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的细雨和着秋风打湿了整座城市,俞思蓝坐在迟青的车上,呆呆的望着窗外,心中的思绪却早已远去数十里,飘回戚修远和孩子那里。

进出庄园之前,她总是会被用黑布蒙上眼睛,所以她记不得地理位置,也不知道它的方位,能提供给戚修远的信息少之又少。

她希望能对他有用,让他渡过难关,等他早日来接她回家。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俞思蓝那些念想千思百转之后,在戚修远硬朗的面容和温柔的笑在她的心里不断的膨胀触了底之后,汽车开始熄了火,她眼前也变得一片明朗。

她缓缓睁开眼睛,听到迟青冰凉如雪的声音:“到了,下车。”

俞思蓝点头,下了车,便看到上次第一眼看到的火红的桔梗花。一模一样,只是这次浸在雨中,落寞了几分,似乎跟她现在的心境很像。

俞思蓝不喜欢感时伤怀,可一想到她已经和戚修远在法定意义上离了婚,她就难过,浑身都被泡在酸涩的液体里,脸色也苍白难看。

迟青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好,虽然很不喜欢她,但还是礼貌的问了一句:“俞小姐,你还好吗?”

过了一会,见俞思蓝不答话,她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瞥了一眼身旁的白榭,“白榭,给俞小姐撑伞,别让人淋着了。”

白榭莫名其妙的成了受气包,也是不耐烦,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走到俞思蓝跟前,黑色的伞举到她的头顶,“走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过神的俞思蓝一把从白榭手中抢了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自顾自地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嘿!白榭被气得双手插腰。

迟青没理他,跟了上去。

雨中的古老庄园有种诗情画意的美,左右的两座小堡成环形将中间的主堡包围,每一个与每一个之间又用桥梁连接,形成了环环相扣的模样。

看得出,主人在建的时候是花了心思,让这庄园显得神秘又华丽。

俞思蓝还是住在之前的房间,不过不一样的是,她没有被软禁,庄园之中她可以随意走动,除了右边的那座小堡。

迟青叮嘱完俞思蓝后,离开之前又说:“我们主子今天有事不在,所以要请俞小姐等他回来,才能见上一面。”

听着这意思,好像能见这位“主子”一面是什么需要感恩戴德一样咯,搞得跟面圣一样。

俞思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腹诽半天见迟青还没走,意识到这人是在等她回应,于是敷衍的答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迟青点头,转身要离开之际却被俞思蓝又叫住。

“等等等等,”俞思蓝假装不经意的,“那个,顾澜呢?两三天没见他,我的佣人还好吗?”

迟青被问的一怔,随后警惕的审视着俞思蓝,见她笑嘻嘻的,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收回了视线,她冷然答道“他很好,因为你不需要看护了,自然没跟来。”

“哦,那行,你出去吧。”俞思蓝了然道,摆摆手把迟青赶走了。

迟青一走,俞思蓝的脸立马沉了下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

她的房间在三楼,看下面的人表情怎么也看不真切,只是看到迟青跟白榭说了什么,便带着几个人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她想起迟青说“主子”有事不在,迟青又这么走得匆忙只留下白榭看着她,估计是“主子”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有什么棘手的事缠着他。

那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顾澜也不是不用在看护她,而是他就是那个人人口中的“主子”。那之前她看到的迟青对他恭敬和他下命令时的倨傲也都有了答案。

知道了答案,俞思蓝又忍不住开始想念戚修远,但是这想念没能持续多久就被白榭给打破了。

白榭把她拉下去吃饭,饭桌上还滔滔不绝的说他有幸能跟戚修远坐在同一个房间里对峙。

“要说戚修远真不怎么样,也不知道你看上他那一点,还不如跟了我。”白榭说着说着,一双眼睛如狼似虎的盯着俞思蓝。

俞思蓝无力吐槽他,冷笑道:“呵呵,谢谢您嘞。”

白榭听出她的揶揄,脸色难看了一会儿,但很快他也笑了起来,自鸣得意:“估计你很好奇我和戚修远什么时候见的面吧,就在赌约的最后一天,他都查到咱们酒吧来了,我只不过换了个名,就跟他面对面,但他就是什么也查不出了,只能败兴而归。你说是不是很可惜啊?”

“你!”俞思蓝这才知道原来她曾和戚修远离得那么近,火气上来,可她又知道,此时就算再气也无济于事,反倒让人看了笑话,她忍着气,强颜欢笑咬牙切齿:“那你还真是厉害呢!”

“那是自然,而且我一定会让戚修远身败名裂!把他的神坛上拉下来,踩在脚底下!”

他说到这里,目露凶光,眼中的恨意浓重,握着刀叉的手用力的收紧,俞思蓝都能看到他暴起的青筋。

她心里不由一惊,不知他和戚修远什么深仇大恨。

饭后,她回房睡觉,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跟戚修远取得联系。

或者,逃出去!

第二天,俞思蓝早早的洗漱完下去吃饭的时候,就发现饭桌上多了一个带着银质面具的男人,周身的气息清冷,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人不简单。

她打量着他,即便他此时是坐着的,但那双盘踞着的大长腿依旧暴露了他身材修长的事实。他的短发在脑后扎成一个短辫,银色的面具只覆盖了他上半张脸,似是有意遮住。一身熨帖又严肃的正装,他低头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勾在下巴上面具挡住了小半张脸,嘴唇在灯光下好像刷了一层苍白的釉,看起来有种格外禁欲的冷淡气质。

男子注意到俞思蓝的目光,冲她笑笑,却莫名的带着宠溺在里头,俞思蓝不禁心头一颤,忙别过视线。

“过来,吃饭。”他没在意俞思蓝的慌乱,笑得更开心。

俞思蓝犹豫着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不经意瞥到他的左肩,发现那里有着很淡的红色。

“你受伤了?”

被她一问,男子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左肩,随后莞尔一笑:“嗯,不过是小伤而已。”

“哦哦。”

俞思蓝点了点头后便自己吃自己的了,没再跟男子有过交流。

“你不好奇我是谁?”男子吃完最后一口面包,用纸巾优雅的擦了擦嘴巴,问她。

俞思蓝耸耸肩,不轻不重的说:“我知道你是谁。”

男子显然一愣但只是一瞬他就用笑掩饰了过去:“是吗?”

“顾澜。”

俞思蓝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个名字。

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他声音低沉,带着上位者的威压:“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确定。”俞思蓝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不顾他眼中的惊讶,继续说:“毕竟你的存在感那么明显,让人很难忽视。我本来就一直好奇你长得那么出众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这做佣人,再加上……”

她顿了顿,抬眸再看向他时有些迟疑。

“加上什么?”顾澜也懒得再伪装,随手将面具摘下,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既然装不下去我就不这么故弄玄虚了,只不过,我真是比较好奇,你到底怎么猜到的。”

他对俞思蓝从来不想隐瞒,只是想陪陪她,所以才变成另外一个人。

当顾澜面具摘下解开谜底的那一刻,俞思蓝说不气愤是假的,毕竟她曾经差一点把他当成朋友。

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坦言以对:“那天你和迟青趁我睡着在门外说话,我都听见了。”

回想起什么,顾澜扣着桌子的手一顿,沉默着没有说话。

“但是,我又不太确定你是他们的主管还是他们口中的‘主子’,毕竟我也不想自己被耍的团团转,被骗了还傻乎乎的跟人数钱。”俞思蓝说着,伸出手为顾澜鼓掌,“没想到你挺好诈,这一切也就真相大白。”

“所以,你到底是想要什么呢?”她秀眉皱成团,心跟着疼。

顾澜被她说得慌了起来,平日里的倨傲在她面前全部都没有了,他近乎虔诚的回答她:“我只想要你,要你陪在我身边。”

“呵。”俞思蓝嗤笑,“你觉得可能吗?我跟你从不认识,你这是要逼我?”

顾澜的耳朵里只听到了她说的“我跟你从不认识”,连忙解释到:“我们认识的,我们曾经是最亲爱的人,你不可能不认识我。”

俞思蓝没听懂他的意思,只觉得他是在胡编乱造,也懒得跟他废话,虽然早就料到,可她现在心里还是很受伤,她需要一个人静静疗疗伤。

她起身要走,却被顾澜一把抓住手腕,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顾澜此时强势地逼迫她弯腰靠近他。

他那平日里耷拉着的眼皮此时掀开,炯炯有光的眼睛里满是欲望:“念念,你看看我,你仔细看看我,我是哥哥。”

什么?俞思蓝被他弄懵了,她啥时候还改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