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我的智谋、如今的地位、身份,难道我不成家,就不能立业了么?”

前一句话说的嬴政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但后一句话就让嬴政笑出了声来,他没有想到陈珂竟然也有如此自信的时候。

只是这话说得却一点都是不错的。

“那朕赐你几个姬妾?”

“你若是觉着女闾中的不配为你的姬妾,那朕便亲自为你挑几个好的。”

“天下间想要当你这个少府姬妾的,难道不是成群?”

“即便未曾遇到心上人,但你房中总该有人,也好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不是?”

陈珂沉默着。

说起来了另外一个事情。

“陛下,臣不是不想要房中人,只是因为臣的一个怪病。”

陈珂抬起头,眼神清明,似乎再也没有醉意。

“臣不习惯身旁有人,只要身旁有人,臣就彻夜难眠。”

“臣的睡眠很轻,略微有些动静就容易醒来,且晚上很难入眠。”

陈珂将实话与嬴政讲了,也是很诚恳。

“之前半夜处理政务、吃宵食、甚至在院落里面四处熘达,都是因此。”

陈珂走到嬴政面前,微微的弯腰,躬身行礼。

“如此之病状,臣也不知该如何。”

“只能适应着自己一人。”

“更何况,身旁小厮能够处理好家中的一些事务。”

“臣家中唯有臣一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无弟无兄无姐。”

“家中十几、二十几个仆人伺候臣一人,有何不够的呢?”

听了陈珂的话,嬴政有略微的沉默。

但陈珂说的有道理,于是他不在纠结成婚的事情。

他开始关心起来另外一个问题了。

“你无法入睡的事情,为何不说?”

嬴政的声音中带着责备,脸上也是带着些微微的愤怒。

显然是因为陈珂不知道照顾自己,而被气到了。

一旁看热闹的扶苏、胡亥、李斯、王翦也都是站了起来,走到了陈珂的面前。

脸上尽皆都是关切的神色。

“老师/陈兄,你没事吧?”

嬴政更是大手一挥:“宣夏无且。”

自荆轲刺秦后,夏无且算是嬴政最信任的医者了。

被胡亥、扶苏包围的陈珂脸上带着无奈,他就好像是一个病人一样坐在那里。

或许是为了逗陈珂开心,胡亥还一直在说些俏皮话。

在这个时代,无法入睡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不过一会,夏无且便拿着他的药箱走来了,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凝重。

不寐症又称目不瞑。

死不瞑目的目不瞑,由此可以看出这个病症的严重。

夏无且为陈珂把脉后,神色中带着些许的慎重。

待到诊脉过后,他看着陈珂,脸上带着些许的唏嘘:“少府,您的不寐,乃是因思虑过重、气血不畅导致的。”

“我观少府的脉象,此症状似乎已经许久了,大约有七八年了。”

“少府这几年,是不是每天只能休息不到三个时辰?”

不到三个时辰?

就连卷王李斯、王翦都觉着有些惊讶了。

他们是因为年纪大了,觉少,但他们也能够休息三个时辰半的。

陈珂这......

嬴政听了当即就有些心惊,他看着陈珂,声音中带着无奈:“你这人,整日看着嘻嘻哈哈,懒惰的要命,怎么就思虑过重了?”

他看着夏无且说道:“你为他开些药,要能够助眠、缓解思虑的。”

又是看着陈珂道:“陈珂,六国之事,也该结束了。”

“你不是早就布置下来了?”

“这几日便不必在思虑那么多了,安心的修养就是了。”

说到这里,嬴政沉吟了片刻后,干脆说道:“罢了,这几日你不要回去了。”

“直接住在宫中就是了。”

嬴政不等陈珂反驳,直接扭过头,看着韩谈:“去,吩咐下去,为陈珂收拾出一间宫室。”

“另外,记得交代那些人该交代的事情。”

嬴政的声音冷淡,但韩谈却是听懂了。

当即弯腰下去了。

陈珂坐在那里,看着这被自己整成这个样子的宴会,有些无奈。

但或许是今夜的月光太过于清亮了,他不由得眼眶有些湿润。

泪水莫名奇妙的就涌现了出来。

在没有人关心他的时候,他就是天下最坚强、最强大的人。

但面前这老的老、小的小、围在一起关心他的时候,他就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嬴政几人也是不作言语。

片刻后,陈珂笑了笑。

“一场快活的家宴,被臣弄成了这样子,臣心中当真有愧啊。”

王翦听了这话,反而是笑出了声。

“何必如何?”

“你我之前,何必言此?”

说到这,王翦怒目看着陈珂,似乎是才反应过来一样。

“难不成,你是没把老夫当故交?????”

陈珂一愣,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一旁的李斯也是来捣乱了。

“王老将军说的对。”

李斯难得与王翦站在同一阵营,斜视了陈珂一眼。

“老夫难得将你当做挚友,你竟然与老夫见外?难道是不把老夫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