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江子恒是单系雷灵根，是凌云宗丹符峰的弟子，擅于炼制丹药。江子恒是个精益求精的人，为了炼制品质更好的丹药，他一直想要收服异火。这回出外历练，便是听说有处秘境有异火出现。这异火，他找是找到了，可大约等级太高，强行收服途中遭受了反噬。他强忍痛苦将异火封存在体内，只希望慢慢将之炼化。却没想到，伤好了，异火也没了。

“你是说你身上封存的异火被那个炉鼎给”百里墨满屋子乱转，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做什么，他这些日子只顾着查看江子恒的经脉恢复状况，却没有发现他身上的异火不见了。”我们去找她，把异火拿回来。”

江子恒只淡淡问道，”我睡了多久？”一句话，就成功地让百里墨沉寂了下来。不要说十五天，便是一刻钟时间，都足够那异火将那炉鼎焚的渣的不剩，在她身上的灵气都被消耗殆尽之后。他当时看着，她确实只剩一口气了。那人一死，异火便又变成了无主之物。异火本就天生天养，一回天地之间，便再难找寻了。

“是我顾虑不周。”百里墨的语气中都是自责，他最是明白，这异火是如何难得之物。否则子恒也不会宁愿忍受经脉寸断之苦，也要将之收服。只是没想到，这异火还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转移。

“不，这是惩罚。是我贪心了。咱们回宗去吧，这历练，该结束了。”江子恒是真的有些后悔了，若不是他太过较真，他不会对不起玥儿，那女子也不会因他而死。

被认为早就死透透的沈随心，正用神识调戏肚子里的坏家伙，坏家伙自从彰显了自己的存在，且定期吸收通过沈随心引来的雷电之后，安分的简直都快让沈随心忽略他的存在了。若是田嫂子顺着沈随心让她去田里帮忙收割，或许她还不会这样无聊，只是，即便田嫂子也亲眼看着沈随心轻松地把死老虎拖回来，却依旧不放心她在田里转来转去，最近几天，因为农忙，沈随心都找不着说话的人了。

沈随心用神识弄出一个灵气团，用神识控制着，往坏家伙那儿轻轻飘过去，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又极快的收回来，如此反复。

第十章‘丑’的随爹的坏家伙（一）

前几天她刚这么动作的时候，坏家伙还会来接，所谓来接，就是坏家伙周身的紫色灵气团的范围会慢慢扩大，待得吞噬了灵气团之后，才会收回去。

这几天，大约是觉得已经没有新意，所以坏家伙根本不理会沈随心。沈随心尝试了几次之后，坏家伙都不上钩，沈随心顿觉无趣，只把灵气团随意搁置一边，正想好好研究下怎样才能看清坏家伙的模样，就一息的功夫，灵气团不见了。

沈随心愣了愣，她并未将灵气团吸收，那么沈随心看了眼坏家伙的方向。很快故技重施。这回，依旧不被理会。沈随心的神识散发着‘好沮丧’的意味，然后，又一副不作为的漫不经心、左顾右盼的模样。这一回，沈随心终于勉强看清，是什么‘取’走了灵气团，是一只好小好小的手。沈随心突然有了流泪的冲动，那是她的坏家伙。

“坏家伙，赶紧长大吧。”沈随心轻轻念叨，坏家伙给了一丝丝回应，沈随心感觉到了来自他的带着愉悦的情绪，自然，还有一丝丝的羞涩。

田嫂子进门的时候，看到的正是沈随心轻抚着肚子，静静微笑的模样。

“小水啊，你是不是知道”

“娘，我葵水几月未至了。”沈随心想，与其让田嫂子纠结着该何时、怎么告诉她，她已经有了孩子的事，不如她自己先承认知道了的好。省的田嫂子成天胆战心惊，担心她没有分寸，伤了孩子。

“这孩子其实是”田嫂子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本来是想等孩子再大一些再与沈随心说的。本来以为沈随心失了过去的记忆，会比常人好糊弄一些，却没想到，她好似什么都知道。这下可难坏了田嫂子，她想用想好的说辞，却又怕沈随心不信。可让她临时另想说辞，她却是想不出来的。天气本就炎热，田嫂子这一急，头上的汗立马就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为了解除田嫂子的窘迫，沈随心先开了口，”他是我的孩子。过去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可人活一世，总该有亲人相伴。娘，这点，我是知道的。”

“对对对，不管怎么说，他总是你血脉相连的孩子。”不管孩子怎么来的，这总是一条人命。

这事儿说开了之后，赵大嫂就经常被田嫂子拉回家来给沈随心把脉，只为随时知道，孩子如何了，孩子可好。孩子好不好，其实沈随心是知道的，可这事不能说，于是，一见赵大嫂，沈随心就十分主动地把手伸出来了。定期吸收雷电，还有沈随心给送灵气团，坏家伙自然是好的不得了的。

这回农忙之后，田嫂子稍稍有了些喘息的时间，她看着沈随心是个笨手笨脚的，恐怕孩子以后生下来要继续赤条条，便抽空给孩子做小衣裳，裁尿布，用的，都是家中的旧衣裳。大约是怕沈随心嫌弃，在沈随心好奇的旁观的时候，田嫂子还特意解释了下，”孩子刚生出来，皮肤可嫩了，旧衣裳的布柔软些，不伤皮肤。”田嫂子先用的，是自己的里衣，后来大约是觉得不大够，便去了某个长年锁着的屋子里拿了些衣服出来。

“这些衣裳，我年年都洗好几趟，想着，他们要是哪天回来了，马上就有能换洗的衣裳。现在先给小家伙用吧。等他们回来了，咱们的日子也该好过了，让他们都穿新衣裳。”田嫂子说着说着，低下了头。沈随心在欢喜宗虽然见惯了生死，却也不免动容。她明白的，这么久时间过去了，不论是田嫂子，还是村里旁的人，都已经不再指望着，他们的亲人能回村了。

来到凡尘的第五个月，沈随心的下腹部已经开始有了隆起。坏家伙越大，沈随心偷偷去山上的机会就越多，原来大约十天半个月去一趟就可以，现在变成了三五天就要去一趟。田嫂子家中的衣物并不太多，沈随心每次挨雷劈，衣裳肯定都是保不住的，几次下来之后，沈随心咬了咬牙，干脆挨劈的时候就不穿衣裳了，等那雷劈够了，她再穿。

刚开始的时候自然是不免不自在的，次数多了之后，沈随心的皮也便厚了起来，并不停地安慰自己，反正，这儿只有她和坏家伙。便是有人，只要人不傻，都不会往雷电密集的这处来。

好容易又结束了电刑，沈随心重重呼出一口气，便是被雷劈再多次，这浑身的麻木感觉，也每次都让她印象深刻。沈随心顺了顺被雷劈的乱七八糟的头发，略有些迟钝地穿好了衣裳。大约是刚刚‘吃’的很饱，坏家伙动了动。最近沈随心已经能感觉到坏家伙偶尔的动作了，虽然不是太明显，不过她知道，那是坏家伙在跟她打招呼。沈随心摸了摸肚子，”那，坏家伙，咱们回家了。”

沈随心轻手轻脚地关好院子的大门，正要转头回房，身后传来了田嫂子的声音：”小水，你去哪儿了？”

沈随心的身形顿了顿，然后缩着头转过了身，”娘，家里闷，我去山上走了走。”村子里的人多，沈随心就怕随便说个去处，到时候会被人给无意捅穿。

“怎么去山上了？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最近村里的人都在说，山上有妖怪，那雷公见天儿就朝着那儿劈，你还带着孩子呢，也不怕被妖怪抓走。”

听了田嫂子的话，沈随心的嘴角抽了抽，低头用神识给坏家伙传音，”坏家伙，人家说你是妖怪呢，赶紧的，给娘看看，咱家小妖怪长什么模样！”

沈随心完全是想要逗一逗坏家伙的，却完全没想到，坏家伙居然真的愿意。沈随心只‘见’环绕着坏家伙几个月的紫色灵气团慢慢慢慢地缩小，然后消失不见在揣着坏家伙五个多月之后的今天，沈随心第一次看见了她的坏家伙。

第十一章冬雷震震

“”沈随心的脸色有些不好，站在原处愣愣的，田嫂子以为她真在山上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怀着身孕的妇人，是最没威光的，容易被那些东西找上。一时间，田嫂子有些急了，”小水，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没事的，娘在呢。”

被田嫂子拥在怀里安慰了会儿，沈随心渐渐地清醒了些，”娘，我没事，大概是今天走的远了，有些累了。”

“那你先去睡会儿，等我煮好了饭，再叫你起来。”

“嗯。”沈随心点了点头，有些失魂一般地回了房。沈随心有些不敢想，就怕坏家伙能感受到，虽然是事实，沈随心还是怕坏家伙难过。沈随心到了今天才知道，为什么坏家伙一直不让她看他的样子了，实在是长的太难看了。手脚那么细，头那么大。

沈随心想，她长的虽然不算国色天香，可也并不难看，至少她自己看着，还是极顺眼的。田嫂子她们也经常说她长的好看。这孩子，既然不像她，自然应该是长的像他父亲的。不管时隔多久，沈随心都能回忆起那高挑的蒙面家伙，而后皱了皱眉头，嘀咕道：”怪不得要蒙着脸呢，原来是因为长的难看啊。”而后，沈随心很大气地拍了拍肚子，”坏家伙，你放心，你就算长的再难看，娘亲也不会嫌弃你的！”

自从沈随心说了‘实话’，隐隐地嫌弃坏家伙长的不好看之后，每当沈随心想要用神识跟他交流交流，那久违的紫色灵气团就会出现。有时候实在来不及，坏家伙就背朝沈随心，不让她看他的脸。沈随心于是继续嘀咕，”坏家伙啊，你再怎么转，这头都小不了呀。”于是，坏家伙又开始了被紫色灵气团包裹的日子。沈随心于是见天儿地抱着肚子傻乐。‘太可爱了，她家坏家伙。’

“孩子又踢你了？”上回看着沈随心傻乐的时候，田嫂子随口问了句，沈随心便顺口说了句，‘他踢了我一脚。’

因为其实是欺负了坏家伙，沈随心才傻乐的，所以一时半会儿，她没能反应过来，后来猛的想起确实曾经说过那话，于是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孩子长大了，就会渐渐活泼的。等再大点儿呀，那小拳头，小腿儿的，就更不消停了。”本来笑容满面的田嫂子，那脸上的神情突然就落寞了下来，”我那儿子，你那哥哥，我怀着的时候呀，天天怕，就怕是个小姑娘，他在肚子里太安分了。后来他爹说，那是孩子孝顺我，不忍心折腾我”之后，田嫂子沉默了良久，再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你晚上想吃什么，娘去做。”田嫂子虽然看似在问沈随心的意思，其实根本就没等沈随心的回答，就失魂落魄般地往厨房去了。

“坏家伙，只要你健健康康地长大，娘亲就觉得幸福了。”至于长相，看习惯了应该也就好了吧？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知道错了，沈随心在后来的日子里，天天给坏家伙做好多好多灵气团，一个个的，扔在他身边，他若是想要了，便会自己抓走。倒是在那紫色灵气团能够随坏家伙的控制而收放自如之后，沈随心再没感受过当初有过的饥饿感觉。也就是说，沈随心很久没有被雷劈了。

如此反复，转眼便到了冬天。沈随心倒是没想到，坏家伙的气性这么大，都快出生了，也没能再让她见上一面。如不是那些日益减少的灵气团，沈随心都要以为坏家伙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沈随心现在的肚子已经很大，因为村子靠山，所以这儿的冬天特别的冷。沈随心虽然可以用灵气取暖，却终归有点儿舍不得，这附近的灵气本就不多，经过她这几个月的消耗，就越发的稀薄起来。怕坏家伙冷了，沈随心在腹部聚集了大部分的灵气，慢慢地转换成热量。因为冷的厉害，沈随心一天的大多数时候都是窝在床上的。屋子虽然放着取暖的炭盆，却因为有限，而不敢多烧。这炭，都是各家各户自己烧了备冬的。好在今年的两季粮都算丰收，便是冬天来了，除了有些冷，并不缺主食。

从前在修仙界的时候，沈随心从未如此直接的感受过冬天的寒意。也不知是修仙界本就不大冷，还是作为修士的他们不怕冷。毕竟在那儿，灵气充足，随时都能吸收灵气御寒。

沈随心是没生过孩子的，作为一个被培养了十来年的炉鼎，沈随心只知道自己会死在未来的某一天，却从不敢奢望，能孕育一个新生命。坏家伙，是老天爷给她的惊喜。

因为经验不足，其实是羊水破了的沈随心十分尴尬地对田嫂子说，”娘，我没忍住，尿床了。”她肚子大了之后，都是田嫂子帮着换衣裳的。弯腰脱裤子这事儿对于肚子挺挺的沈随心来说，真是太难了。

田嫂子是过来人，很快便反应过来，”肚子开始疼了吗？”

沈随心眨了眨眼，”有点疼。又不是太疼。”

“你先躺着，别乱动，我去叫人，你这不是尿了，是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