楚歌差点没有吐血阵亡。

殷家漂白了很多产业但是依旧有一些抓着不放手,而那也是他们成为道上龙头的所在,正是军火。这家训练营与殷家有很多军火上的往来交易,所以楚歌才可以很轻松的要到一个名额。

他怎么也没想到,谢童先同意再打电话拒绝了他,结果转头自己又跑到这个生存训练营里去了。

楚歌完全是懵逼的,反驳压根说不过,很明显对方知道殷野歌和谢青橦的这一段旧事,甚至从口气来听,都是相当的熟稔。

他放下电话后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呆滞的问系统:“我做了这么久军火贩子咋以前都不认识他。”

系统语气十分波澜不惊:“你发烧了,让我去顶替谈判的。”

所以不知道什么的锅子压根就不能甩到他身上来吧!

楚歌简直想叹气,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谢童会拒绝他的邀请,走其他渠道去参加这个特种训练营,这不是多此一举的事情吗?

系统沉思道:“难道是叛逆期到了?”

好像很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楚歌沧桑的叹气:“唉,孩子大了,都不听家长的话了啊!”

系统说:“我觉得你还是先考虑一下,他走的为什么是icpo的渠道比较好。”

楚歌很是波澜不惊:“还能咋,相当警察就去当呗,我还能拦住他啊……”

系统说:“你辛辛苦苦培养的黑|道继承人撂担子跑了去当警察你不伤心???”

楚歌说:“他高兴就好,还要啥自行车啊……”

系统说:“你殷家这么大的家业……”

楚歌淡定的说:“生带不来,死带不去……这又不是我的,我担心嘎哈啊统子,有本事你给我带到现实里去啊。”

系统:“………………”

可以的,他没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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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童不知道那个人质在哪里,只有一条孤零零的讯息,但那个传说中的小木屋,并没有出现。

教官介绍的时候说,是一个超级大美人,那时候学员们都在吹口哨,教官没有一点压制他们的意思,谢童却注意到了当时教官的表情,非常非常的微妙。

就像是在同情他们这一群嗷嗷的、来自五湖四海的小伙子。

所以那个人,身份应当很是特殊,最起码不会是从这群学员中选取。

而他们所见过的教官,在谢童的记忆里,也没有一个人是能与美人扯得上关系的。

那或许就是医护组的成员了,比如在索尔斯克亚塞给他的皱巴巴海报上的金发女郎?

谢童在雨林间寻找着那座小屋,他又累又饿,机械的咀嚼着口中的肝肠混合罐头,非常痛苦的想,这种反人类的玩意儿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

干瘪的已经能当石头的黑面包,还有黏糊糊如同污泥一样的混合酱,尽管能够提供给他足够的热量,但谢童觉得,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更加糟糕的东西都吃过,但或许是在殷家那几年温暖的时光渐渐盖过了曾经的苦难,以至于不过在雨林间吃着这发苦的食物,他却不期然想起来殷家的四方小餐桌。

殷野歌嗜辣,餐桌上几乎是无辣不欢,明明是个沿海的人,却对辣椒情有独钟。餐桌上各种口水鸡、水煮鱼、藤椒双脆、泡椒鱿鱼时时见,却顾及谢童的口味,很是整了一些清炒清蒸清炖的清淡菜。

谢童一开始不能吃辣,后来勉强着自己跟着吃,渐渐地,也吃得惯了。

他在这树繁叶茂的雨林中,吃着难以下咽的罐头,眼前不经意间却浮现起男人晕红的面庞,明明是被辣椒呛得眼泪都出来了,筷子却依旧朝着那些红通通的菜里伸。

谢童咀嚼着口里的罐头,慢慢想,殷叔叔,这个时候应当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