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

瑞王:“…………”

还是熊孩子一个!白夸他了!

卫烜得知康仪长公主要带阿菀到乡下长住后,自然是心急火燎的,给太子送了他的武师傅后,便再也按捺不住,跑去公主府找阿菀了。

比卫烜更早过来的是康平长公主和孟家姐弟几个。

康平长公主得知妹妹一家要搬到乡下去长住,虽说路途不远,只有一天的路程便可到,可是比起在京里抬脚就到的隔壁,在乡下可能不像如今这般时常见面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舍,听说这件事情后便过来找妹妹好好聊聊了。

孟家姐弟也过来,孟沣因为是少年了,不好在阿菀这儿久呆,和阿菀说了几句话便自动到公主府的花园里去玩阿菀的那两只白鹅了。

“阿菀,你们以后真的不住在京城了么?”孟妡一脸要死了爹娘的悲惨表情,“那我以后想找个说话的对象也没有了,到时候可怎么活啊?”

阿菀:“……”小姑娘说得太那啥了,她无言以对。

孟妘一巴掌拍向小妹妹的脑袋:“傻子,阿菀是去乡下修养身子,等她身子好些,自会回京长住的,何况以后她要嫁卫烜,是不可能离京的,你想太多了。而且去庄子的路途也不远,你想她了,也可以让母亲送你过去那儿住个几天,一次性地和她说够了,再回来便成了。”

孟妡一听,觉得自家二姐姐说得好有道理,也不失为一个解决方法。

阿菀:“……”

阿菀摸摸小姑娘,见小姑娘依依不舍地搂着自己的手臂,便又亲亲她粉嫩嫩的小脸,得到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开怀一些了。等到阿菀满口答应了她的几个要求后,小姑娘终于欢喜了。

孟妘坐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妹妹缠着阿菀,挑了挑眉,觉得阿菀好像将孟妡当成小孩子来哄了,明明她自己都是个小姑娘,甚至因为病弱的原因,比孟妡生得瘦小许多,可是端起架子来,挺有姐姐的气势的,不禁莞尔。

安慰完了孟妡后,姐妹俩又给阿菀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去年中秋时嫁入安国公府的孟婼昨儿诊出一个月的身孕了。

“真的?太好了!那要恭喜大表姐了!”阿菀很是为孟婼开心,“看来我们去乡下又得推迟几天了,娘亲知道后,一定会去看大表姐的。”

孟妘和孟妡也很高兴,皆笑眯眯地点头,知道若是大姐姐这胎能一举得男,便能在安国公站稳脚,以后生活也舒服一些。这时代当人家儿媳妇的,规矩良多,只有熬成婆婆后,才能轻松一点。孟婼虽是康平长公主长女,安国公府自然是不敢待慢的,可是有些事情就算是作父母长辈的不好插手,兼之孟婼那种纯良温柔的性格,孟家人总担心她会在夫家受欺负却不好和他们说。

正说着孟婼肚子里的孩子的事情时,便听丫鬟来报,卫烜过来了。

卫烜进来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急,或者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双颊嫣红,宛若涂了上等的胭脂一般,白里透红,衬得眉眼越发的精致无双,看着就像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八岁的男孩子若是长得好,几乎是看不出性别的时候,也怨不得他明明如此顽劣,但是每次看到他那张脸,很少有人能真的发脾气的。

见他进来,阿菀让丫鬟去给他端来酸梅汤,笑道:“你跑这般急做什么?没得累着自己。”

卫烜抿嘴,见孟家姐妹在这里,到嘴的话转了转,说道:“听说你和姑母以后要在小青山那边长住了。”

“是啊,去那时好修养身子。”阿菀平静地道,见男孩用那双乌黑湛亮的眼睛瞅着自己,顿时有些心虚,虽然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看他执拗地看着自己,却有些心疼他。

果然,对这小正太,她真是越来越心软了,再这样下去,阿菀觉得自己以后一定会很惨。

现在才八岁,距离成年还有七年,也不知道届时能不能抗过来。

因孟妘被钦点为太子妃之事,今年的夏天,康平长公主便决定不去庄子避暑了,所以今年只有康仪长公主一家过去,不像去年那般,两家混在一起。得知阿菀很快就要去小青山了,以后可不能这般两家跑了,是以孟家姐妹都在这里和她说了很久的话,也未因为卫烜的到来而离开,不得已,便也将孟沣叫过来大家一起玩。

孟沣抱着两只大白鹅过来时,见到卫烜坐在那儿,便抱着白鹅过去寻他玩斗鹅,卫烜此时哪有心思陪他玩,伸手将他挥到一旁,继续边喝酸梅汤边盯着阿菀。

孟沣见这小正太情绪不对,凑过来小声道:“表弟,不舍得啊?反正只是一天的路程,你还可以去看她嘛,不过我觉得寿安表妹去庄子里修养身子也是好的,清清净净的,是非少,指不定心情更开阔,以后身子会好得更快。”

卫烜淡淡地应了一声,道理是知道的,可是心里还是不舍得。这几年,他已经习惯了抬脚就过来寻阿菀,看不到她,心里难受。

好不容易终于将孟家兄妹们送走,卫烜终于窥准时机扑过来,缠着她不放。阿菀因为心里那股莫名的不舍,所以格外地纵容他。

“你以后在乡下,不准和旁的男人说话,要想我。”他双手搂着她的腰,特别霸气地说。

阿菀嘴角抽搐,复杂的心情被他瞬间弄没了,看在她身上拱来拱去的男孩,无奈地发现,这还是个熊孩子,她要有多丧心病狂,才会对一个孩子产生什么男女之间的感情?

所以,还是当弟弟吧!

卫烜确实是不舍,可是再不舍,康仪长公主作的决定可不能更改,何况他们也很快要长大了,以后确实不能像现在这般往来频繁,便是有婚约,未成亲之前,也须得守礼,这让他十分抑郁,再次看了眼自己的身下某个软趴趴的地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过了两日,京中诸事已经准备妥当,罗晔便带着妻女一起去了小青山的庄子。

这一住,便是两年。

☆、第 63 章

小青山脚下是一大片荷塘,远远望去,蔓延至远方,一片葱葱绿绿。在葱绿之中,偶尔可以看到粉的、白的花探出头来,给炎炎夏日带来些许别样的风景。

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晕成一团,霞光洒在硕大的莲叶上,为那墨绿的色泽披上了一层霞衣。

荷塘中,偶尔可以看到在其中劳作的佃农,他们坐在小竹筏上,手撑着细长的竹杆,身影在荷塘中若影若现,远处传来有力的吆喝声,隐隐夹着悠扬的采莲歌,形成一副宁谧的田园风景。

通往小青山的一条平整的道路上,远远地响起哒哒的马蹄声,为这悠然的田园夕阳之景添了几分意境。

荷塘中的农人听到声音,忍不住转头看去,却见几匹骏马从小青山脚下那条路疾驰而来,其中最前面的是一匹毛色黝黑的高大骏马,马上的骑士却是一个穿着赭红色锦衣的少年,他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手持缰绳,姿势说不出的好看。后头的几匹马上皆是俊勇的成年男子,看着就像那锦衣少年的护卫,将他护在中间。

一群人风驰电掣地穿过池塘,直到小青山半山腰的庄子前方停下。

看到这里,荷塘中劳作的佃农们便明白了此乃京中来的贵人,正准备收回视线时,谁知道马上的那个少年突然调转马头,他坐在马背上往山下的荷塘眺望了一会儿,然后便挥了下马鞭,骑着马从山腰上下来,往荷塘而来。

小青山脚下的荷塘连成一片,虽有中间的一条主干道有一丈宽穿过那一大片荷塘,但是有些地方却是极细的阡陌,并不适合骑马而过。可那少年的骑术了得,那马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一片荷塘,专挑那些小路走,直到在荷塘深处方停下。

荷塘深处建了一座凉亭,专给庄子里的贵人们来此欣赏荷塘之色或者歇脚而建的,不过此时那凉亭里有几个婆子丫鬟等守在那儿,见到那骑着马来的少年,皆一脸吃惊地看着他。

“见过世子!”众人忙上前行礼。

“郡主呢?”清亮的声音问道,一听便是属于十来岁男孩的声音,未到变声期,干净而清亮。

“郡主在荷塘里,说是要去摘几朵莲蓬。”

少年听罢拧起修长的剑眉,粉色的唇抿起来,接着便跳下了马背,将马丢给守在亭子外的一个侍卫,又指使另一个侍卫给他弄条船,让他去找人。

侍卫自然知道这位爷的脾气,也不啰嗦,便去寻了一条小船过来,然后等少年跳到船上后,便自动充当船夫,将船划进了荷塘深处。

远远地,少年便听到荷塘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嬉笑声,偶有悦耳的歌声传来,心知某人素来放纵她身边的丫鬟,方有这般热闹。等小船接近荷塘深处,终于见到那几条做工精致的小船,被围在中间的一条小船上,坐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少女,身段婀娜,明眸皓齿,甚是漂亮。

少年的目光瞬间便定在了小船中央坐在小凳子上抿唇微笑的女孩儿,她穿着浅绿色长衣,外罩杏色缠花比甲,腰系镶宝石长带,系着丝绦的长带顺着裙摆滑下,看着十分的俏皮可爱。偶尔听到丫鬟的说笑声,在低眸微笑的时候,眉眼灵动,瞬间将身边那两个明媚的少女比了下去,这片绿色的世界中,唯剩下她唇边那抹清浅的微笑。

几乎让他看痴了。

船上的一个丫鬟很快便看到了他,低呼道:“郡主,是世子来了。”

听到丫鬟的话,阿菀惊讶地转头,恰好看到从荷叶深处缓缓驶来的小船,以及船上站着的穿着赭红色锦袍的男孩。

十岁的男孩因为习武之故,远比同龄人要高大许多,宛若十二岁的小少年一般,唇红齿白,目若星辰,一张脸极是漂亮,虽然眉宇间稍显稚嫩,却又凭添了几分少年人才有的风姿,让人见之忘俗。

看到他,阿菀自是极高兴,笑道:“表弟,你几时来的?”

“刚到,听说你在这边,所以就过来瞧瞧了。”说着,小船恰好到来,他朝她伸手,说道:“天色晚了,应该回去了。”

阿菀看了眼船上先前摘的莲蓬,觉得今日也玩够了,便没有反驳他的话。见他探手过来,一时间因为见到他太高兴了,没怎么想地就伸手过去,等被他一把拉住后,然后竟然将她抱到了另一条小船上,吓得她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

“放心,不会摔着你的。”卫烜满意地将她抱到怀里,便对划船的侍卫示意,将船划回去。

等被他放下来,阿菀忍不住抬头看他,很郁闷地发现这男孩不知道吃什么东西长的,明明比她小上三个月,可是偏偏却比她高了一大截,十分伤她的自尊心。不是说女孩子一般比男孩长得快么?可是放在卫烜身上偏偏就说不通。

原本她以为自己身体不好,发育比较慢,才赶不上他。可是后来发现,孟妡那般健康的小姑娘,也比不过他后,便知道不是她发育得慢,而是这男孩长得太快了。现下才十岁,却像十二三岁的少年模样,指不定再过几年,就像个成年人了。

等小船靠岸,卫烜再次抱着她跳上岸。

阿菀忍不住伸手捶他,“不用你抱,我会走!”

卫烜朝她龇牙一笑,说道:“你慢吞吞的,我抱着你比较快。听说你从申时就出来了,到现在应该饿了,咱们回去吧,省得姑母他们担心。”说着,他的手下移,覆到她扁平的肚子上。

阿菀忍不住又一爪子拍过去,将他的手拍开,径自走进凉亭。

凉亭里守着的丫鬟见主子回来,赶紧呈上一杯温茶给她解渴,又拧了一条干净的帕子为她擦脸,吸去了脸上的汗水和热气,一阵晚风吹过来,面上很舒服。

阿菀喝了一口茶,望向他,方才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想你就来了。”

“……”

阿菀默默地看他,默默地将手中的茶喝干净,对这种话已经能坦然处之了。这两年在庄子里住着,他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过来寻她,从京城骑马过来,不像马车般慢悠悠的,只需要半日的时间,一天都可以来回,也不耽搁他回京。只是这男孩是个熊的,来了这里,不住个三五天,甭想他离开。每次来时,只要她问,他便会说这种话,听多了麻木了。

“明天就是乞巧节,你不应该过来。”

卫烜不置可否,与其在京里被太后留在宫中,陪宫里的那群女人没滋没味地过什么乞巧过,还不如过来看阿菀。所以在和皇伯父说了一声后,他很愉快地翘课跑过来了,反正这两年他有事没事都往小青山这儿跑,皇帝和太后都习惯了。

正说着,青烟她们也回来了,阿菀走过去,接过丫鬟们用丝绸包着的几个莲蓬,面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卫烜走过来看了看,说道:“光突突的一点也不好看,你应该抱着几朵莲花才对。怎么没有摘莲花?”说着,他接过丝绸包着的莲蓬丢给丫鬟,对她道:“回去了。”

知他在这种躁热的天气,不耐烦在外头,阿菀也不多说,便和他一同踏着夕阳回庄子。而卫烜骑来的那匹马,则由侍卫牵回去。

卫烜拉着她的手走在阡陌间,两旁是被曝晒了一天显得有些蔫头蔫脑的荷叶,虽然空气躁热得厉害,但是因为手里牵着的这个人,让他暂时能忍耐。

“天气这么热,你这么过来,也不嫌热得慌。”阿菀随意地说道:“你这会儿要在这里停几天?”

卫烜想了想,说道:“八月初就是太子大婚的日子,你们应该很快要回去了,到时候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阿菀皱眉,“又跑这儿来躲懒,小心你父王生气。”

卫烜嗤笑了一声,心道他才不怕老头子生气呢,生气了才好。

看他那副熊样,阿菀便知道他根本不在意,顿时当作自己没说。

虽然已是傍晚,可是地表的热度还没散,一路走回去也让人够呛,卫烜最后受不了便骑马带着阿菀回去。坐在高大的马上,阿菀小心肝都颤起来,顿时后悔刚才被他忽悠竟然答应让他骑马带自己,他自己都是个十岁男孩子,骑术能有多好?不应该听他的。

卫烜感觉到她紧紧地黏着自己,忍不住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腰,唇角勾了勾,语气却很是自信,“你要相信我,我这两年来这里都是骑马过来的,骑术好着,就算摔着了我自己也不会摔到你。”

阿菀看了眼地面,太高了,又颤巍巍地收回视线,根本没心思回答他。

因为贪图能多抱她一会儿,所以卫烜骑得并不快,身后是几个侍卫跟着跑,同样心肝颤颤的,努力地盯着,只要有什么状况随时可以扑过去舍身救主什么的。

幸好,卫烜很平安地带着她回到了半山腰的庄子,并没有摔着她。等她平安着地后,阿菀舒了口气,暗暗擦汗,对这第一次骑马的经历,作了个总结: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

以后她再也不干这种蠢事了!竟然和一个十岁的男孩一起骑马……幸好这辈子没有心脏病,不然刚才准得吓病不可。

回到庄子,两人先去正院给康仪长公主夫妻请安。

看到卫烜到来,夫妻俩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不过仍是意思意思地问了下,自然是被卫烜三言两语便搪塞过去了。

“这大热天的,你骑马过来,也不怕热出病来。”罗晔训道:“以后莫要如此了!你还是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为此弄坏了身体。”

卫烜应了一声,心里却不以为意,上辈子在边境什么苦没吃过,在大热天行军也是常事,根本不算是事儿。不过听到罗晔说他是小孩子什么的,卫烜的脸色顿时有点儿那啥,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小孩子了,可偏偏又不能反驳——因为事实确是如此,那啥毛还没长……

被康仪长公主夫妻唠叨了几句后,卫烜便和阿菀一起回去洗漱了。

这天气热,卫烜又是一路骑马过来,虽然戴了罗纱盖头帽,可是身上仍是沾了些灰尘,极是不喜,自然是要好好清洗一翻。路平知道主子的洁癖,早早就在客院里让人准备妥清水,待他过来便可沐浴了。

卫烜沐浴时不喜有丫鬟在旁伺候,让她们帮洗完头发后,便由着路平守在门外,自己脱了衣服,便跳进澡盆中。

等卫烜打理干净自己,一身水气地出来,发现夕阳快要落到山的那边,只余半个头,远处的天幕之下,倦鸟归巢,农人也扛着农具归家,炊烟袅袅升起,形成一副平淡的乡村之景。

卫烜深吸了一口依然躁热的空气,因为洗了个澡,弄得浑身清爽了,心情也跟着惬意起来,抬脚往阿菀住的院子里去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