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猛地竖起耳朵:?

她这是和谁学的取名法?

等等……

他被绑在妖洞的时候,曾经听姜萱叫她的小姐妹……

姜二萱。

狐狐不理解。

“二陵啊,狐狸和犬是不是同属一类?他不知道又跑去哪儿了,你待会儿闻闻它睡过的地方,明日我们先去虹异那儿看看,如果不在,你帮我再找找。”

为什么今日不去找,而是明日?

江陵疑惑地盯着她。

她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洒脱一笑道:

“我与他曾共历险境,知道他并非莽撞之人。不打招呼自行离开,自然是有不想我知道的事情,给他时间去做就是了。”

他闻言垂了垂耳朵。

若说从前,他是刻意隐瞒;可若说如今,他看着她的释然神色,一时也分不清心中的酸涩,究竟是因为就在眼前却不敢相认的内疚,还是因为她对自己秘密的毫不在意。

她望了望洞外纷扬的雪,再次把它捞起来,往屋外走去。

“走吧,我们去赏雪。”

谢扶玉把它放在菜园子的棚下,自己给无涯壶添了些酒,而后带着它坐在崖前。

江陵探头往外望了一眼,足下便是万丈深渊。

她也不惧,一双长腿搭在崖上晃荡,迎着清冷月光和纷扬的雪,时常拿起身旁的酒壶喝一口。

江陵歪着脑袋陪她,任由雪落在自己身上,忽然察觉自从相识以来,她始终就穿着一袭单薄的碧衫。

穿这么少,不冷吗?

他是雪狐一族,畏热不畏寒,冰天雪地于他再不过寻常。

可她曾经是人族,人族的冬日可都是要穿着袄子的,难道是......为了省钱?

虽然修了仙道,关键部位的保暖总是要做好的吧?

动物化作的妖类,最脆弱的都是腹部,想来人也如此。

罢了,她自己不会顾着自己,他多体谅些。

他催动灵力,撑起一只狐尾,缠在了她的腰上。

月下,她的唇边莹润着酒气,疑惑地垂眼看它,轻轻笑了起来。

“小狐狸,你是怕我受了寒吗?我可不冷。”

呵,就知道你嘴硬。

他把脑袋撇到一边,没理会她。

她的话飘来的时候,他嗅到了一丝酒香,忽然想起自己早就口渴,却始终没喝到水。

酒水酒水,酒也是水。

他一向不善饮酒,只因他醉酒后,容易现出原身。

可他如今本就是狐狸原身,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大摇大摆地凑到她放在一旁的酒葫芦前,刚舔一口,她却立刻将酒拿至一旁,柔声道:

“这可不是水,是人酿的酒,小狐狸可不能喝哦。”

说话间,她顷身过来。

他的唇边忽然沾染了一阵温意,原是她在用指尖为他轻轻拭去沾着的酒水。

他想晃晃脑袋,避开她的手,却不知为何,仿佛有千斤坠压着他,索性一动不动,干脆任她处置。

总之,一定不是他故意配合的。

“你在这儿等我回来。”

她冲他笑笑,拽开它的尾巴,起身回山洞拿了只新水碗,放在他面前。

她漫不经心地揉捏着它的耳朵,问道:

“小狐狸,你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我在这荒山住了十年,除了花鸟鱼虫,旁的动物可一只都没见到过。”

他自然没法回答她。

她也没指望它真的回答,只是把它当成了一个说话对象,接着道:

“本来我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可这些时日总听那小屁孩吵闹,如今不在了,倒觉得有些冷清。”

他一愣。

他敢断言,若是他此刻以人形站在她面前,问她想不想念自己,她肯定会嗤然一笑,然后斩钉截铁道:

“你没事吧?想你干嘛。”

谢扶玉依旧摸着他的耳朵自说自话:

“还好,今夜有你。”

虽知她只是把自己当成一只小狐狸,可他的耳尖还是随着她的拨弄,逐渐燥热起来。

他压低身子,试图从她的手中溜走。

她一伸手,便又把它给拎了回去。

“来都来了,给我摸摸嘛。”

耳朵要烫坏了。

他绷着身子往地上贴,有些不情愿。

谢扶玉一抿唇:“如果不是我回来的及时,你可能失血过多,死在雪里了。”

只是皮外伤,哪有这么严重。

江陵望着她。

“如果不是我给你渡灵力,你就经脉寸断了。”

啊?有这么夸张吗?

江陵有些茫然。

“如果不是我给你水喝,你可能就被渴死了。”

其实......他可以自己跑去池边喝水的。

“所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给我摸两把,怎么了?”

江陵咬咬后槽牙。

算了,让着她。

雪停了,月光落在雪盖着的白菜地里,有一种难得的静谧。

山崖间,一只白狐与雪融为一色,而那抹碧绿,恰给这份安逸添了丝灵动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他有些困倦,微眯着双眼打瞌睡。

她也喝得微醺,旋即一把捞起它,往山洞的石床走去。

他刚收起先前为她保暖的狐尾,打算一会儿掉头回自己住的那洞内,却见她把它扔在了石床里面。

他微微抬眸,却见她的手正伸向自己的腰封,轻轻一拽,外衫便散落开来。

嗯?

他的困意尽散,双眼一闭,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谢扶玉听见动静,有些困惑地回望着它,见它紧闭着眼睛,耳尖微微有些颤抖,问道: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第18章 荒山雪狐(二)

他紧闭着双眼,拼命摇了摇脑袋。

谢扶玉有些莫名其妙,但她终究不是喜欢逼迫他人的性子。

嗯......逼迫他狐也不行。

“那你自己玩吧,我累了许久,得好好补个觉。”她把外衫抛进衣筐里,和着里衣躺了下来。

江陵仍旧不敢睁眼,只微颤着耳尖,捕捉着周围的响动。

不久,床上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

他这才敢睁开双眼,小心翼翼往她身前凑去,见她睫毛微颤,当真是睡熟了。

月光半笼在她身上,她不再似初识那晚,特地装睡,等着他上钩,而是卸下了往日微不可察的戒备,睡得格外恬静。

他转身望着那筐衣物,不禁自嘲笑笑:

方才想哪儿去了?

他回望她一眼,确认她没醒,捏了个法诀,幻化成人形,抱起一筐衣物,便往河边走去。

阿姐和他定下的《师徒合约》,他可还都记着呢。

他刚把衣筐放在河边,便从流淌着的水面上,看见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他愣了一瞬,忙低头去看自己的手。

对啊。

他得回了一部分灵力,容貌自然会随之变化。

不同于先前八九岁的孩童模样,如今,他的指节已经隐隐显现出修长的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