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宁静吃饭回来的时候,我无意中管了一件闲事,就连我都不曾想到,这件闲事怕是我生平管的最对的一件,要不是因为这样,那也不会交到一个一辈子的兄弟,他和我有着差不多的经历……

地点,还是仓州一中,只是镜头要回到前一天。

“爸,我回来了!”

一间二十多米的小房子,客厅只有别人家的厕所大小,却还有一共有两间卧室,客厅里摆放则一些简单,而且很旧的家具,要说一些旧家具,其实不外乎就是一个破旧的沙发,中间摆在一个黄色的茶几,仔细一打量的话,这个茶几之前应该是白色的。

“哦,回你的房间写作业去吧!”

说话的是一个喝着酒的男人,他的脸庞上有着没有刮干净的胡茬,却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却有些沉迷于酒中,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却有着干巴巴的嘴唇,无一不在透露出这个男人,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但是,男人看都没有看自己的儿子,而是沉迷在自己的酒中,仿佛在追忆着什么,脸上那淡淡的愁容,让他显得有几分颓废的帅气。

少年看了一下自己的父亲,不由地摇了摇头,然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拿起暖壶来将滚烫的热水,倒在了洗脸盆里边,之后将毛巾放了进去,旋即又提了出来,捏了一把毛巾,将大部分水弄掉,将毛巾敷在了自己的脸上。

毛巾敷上去的时候,少年明显一咬牙,站在自己房间里,不大的镜子前边,看着自己的受伤的脸,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自言自语地问道:

“杜凌傲,难道你真的就是一个只会学习的废物吗?”

他名字叫杜凌傲,他十六岁,一个普通到普通的一中的新高一,还是一个全年级学习成绩最好学生,他今天又挨一顿打,从他一回来熟练的动作,就可以看出这已经成了他的家常便饭。

原本就很瘦弱的杜凌傲,却有着一双很明亮的眼睛,这双眼睛俗称卧龙眼,但是今天他的眼睛却有点像是熊猫眼了,尖尖的翘鼻子,长长的头发,好久没理了。

浓浓的眉毛下闪着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很有神气地转来转去,穿着一身黑蓝色的校服,只有1米65的个子。

用毛巾敷了一会儿自己的脸,又放到了他的熊猫眼上,从床头的枕头下边,拿出一个不但很破,而且很旧的日记本来,然后找了一支圆珠笔笔,开始习惯性地写起了日记。

“10月21号,晴。”

写完这几个字,杜凌傲将放在眼上的毛巾,随意往桌子上一丢,叹了一口气,接着写着:

“妈,您已经离开我们十一年了,儿子很想念您,如果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会问我是不是打架了!不过,我回答您的肯定是两字,不是!这是自己不小心撞了一下子,我可是您的好儿子!”

写到这里,少年痛苦并快乐着,擦了一把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他不会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哭,他不希望自己母亲的在天之灵,看到自己落泪,接着往下写……

“我爸,他还很好吧,只不过你走了以后,他喜欢上了喝酒,有一次我悄悄地尝了一口,酒那东西又苦又辣,而且还烫心,我知道再苦,也苦不过他的心里,每年到爷爷那里,我们父子都会受尽冷嘲热讽,我劝过他不要去了,但是他只是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不懂!”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接着又是那个无精打采的声音,问道:“小傲,今天想吃什么?”

杜凌傲猛地一抬头,眼泪落在了日记上,他摸了一把泪水,装作高兴的样子,说道:“爸,只要您做的,我都喜欢吃!”

“这孩子,今天给你吃青菜炒肉,加一个西红柿鸡蛋,然后再来个酸辣汤!”

尽管这样,那个男子的声音,依旧不温不火,就像是毫无感情地朗读读课文一眼,然后传来那个男子离开房门脚步的声音。

杜凌傲嘴角一扬,苦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埋头用日记,述说着他自己的心事。

“妈,对不起我又哭了,我知道我爸去爷爷那里,被人冷嘲热讽全都是因为我,为了我以后能有好的发展,能够到家族里边混口饭吃,但是他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见,难道我不回杜家,就不会有好的发展吗?”

写到这里少年的脸上,露出一丝倔强的神情,一个人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对这个日记本说道:“杜凌傲,你不是废物,你学习好,成绩好,人缘也不错,你以后毕业了,一定能够找一份好的工作的!”

杜凌傲又俯下了头,拿着那支笔,在日记本上的下一行,工工整整地写着:

“今天我又被同学欺负了,他们说我没爹没娘,是个野孩子,学习再好管个毛用。我有爹有娘,只不过妈你走的早,郭飞宇重来就没有到学校开过一次家长会,老师也到家里来做过一次家访,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居然说服了老师,一点我有点佩服他!”

“不过,这次不是我先动手的,只不过和他们理论了几句,他们就动手打我,然后我就被他们三四个围着打,说我是没有的废物,还说要是我敢告诉老师,他们还会接着打我,可是我打算明天就去,告诉老师,最好把他们全部开除了!”

“小傲,出来吃饭吧!”那个声音又传来进来,杜凌傲答应了一声,连忙提着笔,又写了几句。

“好了,不跟您多说了,我爸做饭的速度还是那么的多,他的腿比以前好多了,我会照顾好他,也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在那边也要照顾好自己,我先去吃饭了,儿子杜凌傲。”

少年快速地将笔记本合上,随意地在洗脸盆中洗了一下手,连忙走出了自己的房门,客厅里边的茶几上,已经摆着两菜一汤,还有一小碟的咸菜,旁边放在两碗白米饭。

父亲杜飞宇已经坐在沙发上,正在拆一瓶新酒,杜凌傲皱了一下眉头,他什么都没有说,这么多年他已经太了解自己父亲的秉性,就算是自己说也没有用。

他坐了下来,端起了一碗白米饭,然后朝着自己的嘴里,大口扒拉了起来,然后吃了一口菜,看见自己父亲已经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不由地摇了摇头。

“被人打了?”忽然杜飞宇开口了,这让杜凌傲不由地一怔,他重来没有问过自己,每次被人打,只要不是情节太严重,他都会不闻不问,今天却有些反常。

杜凌傲将白米饭放下,点了点头,在这个父亲的面前,他不会去掩饰什么,就算父亲知道了,不会像别人的父亲去追问,他抓了抓着自己凌乱的头发,说道:“好学生,难免会被那些羡慕他的怀学生欺负,我没事的。”

杜凌傲的父亲看了一眼他,抿着小酒,不屑地笑了一下,说道:“不错,选择当一个废物,就要能忍受当废物的气,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是好样的!”

“哼,能屈能伸的是王八!”杜凌傲冷哼了一声,强忍着自己眼中的泪花,端起白米饭又开始往自己的嘴里填,不再看自己这个父亲,心里却暗暗在想:“你儿子被人欺负了,你就会在这里说风凉话,你就是一个大王八!”

杜飞宇一口喝下了所剩不多的酒,接着马上又给自己倒满了,看着自己的儿子,摇了摇头道:“小傲,别在心里偷偷摸摸的骂人,男人有什么摆在台面上说!”

见杜凌傲没有理他,端起了酒瓶,正要喝的时候,但是又停了一下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傲,马上又是四月初四了,又到了每年回家祭祖的时候了!”

杜凌傲一愣,缓缓地将自己的白米饭放在桌子上,脸上露出一丝的愤怒来,说道:“我不去,每次回去他们没有一个人用正眼看我们,我不跟你去丢这个人,今年想去你自己去!”

“哼!”杜飞宇一口将酒灌了下去,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冷冷地说道:“这可由不得你,人这一辈不能忘本,老头子对我们父子,还算是不错的!”

学生就像早上8九点钟的太阳!

这一句话有着两层意思,一个是说学生是花园里边含苞欲放的花朵,祖国的未来,民族的希望;另外一个意思就是:学生每天早上就是八点钟上课,九点整课间操,说明他们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开始一天的学习与生活。

叮铃铃……

皎月西垂,东方开始有了一些微微的光,天还没有大亮,甚至还能看到启明星高挂在天空,杜凌傲的小房间里边,闹铃的声音已经开始响了。

少年钻出被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把将闹钟按掉,然后打开了自己房间的灯,没有穿衣服,他就站在镜子前边,发现自己脸上的伤痕已经散开了,成了一片铁青,他对着镜子说道:

“杜凌傲,你是最棒的,加油!”

这算是一种心里暗示,也是一种自我鼓励的方法,杜凌傲就是靠着这样,从上了初中开始,每天坚持早起,三年的时间转眼过去,别看他所在的仓市一中并不好,但他不会松懈,等到高考的时候,他想给那些看不起他的所有人,一个震惊,一个当头棒喝,告诉他们,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废物。

洗漱完之后,杜凌傲穿上校服,看了一眼闹钟,现在是5点20分,从起床到一切就绪,他花了20分钟,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小小的客厅亮着,茶几上摆着简单的早餐,厨房里边传来的男子轻微的咳嗽声,杜凌傲知道杜飞宇又在给自己做饭。

这已经是三年多了,杜凌傲自己一直支持努力学习,父亲也是每天比他还要早起20分钟,为他准备好早餐。

说来这简单的早餐,就是四个鸡蛋,两个白面馍,一碟自制的萝卜干,还有父亲杜飞宇手里,那两碗可以数得清米粒的小米粥。

“起来了,快些吃饭,早点去学校晨读!”

杜飞宇将手中的小米粥放下,又从茶几下边拿出一瓶新酒来,熟练地一启,酒瓶盖便落在了杜凌傲的脚下,倒了一小杯之后,轻轻地抿一口,然后夹了几根咸菜,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杜凌傲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皱了皱眉头,便拿起了馒头,一口地吃了起来,虽然自己家里没钱,但是作为父亲的杜飞宇,也不会饿着自己的儿子,每天早上都会有四个鸡蛋摆在儿子的面前。

杜凌傲吃了两个鸡蛋之后,一个馒头也下了肚,最后将那碗清水小米粥,“呼噜呼噜……”地扒拉到了嘴里,背起书包就要准备去上学。

“爸,我……我中午不回来吃了!”

这要是别人家的孩子,说这话无疑是家常便饭,但是对于杜凌傲而言,这句话却仿佛有着千斤重。

“哦!”杜飞宇头也不抬,从兜里摸出了皱巴巴的十块钱,推在了茶几上的一角,父爱无言,不罗嗦。

杜凌傲多么希望父亲问一下自己,但是他知道父亲不会,一咬牙拿起那旧卷的十块钱,放在自己的裤兜中,轻轻地将门一关走了出去,房间里边只剩下那个独饮的男子。

“风再大,雨再狂,我们是那风雨中英雄……”

杜凌傲哼唱着,虽然他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也重来没有看到过这首歌的真正的歌词,这只是他听到学校的同学用手机放的一首歌,里边其中的副歌部分。

每次他听到这一句,都会让自己有说不出的感觉,现在单纯的他认为这是在说,学海无涯苦作舟,自己就是像成千上万乘船渡河的人,渡过风雨便是出人头地,过不去就是被埋没在茫茫的学海中,一生平庸……

杜凌傲的家,距离惠普中学也不是很远,他每次徒步而行,也就是十五分钟,穿过两条街之后,便到了学校的门口,门朝东开。

仓市一中门口看门的保安,是一个白头发老者,样子有七十多岁,下巴留着一撮花白的胡子,喜欢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

“白爷爷,早上好!”

杜凌傲不知道这个老者是哪里人,也不知道他姓什么,只听见以前的师哥师姐都称呼他为白爷爷,他也就跟着叫。

至于为什么叫他白爷爷,听杜凌傲说有一届的学生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白头翁,但是老者对这个外号,也没有什么不满意,叫着叫着就成了全校学生的白爷爷了。

“小傲啊,又这么早啊?”老者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少年,全校的学生中,他最喜欢就是杜凌傲这个成绩好,懂礼貌的好孩子。

“天天都这样,已经习惯了!”杜凌傲就像是站在自己亲爷爷的面前,笑呵呵地回答着。

“哦,脸上的伤还疼吗?记住白爷爷和你说过的话,别人打你一次,你要原谅他,打你两次,你要躲着他,三次嘛……好了,不跟你说了,你快去上晨读,多学一点东西,将来不仅回报社会,还能赚大钱,开好车!”

老者的话中,透露出一层深深的含义,只是杜凌傲现在还小,每次听到老者的话,他都会感觉这个白爷爷,说话有些深奥。

“白爷爷,放学见!”

“再见!”

杜凌傲和老者打完招呼之后,便离开了学校的大门处,走近了院子中。

等到了他们的新高一的地方,五个教室已经灯火阑珊,但是人也不是很多。

推开门之后,教室里边坐着三个人,这三个人抬起头,看到杜凌傲来了,对着他傻傻地一笑,然后就埋头,背起了一些科目,一个个聚精会神,仿佛在争分夺秒一般。

杜凌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拿出自己的书本,开始聚精会神地默背了起来。

坐在自己的位置,杜凌傲将全部的昨天老师交代下来,所有需要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背了起来之后,教室里边的人,才渐渐多了起来,现在到场的大多是那些学习中等的学生。

杜凌傲拿出一本自己最喜欢的的小说《红与黑》,他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其他的同学才开始了背诵,他们看着清闲的少年,就像是看到了敌人一般。

但是,奈何他们还没有完成昨天的功课,一个个开始摇头晃脑,就像是古人读书一般,整个教室里边,响起了“嗡嗡”的声音,就像是多了几十只苍蝇一般,在厕所里边,找寻着什么……

看完了一段,杜凌傲讲书合上,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最后那一排,虽然最后是五个空荡荡的位置,但是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害怕的东西,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始做起了预习。

每一个学习好的人,他们的天赋也不会多过二分,那八分是靠着他们的努力换来的,就像每个成功的人,你不要只看到他们在哪里享受,却没有看到他们付出了多少。

有同样的道理,用一句俗话来讲:不要只看见贼吃肉,没有看见贼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