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不是骗我吧?”

“你哥什么时候骗过你。”陈初六瞧了一眼周氏等人,意思是八字有了一撇,就看那边陈家,有没有那一捺了。

陈善修喜形于色,坐立不安,忍不住催促道:“哥,咱们什么时候去?去了,是不是就定了?”

“那可不一定,人家不一定看得上你。你这傻小子,盯着人家姑娘看了那么久,话都不会说一句。”陈初六摇头道。

“啊?原来,你们都看到了。”陈善修微微有些丧气:“她,她父亲,是参知政事,怎么会亲自上门……”

“你回去准备一下,洗个澡,换一身衣服,精心打扮一下。如果他们家的人没来回绝,明天咱们就到他们府上去,再谈一谈。十天半个月,请几位德高望重的人为你们作保担媒。”陈初六咳嗽一声:“但完婚的事情,还得往后拖。你要是连举人也考不上,人家嫌弃你退了婚,这就不好了。”

陈善修点头道:“高中皇榜之日,便是完婚之时。”

陈家人大喜,周氏和陈父放心下来了。陈尧佐家里书香门第,官宦人家,能与他们联姻上,这对自己家今后的立足和发展大有裨益。值得高兴的是,不久之后,那陈尧佐也派人过来了,陈小姐见了陈善修之后,似乎也有些中意。既然是两情相悦,又是门当户对,结为秦晋之好,那真是天作之合。

古人婚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谁家父母不疼孩子,大部分情况下,父母还是愿意遵循孩子的意愿的。

有媒人上来介绍,找个机会让男女双方看过。若是不愿意,那就说“女儿还想多在身边孝顺父母几年,舍不得离开”或者“儿想考取功名之后再谈婚论嫁”。若是看对了眼,那就是说“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安排”。要是门不当户不对,这个见面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次日到陈尧佐府上,陈守仁、陈初六、陈善修三人。陈守仁去谈姻亲的事情,这自然是水到渠成,双方都是官宦人家,对这聘礼、嫁妆什么的,实不在意。只是约定了一下时间,让下人去办就行了。

陈小姐单名一个薇字,两家安排陈善修和她在后院中谈了一会儿,据陈善修的话,这位陈小姐那真是才貌双绝,世间少有的佳人。

陈初六来此,自然不会是为了当电灯泡。陈尧佐能主动上门,看中的绝不会是别的,只会是陈初六。联姻之后,陈尧佐必有所求,陈初六就是想问一问他的心思。大户人家谈婚论嫁,多少是有点醉翁之意的。

来陈家之后,陈初**处观察,心道这陈尧佐家的底蕴着实不凡。陈家老爷陈省华,在五代十国后蜀国中状元,后蜀灭亡之后,进入大宋,官至左谏议大夫。卒赠太子少师、秦国公。

长子陈尧叟是端拱二年状元,官至宰相,三子陈尧咨是咸平三年状元,现以工部侍郎知天雄军,封疆大吏。上门来谈亲事的陈尧佐,是陈省华次子,端拱元年进士及第。陈薇是他五十岁时妾室生的女儿,老年得一爱女,倍加宠爱。

从陈省华到陈尧咨,这一家人有四个进士,一门四进士。陈省华还有个女婿,傅尧俞是状元,加起来又是陈门四状元。这家族背景拿出去,往地上一掷,整个汴京都要抖三抖。陈尧佐又升参知政事,更是锦上添花。这样的人,主动上门提亲,着实是让陈初六感到惊奇的。

仔细一想,这陈尧佐的参知政事,是顶替吕夷简的位子,兼管着开封府。开封府这块地上,不好治理。人多,官多,仕人多,吏员多。还有一桩大事,那就是水多。侯叔献任转运使之后,水患减少了很多。只可惜,侯叔献权柄不大,只能修修补补,真要革除弊端,恐怕还得要宰相级别的人重视。

陈尧佐便是懂水利的人,从他父亲开始,就很懂水利。陈省华兴修水利,解决了水患,灌溉了田地,变废为宝,一举两得。宋太祖赐陈家“水利世家”四个字,又觉得太薄了,改为“经济世家”四个字。又陈尧佐任参知政事,兼管开封府,看得出来朝廷是想治理汴河了。

治理汴河,工程浩大。人力、财力、物力、号召力,能汇集这几个力的家族,放眼汴京,似乎不多,而陈初六家,刚好是其一。

陈初六家里产业多,工匠多,更有工匠联盟在这里。影响不大,但却是业内龙头,这便是人力物力一起来了。说到财力,陈家能拿出的现钱不算最多,但由于陈家做生意十分本分,围在陈家周围的商人特别多。

古人有些迷信,相信风水,治理汴河,会有许多人借此机会反对。平头百姓,对官府有些仇视,因为一旦治理汴河,他们就得负担更重的民役。这一来,就得依仗民间的号召力。四为诗社、汴京时报的号召力,摆在这里。

陈尧佐选择与陈初六合作,绝对是明智之举。即便这样,嫁女儿过来,这也太隆重了一些。陈守仁回去之后,陈初六和陈尧佐来到书房。按理说,人家是长辈,陈初六毕恭毕敬施礼道:“陈参政照拂舍弟,下官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陈尧佐淡淡一笑:“知应请坐,请坐。天禧五年,家兄还在的时候,就说过知应。那时你从太子侍读出来,潜心准备应试。家兄说,知应人中龙凤,望能结为姻亲,修秦晋之好。”

“陈大人抬爱了。”

“奈何知应考中状元,天家赐婚,娶了永平公主。余宠女甚笃,不肯委屈其为妾,这些年便没提到了。回京之后,得知知应有弟,贤良方正,又和小女年纪相仿,怕被人捷足先登,便上门捉婿娶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知应多多担待。”

“这是舍弟的福分,陈某不胜感激。只是舍弟尚未有功名,令爱须等些时日了。”

“不打紧。”陈尧佐回到:“善修这孩子,中进士是迟早的事情,他现在从谁一同治学?”

“也是下的一位丈人,咸平年间的进士,李讳成启。”

“哦,那是本官同榜进士了,真是有缘。”陈尧佐喝了口茶,语气稍缓,问道:“知应,你最近的动静,闹得挺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