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禳关度煞

10.

在周末和王晗一起去古镇之前，谢家人又来学校里找叶无忧了，这次来的人是谢家的大哥，谢无疆。在原文里作为背景板，出场不到三行，还不如谢无忧这个炮灰呢。

不知道对方来的目的，叶无忧不打算和他多说。其实也没有什么能说的。

“你好，我是谢无疆。”西装革履的精英男站在叶无忧面前，伸出了一只手。

“有什么事吗？”叶无忧不想和对方虚与委蛇，他偏头看着谢无疆，没什么表情，却偏偏感觉对方周身都写着我还有事你有事没事啊没事就赶紧走。

谢无疆脸上挂着笑，眼神逐渐变深。

“你知道我的来意是什么，无咎的事情，是你搞的鬼。”谢无疆看着面前的少年，对方其实和他们家的人长得并没有那么相似，尤其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过来的眼神让他有几分难堪，他也是才知道，这个人是他的弟弟，可是，一直以来素未谋面的弟弟和放在心里长在眼前的弟弟，哪个更重要，连比较都不需要，更何况，家里是不会认他回来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住手，不再对付无咎。”

“……”对方的发言太过于反派了，以至于叶无忧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感觉谢大哥没有那么愚蠢啊，为什么要这样一副我是反派的样子？

后面是不是还要给他补一句：谢家不是你可以招惹的……

“谢家不是你可以招惹的。”其实谢无疆根本没有把叶无忧放在眼里，一个无权无势的穷道士，他认定了叶无忧通过一些旁门左道的小招数让自家弟弟倒霉的，但……根本不觉得叶无忧有能力让他也如此，他的偏见如此明显，首富的傲慢态度明明白白。

“您说笑了，”叶无忧笑了，“我为什么要对一个素未谋面的普通同学动手呢？”

“还是说，谢同学惹到我了？没有吧？”

“最好是这样。”谢无疆低低一笑，目光意味深长的注视着叶无忧，“不然，后果你承担不起。”

“谢先生。”叶无忧摇摇头，“没有什么后果我承担不起，要知道，祸从口出。”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并没有诅咒人的意思，但是吧，作为谢无咎的哥哥，弟弟倒霉，和他呆在一起时间越久越倒霉，就看这位总裁显示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了。

「怎么这样啊！原主也是谢无疆的弟弟！」

「我现在依然没有搞明白，为什么做错事的人是他们，他们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要主播妥协」

「无忧不气不气，幸好是无忧来了，要是原主的话，要委屈死了」

「遗弃罪是要坐牢的！」

今天直播间开的早，人还比较少，所以这个时候，弹幕过的慢，叶无忧看着大家群情激愤，并没有什么想说的。

“做错事情的可不是我，”叶无忧意有所指，“会有今天，无非是因果报应罢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这番交涉，他并不委屈，委屈还是说明在意，当你不在意的时候，旁人的爱恨袒护与否，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谢无忧或许会在意吧，但他已经去轮回了，下辈子也会有一个幸福的家。

身后，谢无疆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但并没有看出来他有多么生气，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耐烦，但还是接通了电话——

“妈。”

“不是他干的。”

……

叶无忧双指并起，指缝里夹着一张黄符，在空气中燃烧着，火焰呈淡淡蓝色，看上去有几分诡异，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在火焰附近的肌肤也沾染上了些许蓝色的火焰，但手指的主人丝毫感觉不到烫。

“道、道长，这是什么？”王晗跟在叶无忧后面，气喘吁吁，自从几天前告别叶无忧，回去之后，他洗了热水澡，一觉睡了两天，醒过来之后感觉活力充沛，这才说服了爸妈，放他出来，不然，他是出不来的。

古镇在这座山的里面，需要走一阵山路，他感觉自己快要GG了，但是叶无忧一点都感觉不到累！他还有空一边画符一边看风景！

“寻煞符。”他自创的符纸，没有罗盘这样的法器，贫穷的小道士也要自己努力呀。

“有什么作用啊……您手不烫吗？”

叶无忧看了王晗一眼，王晗总觉得那个眼神是关爱智障的眼神。

“阴火，只会烧鬼魂。”

“哦哦哦，好厉害啊……”

“前面就是了。”古镇是一处旅游景点，按道理来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这里位于山的阴面，容易滋生一些阴物，而且……

叶无忧眉头渐渐皱起，他拿出手机，却发现手机半格信号都没有，半路上已经是这样了，镇上还真不一定有信号。

幸好直播间还可以开。

已经到了秋末，山上的植物也不都是郁郁青青，一片翠绿，而是在翠绿中，多了许多的金黄火红，或者光秃秃的枝丫，有几分萧瑟凄凉，秋日的意向一直都是带着一点寂寥无声的，此时尤其。叶无忧和王晗两人一起走入了古镇，古镇叫渡平寺，因为附近有一座渡平寺而得名，算下来已经有七百多年的历史了，经过政府的统筹规划文物保护，对外开放为旅游景点，满满的都是历史的沉积。

“道长，我们现在干嘛？”王晗看着龙门上的牌匾，就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他靠近了点叶无忧，有点怂，“这个地方感觉好危险。”

“确实有点。”叶无忧点点头，他看到的和王晗一个普通人看到的东西自然不一样，他看到的这个镇子，气息污浊，透着一股诡异的死气，给他一种很违和的感觉，他们来的时间比较晚，已经没有人了，镇上的一些店铺也关上了门，一时间之后故意作古的灯笼幽幽的亮起来，照的周围环境阴森森的。

“等晚上吧，给你的符纸拿好，等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弄丢。”

“好的，我一定会带好，绝对不会丢掉的。”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有点不自然的抖。

叶无忧眼神直视对方，半响后收回眼神，“那就好。”

夜色降临，他们在古镇里找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小旅馆，办理了入住，叶无忧开着直播间，在房间里打坐。

「这就是主播看到的世界吗？那些气流」

「四舍五入一下，我也是道长天师了。」

「楼上的，你脸皮掉了！」

「诶嘿」

「可怕」

「无忧要注意安全啊，我总感觉这个地方不太对劲，有点虚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无忧睁开眼睛，推开窗户，发现整个镇子上起了雾。丝丝缕缕的怨气混杂在雾气里，他想了想，手一撑窗台，直接跳了下去——

不高，也就两层楼那么高，普通人摔下来指不定要断个什么地方，但叶无忧是不会有这种意外发生的。他没有在意房间里睡着了的王晗，独自一人，朝着镇子外面，渡平寺的地方而去。

但是，走了没两步，叶无忧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周围雾气变浓稠了，眼前的路已经看不清楚，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浓雾将他包裹，几分钟后，雾气散去，叶无忧已经不在原地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那个雾气，咻的一下子包裹了主播，然后主播就来到了这里」

「咿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临兵斗者……」

叶无忧丝毫不慌，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对自己现在处在什么地方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正当他打算寻找离开的方法，或者……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诶，这里有人，我的天，终于见到活人了。”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她眉目间还带着如释负重的放松，“哥，你是哪里来的，我和探险团的人失散了，你有见过他们吗？我们穿的衣服很像，是定制的。”

“没有，你是？”叶无忧摇摇头，“大晚上的，怎么不找个地方休息休息？找人可以明天找。”

“我是魏玲，我是京市Q大的学生，假期和男朋友出来探险，害，这附近也是奇怪，并没有能住人的地方。”少女搞怪的吐槽，“连个鸟窝都没！”

叶无忧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随后他手指指了指对方身后不远处的寺庙，虽然破败，但是渡平寺镇的文物保护单位，是受到维修和保护的，目前看来，七百年前的寺庙，修修还是能住人的。

“那边有个寺庙，先进去休整一晚上吧。”离得并不远，只是在没有月光的夜晚，显得有点阴森可怖，分分钟拉慢了恐怖的气氛，不过在场的两人都没有感觉到害怕，一个是无所畏惧，一个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直播间的观众们纷纷刷起了一些充满正气的语句，以求一个心理安慰。

魏玲却像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一样。

“太可怕了，这个地方连个鸟窝都没有，我还和男朋友失散了，天呐，我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幸好遇到了你，哎呀，一不小心话说多了。不要介意啊。”

“不会。”叶无忧眼神直视对方，“你们什么时候失去联系的？”

“啊，这个啊，大概有十二个小时了，对了，之前上山之前听警察说，有杀人犯潜逃了……”

「啊，突然闻到了一些不对劲」

「还用说，这个女的一看就不正常」

「不会是妖精吧？那种半夜出来吸人精血的妖怪，尤其是像主播这样的男生，是他们的最爱」

「呃，你这样一说，不知道倒霉的是主播还是妖怪」

「反正被占便宜的一定是主播」

叶无忧微微叹息，朝着寺庙的方向而去。

“诶，你等等我。”魏玲追了上来，“我一个人不敢呆在这里。”

叶无忧没说话，周围雾气里的怨气混杂着一些奇怪的味道，让他感觉有点不舒服，鬼魂……鬼魂的形成是有特定的条件的，无非是强大的怨念和特殊的场地，之前见到的叶婉婷是因为怨气加上不知道是谁的封印，这里的鬼魂，也是有一些其他的条件，比如……极阴的地势。

一般来说，寺庙道观这样的地方，风水都是极好的，所以叶无忧有点好奇，这里能形成厉鬼的外因是什么。

「我总感觉这个魏玲有点不对劲」

「是啊，我大胆猜测一下，这个姐姐可能不是活人」

「啊啊啊你别吓我！」

「没事没事，有主播在」

「但是看起来很正常啊，要是是鬼的话，主播会看不出来么？」

「想什么呢？就算主播看出来了，会告诉我们吗？」

「说的也是……」

简直心酸呢。

山林里的空气很清新，叶无忧踩着露水，推开了寺庙的门，就算是修复了的文物，在这种地方，也不方便游客进来参观，其实是不对外开放的，所以这里并没有什么人气，而且并不是什么香火旺盛的寺庙，里面供奉的大佛金身已经倒了，看着反而有点可怕。

叶无忧顿了顿，信步走过去，手里长剑出鞘，把香案上的那个锈掉的香炉挑起来。香炉原本的颜色已经看不清楚了，但里面还有袅袅青烟冒出来。

「文——物——」

「那个香炉有问题」

「是啊，已经这样了还在燃烧着……」

剑光如水，清冽而锋锐，泛起淡淡的金光，驱散了香炉上的黑气——

然后，叶无忧伸手，把香炉捡起来，贴上了黄符。

「这是什么东西？」

“镇物。”叶无忧随口答道，“原本我并不确定，渡平寺下面镇压着一些东西，这个香炉就是镇压这东西的镇物，具有净化作用，但现在已经被污染了。”

「啊，那怎么办？那岂不是说，被埋在下面的东西就要出来了？」

“恐怕早都出来了。”叶无忧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不然叶不会有人进山之后就出不去了。”

“生魂和血，随便一样，就能破除这个不太行的封印。”

他现在要去找到那个东西，解决掉对方。

不然的话，渡平寺古镇，一整个镇的人，恐怕都要倒霉。

叶无忧把眼神投向佛像，佛像石头雕刻而成的眼睛不为所动，看起来就像是正常不过的石头。

「妈妈！！！」

「那玩意刚才动了！！」

「救命啊主播！！」

叶无忧：“……”

“害怕就不要看了，”他难得和善的劝阻一些人，“不必如此执着。”

「谢谢，不过我回来了，怕什么，声音一关，我就又是一条好汉」

「谢谢楼上姐妹建议，声音已经关掉了」

叶无忧：“……”

说这要和他一起进来的魏玲，在他推开门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他没有在意，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这里，只有自己和王晗是活人，因为他们从上山的那一瞬间，就进入了鬼蜮，所以那个时候，手里的符才会燃烧。

鬼蜮里没有活人。

放心的把王晗留在那里，一方面是因为他给了王晗很多符咒，另一方面，他想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想要什么。

把下面镇压的东西放出来还不够，还要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到了X市的诡异封印。

不是他阴谋论，但这些事情或许真的是一个人干的。至于他要什么，叶无忧不清楚，但如果对方想要搞什么阴谋，后面是一定会对上的。

离佛像里的东西没有什么难对付的，叶无忧手中长剑如龙，一下子击穿了风化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石头，将佛像打裂。

金光起，一股黑气惨叫着离开了佛像。

「卧槽」

「主播的手是液压机/吧！」

「分隔符就很灵性」

「那可不，会被锁的」

「是不是液压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连木板都砍不断」

「主播身上的金光是什么，好好用的样子」

这个其实主播自己也不知掉到，打掉了这里的怨魂，他离开了寺庙，又在不远的地方见到了魏玲，对方又冲上来，拉着他，说是一个人很害怕，和之前一样的话，说了两次，怎么看都很诡异，像是故障了的机器人。

「救命！好诡异啊」

「她在干嘛？是坏了吗？」

「可是她看起来确实不是鬼啊！！」

“确实不是鬼。”叶无忧一挥手，手里的符对着对方打过去，魏玲就消失在原地。

还有生气，但……很少，他现在也没有办法一下子就找到帮助对方的方法，叶无忧闭口不言。

顺着上山的方向，叶无忧走到了一片山地。

“就是这里了。”

周围的环境都很好，但是一片地，一片枯黄，没有任何生机，不要说野草了，这里连一只蚂蚁都没。

这里三面环山，溪流蜿蜒，原本是一处比较好的风水地，但现在，水已经断流，溪流便水潭，死水带来的也全是死气，山的阴面，阴气聚集，把一个风水地，改成了聚阴纳煞的地方，怪不得这里的封印还在，被封印的东西却不在了。

「主播打算做什么？」

「我有点担心王晗……」

“他没事，不过，要是找不到这里封印的是什么，很快这里的人都会有事了。”

「卧槽，主播打算怎么办？」

叶无忧抬头看了一眼无月的天幕：“等会下山了去报警吧。”

「哈？」

「你这样是会被当成报假警的被抓起来的」

「扰乱治安」

「哈哈哈哈哈哈」

「主播一本正经的说报警，我的天，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很好笑哈哈哈哈」

「魏玲呢？她真的是鬼吗？」

“她没事，只是暂时没有了身体。”叶无忧解释了一下，“养阴之地，极阴之体，这里养的是鬼王级别的厉鬼。”

“玄学界，没有人能打过。”

「没关系，最起码主播在努力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感动」

「庆幸自己的世界这么安全，而且就算有危险，也有人愿意付出，庆幸自己是普通人」

叶无忧眼神闪了闪，不是很能体会弹幕里说的这种家国情怀，有些人的伟大是天生的，就比如说原主，教他的老观主从来没说过，要他匡扶正义靖平妖鬼，但他还是这样做了，即使被鬼怪撕裂了灵魂，也想的是没能杀掉那个鬼，担心对方害更多的人。

他不说话。

背后阴风阵阵，叶无忧脚踩特殊的步伐，手里的剑锋虎虎生威，最后一步落下，收剑，阵成。

“没有桃木剑，先将就一下，”叶无忧点点头，“这个是另一个世界的传承，祭祀舞蹈，用来祈福化煞，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