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婵去询问有没有自己的信,江聿风去打电话。

——

电话那头,赵玲花听到江聿风的话一时沉默了,她摸着脑门半天才道:“既然已经说清楚了,做个朋友也不错,多认识认识。”

江聿风嗯了一声。

赵玲花再接再厉,“以后她来这边工作,免不了陌生,你多熟悉熟悉,她来了也好适应,提前欢迎新同志。”

她已经有对象了还跑去边疆工作?

江聿风也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应下。打完电话从邮局出来的时候,他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那抹身影已经不见了,他抿了抿唇,大步跨出门,那抹影子忽然冒出来,似夜里意外的流星。

对方微微歪着头,跟树上歪头的小麻雀似的带着些稚气与懵懂,小麻雀笑眯眯的招呼了声:“你好,能帮个忙吗?”

江聿风道:“你说。”

现在出行需要介绍人开担保,个人拿着担保去相关单位或者大队开证明才能出城,她刚刚问了边疆的介绍信还没到,都大半个月了,与其干等,不如抄个近道,眼前就有个现成的。

云月婵道:“玲花嫂给我介绍了边疆的工作,需要介绍信,已经快半个月了,也没信儿,你能不能帮我问问。”

江聿风也没为难她,轻松便应下了,又说:“工作已经定好了?”

云月婵道:“嗯,去食堂。”

江聿风道:“你要是着急,我给你写个介绍信,等会儿我们在这里的部队盖个章,回头你就能拿去开出行证明,但是部队离这里比较远,要走好一会儿。”

云月婵道:“没关系。”

答应好了,江聿风便带路。

路上没有顺路的班车,只能走路,现在的路不同后世,走起来磕磕巴巴,有点磨脚,云月婵虽说的好,走的还是有点累。江聿风看出来她的难受的小表情,又说:“要不你在这里等我,开好了我给你送过来。”

云月婵瞧着巷子里不前不后的,便道:“都走到这里了,走吧。”

他低头瞧着她粘灰的鞋边儿道:“脚疼?”

“有点,但能坚持。”说完云月婵便先走一步。

江聿风瞧着她纤细的背影,竟然说不出的坚毅,他莫名觉得有些心疼。

等到了部队,江聿风让云月婵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等着,他去楼上开介绍信。

云月婵嗯了声,等坐下,才感觉到脚上的酸疼,还有些湿意,估计是磨破了,她皱着脸嘶了声,等脚上的疼痛缓解了,才抬头看了眼刷了半面绿色的墙体,走廊里空无一人,呼吸一下都有回声似的,果然是部队,处处透着威严。

窗外的风一阵一阵的吹,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江聿风走之前交待她这里不能乱串,军区重地,云月婵当然明白,等的无聊了她也只好坐在凳子上把玩着袖口的珍珠扣子打发时间。

——

江聿风介绍信办的快,政委盖好章后把信递给他,还玩笑道:“你怎么大老远来这儿开证明了?”

江聿风道:“我休假,碰到朋友帮朋友个忙。”

政委道:“总司令身体还好吧。”

“硬朗的时候,尤其是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

对方哈哈大笑,聊了两句陈年旧事,又说:“你好不容易有探亲假,回去多看看他老人家,他们很想你,之前还念叨让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给你介绍一个。”

江聿风道:“我只是路过,过几天就回去了。”

“代我给司令问个好。”

江聿风嗯了声,又道:“周政委,我有个不情之请。想借你们车用一下。”云月婵那个脚,根本走不回去。

对方抬手道:“用用用,司机也给你,这几天你随便用。”

“谢谢。”

江聿风双手捏着信下楼,到了一楼的楼梯的口,哒哒哒,一颗小珠子跳着一段一段弧度落在自己裤脚前前,又被皮鞋影响运动落在了脚边滚了俩下停住了,江聿风低头,两根指头将一小颗珍珠捏了起来,那珍珠上还有个小孔,看样子是颗扣子。

云月婵在看到江聿风那一刻终于从无聊中破壳而出,她扑扇这眼睛,欣喜道:“办完了吗?”说着就要站起来

江聿风抬手示意她坐下,云月婵的目光也跟着落了下去。他走到她跟前,“伸手。”

云月婵照办,双手摊开在江聿风面前,她的手很漂亮,纤细匀称,莹□□红,掌心红润,纹理清晰,仿佛一朵晕染开的花儿。

江聿风抬手在她手心的上空,轻轻松手,白色的珍珠扣子掉在红润的掌心上有种莫名的瑰丽,他喉结滚动,微微有些口干,“你的扣子。”

云月婵依旧撑着手,像要糖的小孩儿,“介绍信呢?”

江聿风再次把信放在她手心。

云月婵满意的弯起了眉眼,“谢谢。”

她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要看看。

江聿风道:“回去再看。”

“提前检查一下,要是有错误现在改了免得再跑。”说话间,云月婵已经打开了信封,微黄的纸张是漂亮规整的小楷,她一点点检查,内容没有问题,姓名没有问题,章子也没问题,确认无误了,她这才收起信封道:“今天你帮了我这么个大忙,改天我请你吃饭。”

请吃饭是不至于,毕竟他也是没什么事儿打发时间,但是他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可以,那我要点贵的。”

云月婵道:“那你得吃完,不能浪费。”

江聿风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唇道:“走吧。”

云月婵开心的点了下头,起身迈步的时候才想起脚磨破了,突然的疼痛刺激的她五官扭曲。

江聿风道:“脚破了?”不等她答,他又说:“忍两步,门口有车,坐车送你回去。”

云月婵嗯了声,余光处看到大门口停着一辆军用吉普,心想大佬不愧是大佬啊,去哪儿都有特殊待遇,她也算沾光了。

江聿风先行一步提前开了车门,等云月婵坐上车了,他才关了车门又绕到前面的副驾驶。

这人虽然没什么谈恋爱的天赋,倒是绅士,云月婵在心里暗暗评价。

江聿风关好车门系上安全带问道:“你家在哪儿啊?”

云月婵说了个地址,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介绍信上,很快她就要去新的环境大展宏图了,想想都有点兴奋。

江聿风瞧着后视镜里的女孩儿,心想她可容易满足,一张介绍信都能这么开心。

司机瞧着他笑,张口问了句:“对象啊。”

江聿风赶紧解释,“不是。”

司机给了个我懂的表情,他拔高了调子道:“小姑娘真漂亮。”

云月婵闻声,抬头道:“谢谢叔叔。”

“有对象吗?要不给你介绍个,我们部队好多年轻的小伙子。”

“没有,叔叔你要介绍啥样的。”

江聿风微愣了一下,没有对象?那昨天那个人是谁?

“你喜欢什么样的,有什么条件说说,回头我给你找找,肯定找到让你满意的。”

云月婵只当两人瞎说,便道:“长得好,有文化,有责任心,对我好,有房住,三转一响不能少。如果长得特别好,其他的没有也行。”

江聿风下意识的在心里算计了一下,自己好像都符合。

“年纪也不能太大,年纪太大感情经历多,感情多了就不容易珍惜我。”

江聿风又想,自己好像年纪也不算大,感情经历空白,完全达标。

司机拉长了调子哦了一声,又问:“多大算大?”

云月婵托着下巴,忽然想到了龙桥,她道:“二十五吧,我之前见过一个男人,看着跟我相仿,谁知道竟然二十五了,感情多的能扎帐。”

江聿风:……

二十五也算大,那自己岂不是都成老头子了。

不过话一出口云月婵很快就发现自己得罪今天的“恩人”,她笑眯眯的看向江聿风道:“你不算,军人三十一枝花。”

江聿风侧脸看她,“我还差两年。”

“那你是祖国的花骨朵儿。”

江聿风没太计较,毕竟他这么个大男人成天算年纪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他只是觉得这小姑娘调皮的有点可爱。

司机听着云月婵的话连连点头,又打包票说一定要给她介绍个对象。

一会儿车子就开到了筒子楼,云月婵下了车。

江聿风招呼司机先走,又问云月婵:“你家里有没有人来接你?”

云月婵笑道:“我没那么娇气,就三楼,没几步就上楼了。”

“要不我给你去找个拐杖?”

两人正在周旋,咚的一声敲在头上,云天朗道:“哪儿来的流氓,大白天的缠我妹妹。”

云月婵吓的吸了口气,赶紧道:“哥,你打错人了,这是昨天那个人。”

江聿风回头看向敲自己的人,竟然是昨天云月婵的“对象”,他没理会头上的痛,诧异道:“这是你哥?”

云月婵哼了声,又嘀咕了句,“让你瞎猜!”

第十五章

“呦,这脚怎么磨成这样了?”苏静怡拿着红药水跟纱布坐下凳子上,又将云月婵的脚抬在自己膝盖上,细嫩的脚后跟都破皮了,还有血渗出来,瞧着触目惊心。

云月婵道:“走着走着就这样了。”

苏静怡低头瞧了眼她黑色的皮鞋,又说:“新鞋子磨脚,再穿两回就好了。”她将用纱布先把伤口周围的血擦了,又在伤口上上了点红药水,这才说:“先晾着,干了才能好得快。”

“谢谢婶婶。”

“哎。”苏静怡忽然压低了声音,“这就是你那个相亲对象?人还看着不错。”

现在的筒子楼每个房间朝屋内都有很多窗户,窗棱刷上绿色的漆,是这个世代的特色,云月婵住的这间,正好对准客厅,窗帘虽然拉着,但依旧有个小缝儿能看到江聿风军装的绿色。

云月婵点了点头。

苏静怡脸上多了几分欣喜,话风都变了,“人果然得见见了,见了之后我觉得他很好,之前可能是脑子没开窍,没开窍有没开窍的好处,顾家,还不会拈花惹草,结婚了省心。”

云月婵淡淡道:“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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