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可太好了,”哥舒玄开心道:“我本来还觉得,此次中原之行甚是无趣,没想到竟然有缘遇见阁下,终能再得机会,一探武道的巅峰,哈哈哈……”

李元吉直到此时方才真正确信,一向傲睨天下的哥舒玄所言非虚,顿时心中暗叹自己之前居然看走了眼。他不禁凝神望向赵亮,默默地重新评估起这位问事郎来。

世代居住在白山黑水之间的靺鞨一族,为了与大唐结盟,进而获得中原王朝的强力支持,以便能够在突厥军事威胁的笼罩下,一步步实现立国的梦想,最终决定将琼台凤冠这个烫手的山芋进奉给唐皇李渊。这样做,一方面可以展现靺鞨亲近大唐的诚意,另一方面,则是避免因为怀璧其罪,被突厥人等北方各族整天惦记。

这件被各方势力垂涎的稀世珍宝,由靺鞨族精挑细选的三十名勇士一路护送,从遥远的辽东秘密进入中原,成功避开了突厥、契丹、室韦等人马的眼线,走的是风平浪静、无惊无险。直至他们来到距离大唐国都长安城不足百里的井口小镇,才忽然遭逢了不测。

尽管有大唐太子李建成派遣的长林军及时增援接应,可终究还是因为对手实力强大,两路护宝的队伍寡不敌众,最后落了个宝失人亡的悲惨下场。

幸好关键时刻,齐王李元吉及时率兵赶到,在长安城外方圆百里之内布下天罗地网,甚至请动突厥武尊哥舒玄帮忙,于事发后八个时辰内,奇迹般寻得劫宝盗寇的踪迹,并当场击杀匪首朱浚竭,而琼台凤冠也被失而复得,既维护了两国的盟约,也保住了大唐的颜面。

一份如此内容的奏章,在宝物运回长安的当天傍晚,被同时呈送到了皇帝的面前。李渊读完整个事件的原委始末后,当即下旨召见太子建成、齐王元吉、尚书左仆射裴寂和太极宫问事郎赵亮,打算详问缘由。

这四人得了旨意,不敢怠慢,急忙连夜入宫面圣。

在太极宫的议政殿里,李渊端坐高台,面沉似水,上来便先将太子李建成给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吓得李建成赶忙拜倒在地,连连请罪。

只听李渊沉声道:“得啦,你也不必一直磕头谢罪了,站起身来回话吧。皇儿,不是朕要苛责你,你今后真的还须多多历练,处事更谨慎些才行。这次幸好四郎行动迅速,处置得当,将那件琼台凤冠给及时追了回来,不然的话,还真不晓得该如何收场呢!”

李元吉听李渊开口夸奖,连忙拱手答话:“父皇过奖了,孩儿无甚功劳,全赖皇兄运筹得当,方才化解了此次危机。说实话,谁也没能想到,居然有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京畿附近聚众行凶,抢夺国宝,甚至连长林军的精锐都不是他们的对手。父皇,皇兄真的是非常冤枉,他之前所做的部署其实并无失当之处,完全是因为遭人算计,才会措手不及。”

裴寂闻言也连连点头:“陛下,齐王所言甚是。此事发生的颇为蹊跷,臣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恐怕还不仅仅是琼台凤冠那么简单。”

“哦?裴卿对此有何见解?”李渊对他这位昔日在太原做唐国公时的“酒友”十分重视,不禁问道。

裴寂答道:“三十名靺鞨勇士,五十名长林精锐,近百名战力几乎全军覆没,这绝对是一场正儿八经的战争!而这场战争倘若是发生在长安城中,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李渊闻言略微皱了皱眉:“裴卿说的有道理。不过……”

他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李建成,接着道:“那贼寇毕竟只是贼寇,怕是没有胆量敢进长安捣乱吧。”

“陛下所说的贼寇,如果真是所谓的江洋大盗,那自然是不足为虑。”裴寂不慌不忙的讲道:“但放眼天下,敢于在光天化日之下进攻官军的江湖人,恐怕数不出来几个啊。”

李渊点点头:“这个朕当然知道。如此大案,背后的确有可能会牵扯外敌势力或朝中大员,但是案子尚未彻查清楚,下结论也为时过早。不管怎么说,朕都不相信,这仗还能打进城里来?”

李元吉眉头一挑,说道:“父皇英明。长安乃帝都所在,禁军十二卫及巡防兵马皆是我大唐精锐,对您又绝对忠诚,再加上整个城池完备的防御体系,断不至于出什么差错。不过裴大人的担心倒是提醒了儿臣,此事肯定不是寻常的江湖人士所为,要么是北方某支胡族势力,要么是朝中有资格调动兵马的重臣。所以儿臣建议,由太子负责出面调查,找出幕后的真凶!”

李建成闻听此言,也拱拱手:“父皇,儿臣愿彻查此案,将功补过。”

李渊未置可否的想了想,忽然转头望向赵亮:“爱卿,你昨晚也参与了此事,有没有什么见解啊?”

赵亮施展窥心大法,早已探知清楚李渊的心思:他和其他人一样,首先想到的就是两路可疑人士,一个是既有动机又有能力的突厥人,另一个则是与太子已成水火之势的天策府。

若是前者倒还好说,两边都不知道打过多少仗了,琼台凤冠无非就是多记一笔账而已。

但是如果此案涉及李世民,那么他这个为君为父的,就等于进退两难了。

正因为有这个顾虑,所以李渊没有轻易决定让李建成亲自负责此案,怕的就是太子利用这个机会,无论真假也要把罪名扣在秦王头上,直接把局面搞到无法收拾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