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恭维话不要钱地往上堆,顺便拉一踩一,完全忘了他们之前是怎么吹捧陈大同的。

张李二人一时间门有点飘飘然,差点忘了正事,好在美好的前景就在眼前,想到即将成为姑苏城唯二的粮商,他们收敛表情,开始尽职尽责演戏。

两人神情逐渐严肃,面带忧虑,“哎,我们实在不如陈老爷,穷尽我们所能,还把金陵那边的靠山抬出来了,才让他们答应卖粮,但价格嘛……”

众粮商的心陡然一紧,几个意思,价格很高吗?

那他们可不能买,这绝对是赔本的买卖!

“他们直接要价七贯一石,”李老板补上他的话。

“什么?这不可能!”当即有人跳起来。

“我绝不会买这么贵的粮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就是就是,”众粮商一阵口诛笔伐,甚至怀疑两人是不是拿了对方的好处。

“我自然不肯答应这样荒唐的价格,”张老板义正辞严,表示自己坚决反对。

李老板也出声解释,“他们低价卖粮的目的,就是为了逼我们高价买走,不然就还要一直低价倾销,让我们的粮食卖不出去。”

“那就让他们倾销好了,我就不信了,他们愿意一直做亏本生意!”有粮商冷笑,觉得那些金陵商人实在可笑,且贪得无厌!

“就是,嚣张狂妄,真以为我们姑苏的商人是好欺负的!且看他还能卖多久,别到时候直接亏破产了。”

“不会亏本的,”张老板幽幽地道,面色很沉重,“他们是算准了才会出手的,三百文一贯购入的粮食,卖一贯已经是大赚了,扣除运输和成本,还能赚四五百文呢。毕竟金陵离姑苏不远,走水运也不过两日功夫。且……他们似乎是一个联盟,当中就有人做货运生意,能提供免费船只,成本不过人工罢了。”

“什么?竟如此便宜?”众人大惊,他们收购粮食的价格,至少在四百五十文,何以金陵的价格这么低?

“今年江南粮食大丰收啊,不仅江南,老天爷赏饭吃,全国各地收成都不错,眼见是不缺粮的,因此他们把收购价格压得极低,自然可以卖低价。”李老板叹息,满脸的愁容,“我们当初想了多少法子,耗费了十几年时间门,才一点点把价格拉到两贯一石,被他们这么一搞,又要回到原点了,真是岂有此理!”

众人忍不住到抽一口气,“他们是想要逼死我们吗?不行,我要告官去!”

“对方是金陵商会,幕后主子是金陵新来的按察使大人,也是当今义忠郡王的亲舅舅,据说他已经上了折子,请求把粮商会变为皇商,”张老板唉声叹息,“要是所料不差,他应是两位圣人放在江南的眼睛,他的提议必定会被通过。到时,那商会成了粮商,我们哪里是对手。想想金陵薛家,行事那般肆无忌惮,谁又能奈何他们不成?”

李老板补充,“而且他和江知府的关系似乎很好,听说是一起长大的,江知府不可能帮我们不帮他。”

“嘶——”众粮商齐齐变色,“那……我们也找人?”他们也都是有靠山的。

“你们找的人,能有皇帝厉害?”张老板嘲笑。

那可是上达天听的人物,不要说江南了,就是在京城,也是最顶尖那一批权贵。

“陈大人是当初先太子身边伴读,太上皇信任有加,更是和当今一起在上书房长大的,打小的情分,”李老板插刀。

“那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等死?”众人只觉一阵不甘,明明是他们的地盘,金陵人凭什么插一脚!

“死倒不至于,”张老板叹气,“我和李老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说他们同意,把价格降低到四贯,不能更低了,抱歉,我们尽力了,实在压不下来。”

“其实也不能怪我和张老板,人家摆明了就是想坑咱们一笔,”李老板叹息,“但也不是没好处,他们承诺,只要我们买走他们手里的六十万石粮食,就不会运粮过来,也会拦着别人把粮食运到姑苏来卖。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好歹不是源源不断,非要逼死我们。”

众人再次齐齐倒抽一口气,“六十万石!”

这谁买得起啊,四贯一石,总价值就有二百四十万两!

他们全部身家也没有这么多啊!

“我知道大伙为难,这样,我愿意搭上全部身家,总共六十万两上下,剩下的你们自己决定,”张老板说着,满身疲惫站起来,慢悠悠往外走,一副无可奈何只能如此模样。

李老板顿了顿,“我身家没有那么丰厚,只能拿出四十万两,这还是卖掉房产和土地的结果。其实要我说,没必要和他们硬刚,大不了今年粮食不卖了,等明年再说。他们总不至于年年狙击我们吧。”

说完他也走了,头也不回。

众人看到两人这样子,不由面面相觑。

仔细思量一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张李两位老板已经承诺出一百万两了,那他们剩下七人,每人至多不过二十万两,倒也不会伤筋动骨。

最重要的是,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能帮他们拦住外来粮食,他们倒也不会亏。

反正四贯买来,可以五贯六贯卖出去,反倒能赚更多。

就是……要怎么确保对方说话算话呢?

众人商量来商量去,还是觉得应该让张李两人出面,给他们要一个保证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