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哭着说:“太妃,若本宫有半句假话,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皇太后怒道:“闭嘴,身为皇后,竟动不动就赌咒,还怕不怕天怒了?还有点分寸吗?”

皇后伏地,哭得十分委屈,“母后,若不是被欺负到头上了,臣妾也不会来找您。”

皇太后见一向注重仪态的皇后竟哭成这个样子,看来,阿桀是真说了那样的话。

这小子,净给她找麻烦。

“你起来吧,起来坐着,跟哀家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皇太后努努嘴,示意孙公公扶她起来。

孙公公上前,扶住皇后的手臂,轻声道:“娘娘快起来吧,这地上可冰冷了。”

皇后抽抽搭搭地坐在椅子上,拿出手绢擦拭了一下眼泪,“今日阿鑫入宫,说是看上了林家小姐,本宫见之前他与子安的婚事没成,又难得他看上了一个女子,便同意了了,想不到王爷竟然入宫冲本宫发飙,说本宫给阿鑫指这门亲事别有居心,还痛骂了本宫一顿。”

“阿鑫想要成亲?”皇太后神情一紧,随即又摆摆手,“这林家小姐,是之前说要嫁给夏槐钧那个吗?如果是这个哀家也不赞成的。”

皇后道:“就是那个林家小姐,臣妾也是不赞成的,但是阿鑫说喜欢她,特意入宫来求臣妾,臣妾这个做母亲的能怎么办?他的情况,母后您又不是不知道。”

皇太后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看崔太妃。

崔太妃道:“不就是腿有点残疾吗?这是什么问题?之前哀家一直都不理解你们,为什么不正经地给他找个好女子,偏要买什么姬妾,哎,好好的孩子。”

皇太后给皇后打了一个眼色,示意她慎言。

皇太后压根不知道,梁王的隐疾已经好了。

“阿鑫真的很喜欢这个林家小姐?”皇太后问道。

“是他自己入宫求臣妾的,应该是很喜欢,臣妾一直觉得愧对他,但凡他所求之事,只要他高兴,臣妾都会答应的。”皇后红着眼圈,声音哽咽。

皇太后丝毫不怀疑皇后深爱儿子,但是,说真的这个林家小姐她不满意,可阿鑫的隐疾,如何匹配大家小姐?

一旦传了出去,他还能做人吗?

这林家小姐的祖父,只是是侍郎,能多给点甜头糊弄着,不至于会折腾。

哎,这孩子,命苦得很啊。

“阿桀因此事便在你宫中大发雷霆?”皇太后问道。

皇后道:“不,还有一事,子安之前给阿鑫检查,说可以治疗他的腿,臣妾开始听了也很高兴,但是知道治疗方案之后,臣妾便不答应了,王爷便说臣妾信不过子安。”

“子安说可以治疗阿鑫的腿?什么治疗方案?”皇太后顿时狂喜。

“她说阿鑫的腿之前接骨错位,要打断了重接,这听起来太危险了,一旦打断了无法重接,岂不是以后都站不起来了?臣妾觉得风险太高,没答应,王爷大概就是觉得臣妾信不过子安,借此发挥了。”

“打断重接?”崔太妃听得骇然,“这太危险了,不可,不可的。”

皇太后问道:“子安是怎么说的?她可有信心?”

“母后,就是再有信心也不敢啊,这一旦出了差错,是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臣妾不能让阿鑫冒这个险的。”

皇太后想想,也觉得风险确实是高,不过能治好腿也很吸引,她想了一下,“这样吧,你先回去,哀家找子安了解一下,至于阿桀那边,哀家会责备他的。”

皇后又落泪了,“母后,臣妾倒不是说要您责备王爷,王爷也是心疼阿鑫才会对本宫口出狂言,只是他不该这样对桥儿啊,都是他的侄儿,为什么要有分别心?这对桥儿不公平。”

皇太后轻轻叹息一声,“不是哀家说你,你是真要好好管教一下桥儿,他在这般胡混下去,这太子之位迟早换人。”

皇后心中一凛,若连皇太后都这样想了,那慕容桀肯定也有了心思,如今能跟桥儿抢太子之位的就只有鑫儿了,她绝不能让他们兄弟为了太子之位斗个你死我活。

皇太后见她不做声,便以为她觉得自己的话不中听,便淡淡地道:“反正哀家就是提点你一两句,你听得进去便听,听不进去也罢。”

皇后端正神色,“臣妾谨遵教诲,回去一定好好督促桥儿的。”

顿了一下,她又说:“不过,桥儿倒是有心做点事实的,之前跟王爷提了好几个施政措施,都被王爷否决了。”

她本想跟皇太后说慕容桀独断专行,打压太子,但是没想到皇太后在这个事情上绝不含糊,“既然阿桀否决了他的意见,自然有他的道理,治国方面,桥儿要多跟他皇叔学学。”

皇后吃了个软钉子,讪讪地道:“是的,臣妾也是这个跟桥儿说的。”

皇太后嗯了一声,“你去吧,至于婚事,哀家会问过鑫儿的,若他真的很中意那姑娘,便娶吧。”

皇后躬身,“是,那臣妾告退!”

皇后走后,崔太妃奇怪地问道:“阿鑫按理说很少出门,怎地与那林家小姐对上眼了呢?”

皇太后瞧着她,“你也觉得费解?”

“倒说不上费解的,现在的小年轻们,总说什么情啊,爱啊的,陈太君最近不也烦恼得要紧吗?给柳柳说了门亲事,那丫头死活不嫁,说是有喜欢的人了,这愁得老太君说好几天拉不出来。”

崔太妃说着便掩嘴偷笑,陈太君的粗鲁一向是她们这些贵妇人耻笑的话题。

皇太后也笑了,“这陈太君,说话也是没个谱,倒是跟我们那位老祖宗有几分相似。”

“说起老祖宗,她去哪里了?还回来吗?”崔太妃问道。

“走之前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说走就走,这不是一贯作风吗?倒也不奇怪,只是这一次走了之后给哀家送了封信,说她归天了,以后什么事都不要找她,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这老太太可说不定的,以前不是给自己办了丧事说不回来吗?不也回来了?”

皇太后摇头,“这一次难说啊。”

崔太妃笑笑,“罢了,不说她老人家了,倒是皇后说阿桀目中无人,还说要把太子拉下来,您怎么看啊?就容得阿桀这么放肆?”

皇太后摊手,“哀家能怎办?朝中大权都在他的手中,皇帝也只信赖他,不说皇帝的旨意,便单单说他,手里握住重兵,你以为兵部的兵符就那么管用吗?还不如他摄政王一句话的。”

“这太危险了,皇上也是,明知道他握有重兵,还让他大权在握,一旦他有什么心思,这帝位……是要给他一些掣肘的。”

皇太后摆摆手,“朝中之事,你我都不懂,皇帝说,信任便是最好的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