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1）

凭着一方巾，上面绣着的几个字，就让唐婉莲的同伴多得惊人，活像是讨债的，只是都是妖魔，连尚未成形的小树精都参一脚，一路上眾人都没有谈话，毕竟只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根本没必要打好交情。

「各位，我希望适可而止便好，不要伤害到任何人。」唐婉莲在最前头，边走边说着。

「笑话，老子我等到今天，才终于等到报仇雪恨的时候了，最少也得杀掉教主才是。」一个满脸鬍渣的壮汉笑说着，而此言一出，眾人皆附和着，唐婉莲也只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到不归山的路不远，可是却让唐婉莲觉得异常辛苦，她的双脚好像绑上了大石头似的，一步一步都是艰辛，她将要亲手毁掉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曾无数次带给她笑声的家，她这一去，就无法回头了。

「小莲。」熟悉的声音在唐婉莲的身后响起，唐婉莲却提不起勇气转身。

「小莲。」白狐又叫了一次，见唐婉莲还是不愿转身，便直接走到她的面前，「你就打算都不见我了吗？」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唐婉莲低下头，一点也不愿和白狐对上眼，「就算你今日杀了我，我也不会有怨言。」

「笑话，我怎么会杀你。」白狐轻拍唐婉莲的头，让唐婉莲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过去那爱捣蛋的时光里，白狐也是这样轻拍她的头，说自己不介意。

「那让我杀你可好？」唐婉莲回过神，淡淡地问。

白狐的眼里依旧是宠溺，嘴角也是依旧上扬着：「好。」

唐婉莲搞糊涂了，她不明白了，只是如此轻描淡写的一个字，竟让她满腔的怒气和仇恨都烟消云散，她此时此刻面对着白狐居然还有着想要扑进他怀里撒娇的渴望，她想要他做回她的爹爹，想要她依然是他的小莲，可是她问自己真的可以吗？现在要杀白狐谈何容易，只要将藏在袖中的刀次向他，那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白狐看着呆掉的唐婉莲，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着站着，他在等她，等她把刀刺向自己，然后他便可以再听见她唤他一声爹爹，他白狐什么都不怕，早把生死之事置于度外，可惟独最捨不得的就是她，他的小莲。

唐婉莲最终还是选择了取出刀，和白狐面对面地站着，她及腰的长发被风吹的凌乱，却依旧不失脱俗的美，同她一起来的妖全都看傻了眼，却也内心无限澎湃着，若是她动不了手，他们会帮她动手，而白狐依旧是不动的站着，白色的发丝也被吹得乱糟糟，他却只是看着她，才察觉原来她已经长得好大了。

「你……死吧。」唐婉莲喊不出他的名字，她怕她一说了狐，她自己就会心软，此刻，她只要动手，她就不用上白教，不用让哥哥姊姊们受伤。

接着唐婉莲便一刀往白狐的身上捅去，儘管白狐没有躲没有跑，被捅到的不是白狐，而是挡在他身前的白冲，唐婉莲急忙收回了手，却是没来得及，那刀依旧是不偏不倚的捅进了白冲的腹部。

「冲哥哥！」唐婉莲瞪大了双眼，浑身不停颤抖着，泪水也完全止不住地流下来，接着一急，突然想起慕容萧说过的话：「在失去仙莲的能力后，还有一次自救的机会，切记只有一次，而且若是用来救别人的话，你自己可能都会性命不保。」

唐婉莲也不管一次还是性命不保，想都没想的就用刀往自己的手腕上割，只见顿时四周瀰漫莲花香气，妖魔们都是蠢蠢欲动，朝着唐婉莲前进，扶着白冲的白狐在轻柔放下白冲后，独自抵挡眾妖，好让唐婉莲给白冲治伤，但唐婉莲不论怎么将血滴在白冲的伤口上，就是没有效用。

「喂他。」白狐实在是看不下去只好开口说明，他怕再这样下去不只白冲，连唐婉莲都会失血过多。

唐婉莲在听到白狐的解释过后才赶紧的将自己的血滴进白冲的嘴中，这才见白冲身上的伤渐渐癒合，让唐婉莲松下一口气，毕竟怎么都没料到白冲会挡在白狐前面，替白狐挡下他造的孽，令唐婉莲本来鼓起报復的勇气，剎那间都成懊悔。

白狐见眼前的眾妖丝毫没有退缩的跡象，只道：「小莲，快把白冲带走。」

「那你呢？」唐婉莲焦急的抬头望向白狐，却见他没有任何要理会的意思，只好将白冲的右手搭到自己肩上，搀扶他一步一步往白教的方向前进。

唐婉莲只觉走得好久好久，身后都已没了打斗的声音，步伐也越来越沉重，好几次都差点跌至雪地中，但她告诉自己至少要把白冲平安送到白教才可以倒下，所以她一次又一次的挺直了身子，往前迈进，一颗心却留在后方没追上的白狐那。

好不容易将白冲送回白教，都还没来得急喘气，唐婉莲就被白影和白洬拖着出教门，说是要赶去帮白狐的忙，深怕拖久了对白狐不利，儘管白影跟白洬享想用妖术快速移动，却仍要等唐婉莲替他们指路，只得三个人一前一后的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