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的为人确实不错,姚氏嫁进来几年都没怀孕,好容易得了一女,又因为出生时太过羸弱,养了几个月就没了。

姚氏身体不好,性子倒不怯弱,只孩子没了,不可能不伤心。

高婉瑜的出现,弥补了一些遗憾,养在身边,倒是开怀了不少。

见此,长辈也就不把这孩子抱走,让她自己带着,这会儿见夫妻二人抱着小人儿过来,不由惊讶,“这会儿抱来做什么?”

“是这么回事,刚刚阿沁身体不适,叫了大夫说是有喜了,”高华启兴奋道。

“这是好事啊,”高古梁夫妻二人高兴不已,忙招呼两人快坐下,“大夫怎么说,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说是累着了,需要好好休息,儿子想着让母亲照顾婉瑜一段时间,等生下来再说,”高华启道。

姚氏羞涩的笑笑,眼里溢满了欢喜,“要劳烦母亲了。”

“这有什么劳烦的,添丁是大喜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高二太太笑着道,“婉瑜这孩子就放在我在,你要是想了,随时过来看。”

“那感情好,养了这孩子这么长时间,这一时半会儿不在,我还真有点不适应,”姚氏笑道。

一家四口说说笑笑,言语中已经把高婉瑜当成了高家的女儿,仿若姚氏亲生的一般。

这样一来,想来平时更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叫人看了觉得意外去。

说笑了一会儿,高华启才问起父亲叫自己夫妻前来,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也不知这陈大人前来拜访所谓何事,但总归是京城老乡,等明日他上门,你跟着我一块待客,”高古梁道。

按理来说,他是长辈,应是陈景轩来拜访,两人是几句客套话,然后由高华启这个同辈招待,偏陈景轩又是他的上司,要是说的公事,他总不好避开去。

“陈景轩?”高华启疑惑,“我们与齐国公府素无往来,他来干什么?”

“会不会是为了宫里那位郡王?”高夫人心更细些,高婉瑜又在跟前,一下子想到了宫里太子唯二的血脉。

“我也这么认为,”高古梁看了双手捧着点心,像个小松鼠一般啃点心的小孙女,心里戚戚焉,“要是不麻烦,也不是不能答应。”

好歹是婉瑜的亲兄弟,只是深宫之中,他们的能力也有限。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初太子妃掌管宫务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借势往宫里安插人手,太子妃虽留下一些人脉,现在新帝登基,还不知有几人可用。

因此高家在这方面,也是无能为力。

“我看不像,”高华启想了想,觉得陈景轩不是这种人,“父亲是长辈,不太了解他,我常在京城厮混,虽和他接触不多,也知道是个极为懂分寸,也愿意体谅人的。”

从他身为太子最信赖的人,却能和其他人相处和谐就知道,应不会提出一些过分要求。

“那是从前……”高古梁用盖子一下下拂开茶叶,半响放下茶杯,一口都没喝,“太子身边的人,我和你大伯三叔怎么可能不关注。这位齐国公府的继承人,从前确实是个君子,端方持重,可从边关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手段狠辣多了。”

想想吧,他到江南后,这地界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哪里脱得开他的影子?

高古梁也是到了江南后才发现,自己进了人家的势力范围内了,这才多久,一年多点吧,就把江南掌握在自己手里,管得水泄不通,唯一不是他人的江右良,也和他关系莫逆。

就这大逆不道的做派,与当初的甄家也不逞多让!

偏太上皇信任有加,是不会相信他有反心的。

毕竟陈景轩为太子可舍生死,太子在那么大的优势下,都放弃了谋反,他又何必再来一次,大概率还是为了那个外甥吧。

“从那件事过后,陈景轩算的上家破人亡,唯一的同母妹妹没了,妻子和两个儿子都死了,齐国公府里剩下的,也就他爹,想来那继妻生下的,他不会放在眼里。”高古梁也是由此,才猜到这位性情大变。

高家三人想想也是,以往就听说齐国公府继承人疼爱妹妹,对太子忠心耿耿,想来对宫里那位郡王感情不一般,加上他现在算是孑然一身,可不把外甥看成全部了嘛。

“那我们要如何应对?直接回绝恐惹人记恨,”高华启担忧道。

其余人也满脸愁容,生怕这陈景轩疯起来不管不顾。

姚氏忙安慰公婆丈夫,“他齐国公府厉害,我高家和姚家也不差,何必太过忧虑。”

她有这个底气,她大伯是京城二品大员,要是陈景轩不讲理,直接弹劾就是。

高夫人拍拍她的手,“你不用操心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是啊,”高古梁回过神来,“你们夫妻先回去吧,等过了明日,知晓其来意,再讨论也不迟,还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猜测的那样呢。”

高华启心疼自己的妻子,闻言忙扶着妻子告退出去。

高古梁和高夫人对视一眼,齐齐叹气,事情没这么简单。

真要告上去了,那不是明晃晃在说,他们高家借着太子妃的势,在宫里安插了人手嘛!

要不然陈景轩为什么要求上门?

肯定是当初太子和他说了什么,有了这怀疑,太上皇和新帝估计都要对高家不满了,可真是犯了大忌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