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两辆越野吉普终于在一座山坳前停了下来,此刻正值下午五点,阴沉的天空飘舞着鹅毛大雪,山里的温度远要比城市里低,远远望去,整座山脉以及附近的原野已是都被白雪覆盖。

萧世离一跳下车,一条腿立刻陷进了雪里,一直没到膝盖的位置,好在腿上穿着皮护腿,否则要在这么厚的积雪里长途跋涉,腿非得冻僵了不可。

“呵呵,听我的没错吧。”青牛在一旁笑道,“这还不算什么,等一下上山的时候你们才知道什么叫难受。”

萧世离望向眼前的山脉,所幸并不是很高,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要翻过一座山,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高翔皱了皱眉,“我说青牛哥,你们怎么非要选在这个时候,等天晴再交易了不行吗?”

青牛戴着厚厚的手套,从烟盒里叼出一根烟点上道,“没办法,这里只要一进冬天,十天里有九天都是在下雪,货还是要走的。而且天气一冷,当兵的也给冻木了,咱们也安全一点。”

光头豹搓了搓两腮,吸着气道,“那咱们快上山吧,等一下天一黑更不好走了。”

“不急。”青牛跺了跺脚后,却是回到车里坐了下来,指着山脉两边道,“翻过这座山,就是俄罗斯境内了,山这一头和那一头,大约五百米处,各有一个边防军的岗哨,巡逻的时候经常会交叉经过这里,咱们就是要从两个哨岗的中间穿过去,顺便警告一下你们,可别拿边防兵当城里的条子看,要是被对方看见,第一声喊你名字,第二声就直接开枪了。”

高翔几人在这冰天雪地里冻得浑身发抖,想赶紧做点运动暖和一下,于是催促着青牛快点上路,一听这话,几个人立刻都不出声了,钻进车里乖乖地等待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当所有人又冷又疲都已经快睡着的时候,青牛看了看表,起身叫道,“时候到了,咱们走吧。”

众人来到山脚下,天鹰帮以青牛为首的几个人,刚才还懒懒散散的样子,此刻却忽然如同狸猫般敏捷。几人迅速靠到山脚下,青牛低低喝了一声,“老丐,你先上。“老丐立刻猫着腰踩着积雪迅速朝山上爬去,此人一路没怎么说话,着实看不出身形居然如此迅捷,加之天色较暗,半分钟不到,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这座小山其实并不陡峭,有一条较平缓的坡度直通向山顶,只是由于被积雪覆盖,爬起来颇为不易。青牛老丐等人对这条路已经走得无比熟悉,自然没什么问题,但高翔一行人却是连滚带爬,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萧世离的身体强度和反射神经都异于常人,此刻平衡感也是极强,一把将美钰抱在怀里,展开步子就往山上冲去,速度丝毫不输于老丐。青牛等人看的目瞪口呆,老丐的本事那是经过十几年练出来的,这个少年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怀中抱着一个人竟然还能在这陡滑的山上脚步如飞,当真令人不可思议。

高翔等人正一跤一跤摔的郁闷,忽然看到有一条绳子从上面抛了下来,心中一喜,连忙抓住。却是老丐先到达山顶后系住了绳索。

有了绳索的帮助,所有人很快都爬了上去。下山的时候就要显得容易得多,只要抓住绳索滑下去就行了。众人刚刚翻过山脉,走了不远便看到身后山上亮起手电的光芒,青牛呼了口气,骂道,“妈的,好险。”

众人在一丛被雪半埋住的灌木后躲藏了一阵,等到巡逻的士兵走远后,才接着往前方走去。

虽然仅有一山之隔,却分属两个不同的国家,国与国之间的距离在这里变得如此之近。等萧世离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脚下踩着的已经是俄罗斯的土地了。

双方约定交易的地点,是一个被当地成为诺夫诺尔荒原的地方。众人跋涉了半个小时后到达了此处,由于积雪太厚的缘故,将大地上的一切都为之覆盖,远远望去,白色一直延伸至地平线的尽头,整个世界就像被刀切过的一样。一座破损的石塔孤零零地矗立在地面上,应该就是交易地点的标记。旷野四下不见星点灯光,半个人影,俄罗斯人却是还没有到。

到了这里,萧世离等人也该自己行动了,和天鹰帮的人辞别之后,青牛说道,“帮主吩咐我将你们平安带来这里,当然也要我们毫发无伤地把你们接回去,五天过后,不管你们的事情有没有办成,都记得来这个地方会和。”

萧世离点头道,“知道了,到时候也麻烦青牛哥了。”

青牛又道,“说句不该说的话,俄罗斯黑帮是世界上最强大黑帮组织之一,无论比装备、财力、人力,都是中国黑帮远远不能相比的,黑帮在俄罗斯甚至能够影响一个社会的格局,咱们和俄罗斯人做交易,也不得不处处小心,这些话我都是从老板那里听来的,希望对兄弟你能有点帮助,万一谈不成,也不要和对方发生什么冲突,切记这一点。”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几人之间已经彼此有了感情,虽然认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青牛是个热心肠子、总是处处为他人着想,还有外冷内热的老丐也是一样,萧世离等人一路上实在受到对方不少的照顾。此刻即将分别,彼此之间不禁也有些难舍之意。

萧世离从青牛等人的眼中看出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担心,东北人重情义、讲义气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这几把枪你们拿着吧,在这荒原里,晚上很有可能会遇上狼。”青牛把枪从座位上抄起来扔给几人,“兄弟,一路保重。”

雅可夫在背后轻轻碰了碰萧世离。小声道,“这里不好停留太久,我们应该走了。”

萧世离这才想起来,前来和天鹰帮交易的不知是俄罗斯哪片地域下的黑帮,洛特尼科夫家族在俄罗斯的势力如此强盛,雅可夫虽然是个没落的少爷,想必也有不少人认识他,如果在这里被前来交易的黑帮认出,事情就变得有些不好办了。

于是萧世离也不再做停留,告别之后,就在雅可夫的指引下,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然而就在这时,前方遥远之外忽然亮起了两点亮光,颠簸着向这边而来,显然是两束车头灯。

俄罗斯方面的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到了。

萧世离等人当即止身不动,背后也传来青牛的声音,“箫兄弟,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