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倒是在,不知成兄所为何事啊?”

“此事和定国公府无关,我倒是要问问那小儿,何故要把我儿打成这样!”成国公甩袖怒道。

“哎,金兄所言差矣,既是在我定国公府住着,自然关我定国公府的事。”

他那儿媳,祖母刚去,永安侯又不是个有能耐的,若要撇清了关系,凭永安侯府可扛不住成国公府的怒火,既然嫁进了贺家,喊他一声爹,自然就是贺家人,定国公府又不怕他成国公。

再者说了,那孩子他也见过,有礼貌读书又好,也乖巧,定国公挺喜欢的。

姜予安等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这话。

心情有些复杂,姜莫承本来在定国公府住着,已经是够意思了,不成想这回还捅了大篓子,姜予安本来担心给定国公府带来麻烦,定国公这番话,叫她心里安定了不少。

定国公府的所有人,待她都是极好的。

几人进去,那金煜一看到姜莫承,还想挣扎着起来揍他。

姜予安一看,姜莫承何止是还手?这是给人打的站都站不起来了。

贺延臣也是意外,这姜莫承看着是个清秀柔弱的公子哥,打人怎的这般狠?

姜莫承没想到会闹到定国公这里,他确实做的不对,但那金煜,他打的不后悔,再来一次他还打!

三人先向定国公行了礼。

“金大人。”贺延臣稍稍颔首。

姜予安跟着福了福身,她看姜莫承还犟着,拉了拉他。

“贤侄,虽然你我两家是世交,但你那小舅子打人,把我儿打成这样,可不对吧?”成国公寒声道。

贺延臣扭头问姜莫承:“莫承,你打的?”

姜莫承没否认,点头:“对,他嘴贱,我气不过,就打他了。”

“你这小子还理直气壮!”成国公气得都要上前扇姜莫承几个耳刮子。

定国公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姜莫承,心道好小子,有血性。

但他也没出声,就坐一旁看着,毕竟成国公是长辈,他得在这儿坐镇。

贺延臣不动声色上前一步,给成国公挡了回去。

“他说什么了?”贺延臣问道。

“不管说什么,我儿子被打的半死不活是真的,现在躺在这儿也是真的,打人还有理了?!”成国公怒目。

贺延臣笑了一声:“看来金大人断案比我在行。”

成国公噎了一下,贺延臣是大理寺卿,谁敢说断案比他在行?

“莫承,谁先动手的?”姜予安问道。

“我。”姜莫承怕姜予安责怪,小声道。

“原因呢?”

姜莫承看了好几眼姜予安,欲言又止。

姜予安这下明白了,看来这是和她有些关系:“说!”

“他说我姐姐除了脸什么都没有,我姐夫是看在我姐姐长得好看才娶她的,还说我姐姐……”那些词实在污秽,姜莫承说不出口。

“还说我姐姐和袖招阁的女子一般……”姜莫承最后还是想了个不那么难听的话来代替,他小声说道。

袖招阁那是什么地方,是青楼!金煜这是什么意思?

成国公也是脸色铁青,狠狠瞪了自家不争气的逆子一眼,金煜告诉他说只说了几句他姐姐的不是,姜莫承就上来打他,成国公哪受过这种气,当即就带着儿子上门讨说法来了。

姜予安脸色也不好看,欲言又止。

贺延臣拉下了脸:“金大人好教养。”

“我妻子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堂堂永安侯府的二房嫡女,她父生前官居四品,为国捐躯,到你儿子嘴里和袖招阁的女子相比了?不知成国公府诸位,是看不起我妻子,还是看不起我贺延臣,抑或是看不起定国公府?”贺延臣扯着嘴角,看着金煜一字一句说,吓了金煜一跳,“还是庆幸遇着的是我小舅子吧,好歹只是下不了床,舞到我面前,指不定他现下还有没有命!”

“贺延臣!”虽然金煜没理,但他成国公还在呢,贺延臣就敢这么威胁,还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金兄,这就是贤侄的不对了,我定国公府,不知何时给了众人是颗软柿子的印象,竟叫人骂上门来了。”定国公笑呵呵地说道,“来呀,给金公子五十两,叫他去看病,别落下什么病根。”

当即定国公身边的亲信拿了五十两,上前扔在金煜怀里。

“你定国公府实在欺人太甚,我定去陛下面前参你一本!”成国公怒道,说着,指挥人抬起金煜就要走。

“金大人最好赶紧去,叫陛下评评理,陛下金口玉旨赐的婚,反倒被人这般贬损,再者这功勋侯爵家的公子哥打架,想必也是要交给大理寺审理的,正好这几天大理寺没多少案子可查。”贺延臣淡声说道。

皇帝赐婚,自然是金煜的错,他有几条命敢和陛下对着干,若是运气好,陛下不在意,也肯定是交给大理寺,虽然贺延臣肯定不会作为主判官,但大理寺,可是他的地盘,到了大理寺,金煜还有命活吗?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成国公气得手都发颤。

他看着姜莫承,还有屋内定国公府一家子,何时他成国公被人这般架在火上烤过?

“我儿子被打成这样,你们家却这般态度,是要结仇结怨?”

“那敢问金公子,贬损我妻子是要结仇还是要结怨?”贺延臣反问。

“金大人,回去好好叫贵公子修修口德,洛白大师相必也不想教这种学生。”

谁人不知贺延臣是洛白先生最得意的学生?

“来人,送客。”定国公看差不多了,也不敢叫成国公在定国公府气出病来,赶紧送走才是,反正此事是成国公府没理,他儿子这顿打是白挨了。

成国公气得一甩袖子,径直出去了,走时还把那五十两银子,扔在了大堂里。

定国公的心腹上前,把那银子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土。

姜予安一脸歉意,拉着姜莫承上前给定国公行礼:“公爹,此番是莫承做的不对,给定国公府添麻烦了。”

“嫁给喻之,自然就是定国公府的人,不用说那些见外的话。”定国公慈祥地笑笑。

言罢起身,对姜莫承说道:“好小子,若是想学些防身术,休假的这些时日,卯时来后花园找我。”

“多谢公爹。”姜予安闻言,大喜过望,赶紧福身。

定国公是谁?若说全晋朝数一数二的身手也不为过,如今要亲自指导姜莫承,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多谢叔父。”

定国公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走了。

姜予安看了一眼姜莫承,有些心疼,有些生气,又有些感动:“再怎么样,也不该动手啊。”

她摸着姜莫承的伤。

“无碍的,我说了要做姐姐的靠山。”姜莫承倾身抱着姜予安,“说到做到,他敢说,我就敢揍他,是我太冲动动手了,现在还没能力摆平,才闹出这些事端,待我日后,定叫他付出代价!”

贺延臣轻咳了一声。

姜予安和姜莫承同时回头看他。

“实在给你添麻烦了。”姜予安轻声道。

“说什么见外的话。”贺延臣不满意姜予安的回答,蹙眉道。

“多谢姐夫。”姜莫承作揖。

“不必,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要傻乎乎地上去动手,是下下策,除非你比他更有权势,打便打了,除此之外,有几百种法子叫他付出代价,何苦脏了自己的手。”贺延臣淡淡道。

他今日听到姜莫承说的时候,气的恨不得上去再给金煜两拳,金煜是成国公最小的儿子,平日里被宠成什么样众所皆知,只是脑子好使点,被洛白夫子收为学生,贺延臣想也知道,那金煜,只会说的更难听。

姜予安眼看他越教越偏,怕姜莫承学坏:“不许听你姐夫的,动手就是不对,知道吗?”

姜莫承乖乖点头,但从心里却认同贺延臣的话,这世道就是如此,如果不是定国公府出面解决,可能此事还不算完,他还是不够成熟。

他看了一眼姜予安。

姜莫承虽然在来京城之前从未见过姜予安,但是不妨碍他依恋她,在扬州的时候,他每一天都在想姜予安的样子,在知道姜予安这么多年的成长经历之后,他心疼,他在扬州,祖父母尽心,舅舅们疼爱,没有受过一天委屈,可姜予安不是,姜莫承甚至觉得有些亏欠她。

若是有一天,贺延臣也欺负她,她没有人依靠,该多难过?

姜莫承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他必须要把家撑起来,所以他用功读书。

“你先回去喝药,我和莫承聊聊。”贺延臣朝姜予安说道。

“怎么了?为何要喝药?”一听要喝药,姜莫承赶忙问道。

“调理身子罢了,无碍。”贺延臣帮着打掩护。

姜予安点头,看了二人一眼,先回了扶云轩。

“去外面走走。”贺延臣说道。

姜莫承点头,跟着贺延臣出去了。

“以后做事,要千万小心,定国公府和我,在这京城也不是只手遮天,总有护不住你的时候,你是你姐姐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念想了,要保护好自己。”一边走,贺延臣一边说道。

“我知道。”姜莫承点头。

“祖母去世之后,她虽然看起来好了,但却没了精神支柱,你多开导她些。”

姜莫承还是点头,他从未见过哪个人,那么悲伤。

那天,姜予安的神情,一度让他觉得她要随着祖母去了,他想,他姐姐一定是有过这个想法的……

这天,从姜予安聊到官场,从官场聊到性格,从京城聊到扬州,贺延臣和姜莫承聊了很久,他还好奇姜莫承为何看着清秀,能把人高马大的金煜打成那副模样。

姜莫承在扬州并不是只知道读书,外祖父精心培养,防身术学了一些,不精通罢了。

定国公要亲自教姜莫承,定然是觉得他是个好苗子,贺延臣叫姜莫承跟着定国公好好学。

他这一身功夫,是定国公手把手教出来的。

一直到快吃晚膳,姜予安派人喊贺延臣和姜莫承回来吃饭,二人才结束了聊天,姜莫承突然觉得和贺延臣关系亲近了许多。

以前他们二人几乎没有多少交流,有时候说话,姜莫承也感觉贺延臣是看在姜予安的面子上,但这回不一样。

贺延臣是在把他当成姜莫承来看待,他不由得和这个姐夫亲近了许多。

许是下午时分的事情叫姜予安心软了一些,他们二人回来吃饭,她对贺延臣难得露了个笑脸。

“吃饭了。”

姜予安又问了一些在书院的事情,不知道姜莫承在那里过的好不好。

洛白先生的书院里,其实氛围很好,大家不讲出身,只讲学识,除了金煜,姜莫承在书院里过的很好,也交了很多朋友。

一直到用完膳,姜莫承觉得自己这一下午嗓子都要说冒烟了,告辞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