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晶沉声道:“你怎么知道对面一定是王龁在智慧?或许白起已经偷偷来了。”

听到“白起”这个名字,在场众人无不心中一紧,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堂堂的大秦战神,又岂是浪得虚名?王龁玩不来的骚操作,换成白起坐镇,那可就难说了。

就连一向眼高于顶、颇为自负的赵括,此时多少也有点儿心里没底,脸上同样阴郁起来。打遍天下无敌手、揍得山东六国嗷嗷叫的武安君,那可绝对不是能拿来说笑的。与他正面撞上,能力保不失,就足以被本国国君视作大功,这已然成为了六国军队中的共识。

一见帐内众人都被白起的名号吓得有些失神,赵亮心中暗叫不妙,他清清喉咙,对赵晶说道:“赵副将,你如此造谣生事、动摇军心,究竟是何居心啊?”

赵晶面带不屑的瞪他一眼,冷哼道:“赵大人,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赵亮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既想要影响赵括的决策,又不敢暴露穿越者的身份,故而很多话都只能说一半,于是他放下顾虑,针锋相对道:“明知故问!邯郸一直派有大批探子潜伏在咸阳,严密监视白起的动向,几乎天天回报。白起自去年便因为积劳成疾,久卧病榻,出入都靠人抬。倘若他真的跑到长平指挥作战,那么大将军肯定很快便能得到邯郸方面的提醒。”

赵括闻言微微一愣,旋即点头道:“的确是这样。邯郸每日都有快马信报送来本帅这里。如果白起离开咸阳,启程前往此处,最快也得七八天时间,邯郸应该早就通报我了。”

他略作沉吟,又道:“就算他真来了也不怕!本帅早就盼着跟武安君较量较量了。”

尽管大家心里都清楚,赵括这是因为确信白起没来,所以才会说便宜话,但也还是纷纷点头称是,都嚷嚷着想跟白起痛痛快快打上一场,比个高低。

赵晶被他们这副傻样子气得差点吐血,不禁对赵亮怒道:“我看你才是居心叵测!白起是秦国的第一名将,眼下这样的举国大战,秦王怎么可能放着他不用,而让王龁担纲?白起若是想秘密接替王龁,在暗中指挥长平之战,自然有一百种方法掩人耳目,又怎么会被赵国的探子轻易察觉?”

他转过头来,对赵括郑重道:“大将军,卑职并不是说对面一定就是白起在坐镇,但这也是一种可能性。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为了谨慎起见,咱们必须将这个可能性考虑在内,防止秦国人耍阴谋诡计。”

赵括略显不快的说道:“前些日子你就对本帅多次讲过,担心白起在暗中指挥秦军,可是又拿不出什么过硬的依据。今天大家在此议定总攻的方略,你又叫我将此事考虑在内,但问题是,针对不同的敌军统帅,势必会有不同应对方法,而无论是进攻,还是追击,却都得提前确定部队、数量、攻守位置、行进路线和作战任务。你总不能让我做两套不同的谋划吧?”

一名将领附和道:“是啊,数十万大军一起行动,不提前定好方略,到时候恐怕连传令都来不及。到底追不追,由谁去追,追到什么程度,如果打算趁势夺取城池,安排哪些部队主攻、哪些部队负责侧翼掩护,倘若不攻打城池,追击部队返回时要不要预留后卫,防止敌人反扑,这些事情都需要提前定好,并且让各军各营按时达到指定的位置。赵副将所提的担忧,必须明确印证,搞清楚秦军主将到底是王龁,还是白起,抑或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不然的话,宁可将总攻的时间延后。”

听了这番话,很多将军都忍不住连连点头,显然更倾向于摸清敌情之后再发起进攻。

一看自己精心策划的总攻会战,居然还没冒个泡,就要被莫名其妙的延期,赵括不禁有些恼火,对赵晶的语气也冰冷了很多:“你到底有没有确切的情报?如果没有,就不要在这里杞人忧天了!”

这一幕落在赵亮眼里,令他不由得心中大乐:呦呵,看起来赵括同学很上道儿啊,根本就不需要我出手,也能把赵晶给怼懵逼了。

然而赵亮没想到的是,赵晶对此却显得丝毫不着急,他淡淡一笑,拱手道:“请大将军给卑职一天时间,我定能探查清楚,现在对面的主将究竟是谁。”

赵亮心念一动,连忙运用灵觉探查赵晶的心思,发现对方竟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派遣手下的特种兵去摸白起的底。赵亮顿时反应过来,赵晶之所以冒着惹恼赵括的风险,故意在这个场合下提起此事,正是为了要赵括当着众将军的面给他颁下任务,让其去确认秦军主将身份。

这样一来,既可以凸显他赵晶的本事,又能让过分自负的赵括不得不因为白起的到来而改变原定策略,从而避免中了秦军的埋伏,导致全军覆没。

赵晶这小子,果然不简单!

第六百零一章 运筹帷幄

清凉的夜风,徐徐拂过泫氏城头,将如林的旌旗轻轻摆荡起来,就像是月夜中的舞者一般,时而静若处子,时而灵动飘逸,即兴表演着醉人的舞曲。

在旌旗之下,一个瘦弱的身影正矗立在城头,静静的注视着远处星星点点、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营火。

良久,那个身影忽然抖了抖系在肩头的披风,轻声问道:“王龁,你觉得赵括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