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要这假币做什么?”陈长水不解地问道:“虽说有万贯之多,但那小子肯定是编出来想蒙混过关的,估计有个几千贯就了不得了。这还是假币,用不得的,少爷家里还看得上这点东西么?”

“看是看不上了。”陈初六笑着道:“只不过可以拿来陷害陈家?”

“陈家?哪个陈家?”

“就是这个陈家呀。”陈初六指着自家门匾道:“黑子,你找到那些假币之后,全都用上好的樟木箱子装好,若是不足一万贯,那就补齐一万贯,都要用假币。对了,等下我再写一封信,将这封信藏在箱子底下。”

“装了之后,放在哪里呢?”

“交给苏家,再让苏洵将这钱送到咱们家里。在这路上,定会有大理寺的人前来查封,让他们查封便是。”陈初六淡淡地说道,大理寺知道的消息,自然是陈初六透露出去的了。

陈长水转身去了,陈初六找来几个机灵可信的下人,让他们分头去布局了。又派人去找王中正、王曾、陈尧佐,向他们透了消息。王曾得信之后,很快便宣布,两日之后开始省议公推侍郎之人选!

时间一到,二相二参政三司使,六部尚书加两位吏部侍郎,御史中丞及大理寺卿皆是聚集在中书省。

前面三位乃是虚相,实际上不掌权,只坐镇而已,能有权推荐的,便只有后面一十七人,礼部、刑部、工部的尚书已有宰相、参政兼任,故而只剩下了十四人。

还有内侍省派人前来代天子旁听。还有赵元俨,坐镇在此。此外还有一些有机会的人,也安排坐在了底下。陈初六坐在下方,偷偷观瞧赵元俨的脸色,见他并无异样,这才稍稍放心。

赵元俨不肯帮他,让他吃了闭门羹,这陈初六理解。毕竟赵元俨要先考虑自家子孙的安稳,不能与陈初六走得太近了。就怕是有人在故意陷害赵元俨,让他见不着外人。但今日一看,并无异样,陈初六也就放心了。

自当今天子即位之后,赵元俨屡加封赏。拜太尉、尚书令兼中书令,京兆尹,雍州、凤翔牧、行荆州、扬州牧、淮南节度大使,赐赞拜不名、又赐诏书不名、又赐剑履上殿,又赐入朝不趋。

以赵元俨的身份,这才是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子召他入京,本意让他坐镇汴京,以制天下兵马,可也不仅仅如此。有八贤王之称的赵元俨,只要坐在这里,哪怕一句话不说,大家也隐隐觉得有了主心骨。

这次侍郎推选,不知为何,总感觉气氛不对。王曾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今日却满脸皆是愤慨,只见他手中一叠各部推举、推荐上来的人选折子,可在他桌上还摆着另外一叠折子,则是弹劾这些推举上来人的折子。

王曾看着底下的众人道:“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朝廷百官唯有和睦相处,方能治国平天下。现推举侍郎,这几天将人选出来,还未公推,这弹劾的奏折就紧接着来了。要是一心秉公,为何早不弹劾,晚不弹劾,非要这个时候?”

“陛下数番教导,言朝廷之上,党争乃是大忌。德才兼备者上,德才不备者下,结党营私,而谋己位置事,且不可为。天理昭昭,诸位试看德不配位之人,都是什么下场。罢了,本相也不多说了,不知八王爷与李相,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赵元俨与李迪皆是摇了摇头,王曾便开口:“那便开始公推吧,鲁大人,你将这几封弹劾的奏疏,念给大家听一下。不管是不是挑在这个时候才弹劾,但朝中选材,也必须德才兼备。”

鲁宗道拿起一份奏疏,道:“这是弹劾太常寺卿邱全波,官商勾结,与民争利,夺百姓田舍,纵子弟为祸乡里!邱全波何在?汝可有证据自证清白?”

只见邱全波在底下拱手道:“下官冤枉,此俱为不实之词,望鲁大人明察秋毫!”

鲁宗道拈须道:“两年前,你尚未入京,收下本族富商邱引桂六十顷,说是寄挂在你的名下,这六十顷田地,皆是乘着灾荒收购的,你可知道?”

邱全波伏在地上:“此乃无中生有之事,鲁大人可派钦差,前往邱某家乡。”

鲁宗道摇头道:“既然邱大人,无法自证清白,那这次推选便只能可惜了。”

邱全波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下官年近五旬,知天命了!下官甘愿退出推选,只望鲁大人能还下官清白。”

“这还有一封奏疏,弹劾翰林侍读学士、中书舍人左都,撰文不当,词务不工,文辞粗鄙,有失词臣风范!”鲁宗道念完之后:“左都本就是凭资历选入翰林,无所建明,何堪入选侍郎?”

但见李迪摇头道:“这次选侍郎,掌管天下学校,岂能轻任?既需要有地方上佳的政绩,也需要有治学之才,左大人年纪也大了……那还是另选吧!”

底下那左都听不真着,是一旁的人跟他复述了一遍,他这才颤颤巍巍道:“下官原为朝廷鞠躬尽瘁,报效先帝知遇之恩,奈何老眼昏花,自当退让给后进之士。”

鲁宗道连念了数条,果不其然,在场那些有资格竞争侍郎一职的人,全都被弹劾了。不论是无中生有,还是空穴来风,亦或是真的有有这件事,只要不能当场自证清白的,都只能放弃这一次的资格。

鲁宗道谈了这些之后,只见一名前来旁听的内侍开口道:“鲁大人是不是漏了什么,咱家听说,昨日大理寺又接到了一起案子,与在座这些推举之人,都有关系。”

只见鲁宗道脸色变了变,道:“弹劾奏折自从变成密折之后,便先至中宫再传至本官,由御史台查明正式弹劾。但中贵人所言之事,尚未奏折传至本官手中,故而不论。”

“这何必呢?”那内侍笑道:“既然是要选德才兼备之人,自当查明一切,岂能因为尚未有奏折传下,便弃之不查?何况大理寺卿尚和豫就在此处,让尚大人说一说,不就行了?”

“这……”鲁宗道看向王曾、李迪,只见王曾不假思索,回到:“选拔侍郎,自当谨慎为之,那就让大理寺卿尚大人将此事说一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