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眉目了?!”

众人先是一惊,随后便心里冷笑道,这么多的卷宗,就这样随便乱翻几下,就能看出来眉目?你当在做这些衙门里的公人,都是瞎子、傻子不成?

你要是能这么翻一下就找出眉目,我们直播倒立拉屎,拉稀的!

县令却不敢说陈初六什么,环顾一下,提醒大家收起脸上的鄙夷之色,接着道:“状元公果真盛名之下无虚士,对着刑名之事也如此熟稔!”

“是啊,是啊……”其余人都不说破,但见一师爷面露不服,出来道:“还请状元公赐教。”

县令瞪了他一眼,赐教赐教,赐教个屁啊。他看着卷宗,一呼一吸之间就翻过去了两页,别说查案了,就是看写真集也没这么快啊!看这么快,还不知道认没认清楚上面的字呢,有什么可赐教的?

陈初六却点点头道:“赐教不敢当,但陈某的确是发现了一处突破之机,还请几位议一议,看能否有用。”

“状元公请讲,下官等洗耳恭听”

“好,你们看……”陈初六指着底下的卷宗言道:“这共计失踪四十九人,其中三十五人疑似为商贾,还有一十四人是进京赶考的书生。找到尸首时,身上财物皆已不见,只剩下腔子一具。由此可见,有谋财之案在其中!”

“状元公说的是!(我们都知道了!)”

“不过盗亦有道,江湖上有规矩,谋财不害命,害命不取财。本官度之,这谋财之人与害命之人,并非一人!”

“那是何人?(怎么可能?)”

“这每次都是猎户前来报案,难道诸位不觉得蹊跷?若是山中有如此凶狠强人,那猎户如何会继续居住?这报案人差不多是一个人,依我之见,当着一人带捕快突击那猎户藏身之处,看他是否藏纳赃物!”

“可是大人,这猎户如果谋财,何必报官?让这些人抛尸荒野,难道不是更好?”

“对呀,再说了,为何我们几次前往山中寻找,却不见半点踪迹?”

陈初六抚掌笑道:“因为这杀人之地,与抛尸之处,也并非是同一个地方!”

“哦?什么意思?”

“你们看着几次案发,都在大雨之后。大雨之时,山路易发山洪,又湿滑难走。就算有客商急于北上,断不会走崎岖山路,而是转向平稳的旴水乘船北上。”

刑名师爷眼前一亮:“不错,旴水平稳,哪怕是暴雨时,也能行船渡人!若是有人急于北上,绕道旴水是最快的办法。那些客商要么不走,要么必走旴水!”

“所以这几次大雨时发案,必不是在北部山路,而是旴水之上!”

“哦?难道是旴水上有水贼横行?”

“不,旴水临近建昌军,不可能有如此大规模的盗匪。依本官看来,这些人必是在宁都去广昌的路上遇害。若沿着这一路的车船店脚查过去,必能找到匪窝!”

众人一听,脸色的怀疑尽去,都是点头道:“这是有可能,我等前往北边山区查案,一无所获,原来是找错了地方!”

“状元公,下官还有不解。为何他在这边杀人,却要抛尸到远隔几十里的地方,这不是自找麻烦?”

陈初六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说起来,可能真和他有关系。陈初六不好说明白,回到:“这些人将尸体抛到北部山路,是想制造恐吓,让大家晴天也不敢走北部山路。至于为何,本官也是不知,不如按照本官的办法找一找,找到凶手,问他就是了。”

县令当下一拍大腿:“来人呐,即聚厢兵、乡勇、三班衙役,从宁都出发,沿途搜寻贼人!”

班头连忙摆手道:“县尊,此等穷凶极恶之徒,必有防范,我等不可打草惊蛇,要从长计议。”

县令点点头,便商议去了。陈长水见人都不在了,拿起卷宗,问道:“少爷,还有两处地方你没说。”

“嗯?”

“刚才观众人反应,绕道旴水之法,大多人不知,恐怕只有老练的客商才知道。这些书生不知,为何也绕道旴水?他们和客商相反,正是在山中遇害。还有一处,这些遇害的客商,似乎有好几个是咱们……”

陈初六拿手一拦:“这些我是故意不说的,那书生被害,也许真是山洪野兽,又或许是同客商随行。这些客商与陈家的关系,我就不好点破了,水太深,就不让他们掺和进来了。黑子,去找赵允迪,让他把在虔州的老兵都叫过来。”

“是!”

连着几日依旧大雨,在宁都与广昌交界处的路上,一处客栈。天上雷鸣电闪,几个客商匆忙走进躲雨。

客商骂骂咧咧道:“这鬼天气,若是再下雨,今年的生丝又会泡汤了!”

“谁晓得还要下多久,听说抚州那边丝货价高,赶紧乘船过去,兴许还能回本!”

“店家?店家呢?快汤壶热酒,有什么荤菜都拿来就是!”

店家似乎却一点也不热情,慢慢吞吞将酒肉拿来,摆在桌面上。几个客商们都争相去吃肉,其余客商见此,给他们倒满了酒:“慢些吃,慢些吃,先喝酒!”

那几位抢去吃肉的客商,端起酒杯,佯装要喝,眼睛瞥着旁边的客商。却忽然发现,那其余的客商,正在似笑非笑看着他们。

“你们为何不喝?”

“喝?喝你个大头鬼!”

其余那些客商,从行李中拿出朴刀,喝到:“宁都县衙捉贼,尔等贼人,还不速速受缚!”

“什么?捕快!”

此时,大门被一脚踢开,走进来一群持棍拿刀的厢兵,喝到:“捉拿贼人!”

县衙几人查出,这是一场有“托”的谋杀案。一些贼人,扮作客商引诱急着赶路的客商前去旴水,在这客栈骗他们喝酒,酒里面有毒。赶路过来,口渴难忍,多半是先喝酒,只要进来基本就成了俎上鱼肉。

县衙中捕快、捕头商议,干脆扮作赶路的客商,来一个钓鱼执法。没想到果然奏效,客栈、客商中的贼人,被一并捉拿,大破奇案!

而宁都北部山中,也有一帮衙役,趁着大雨突击到了那猎户房中。踢开门发现,发现猎户家中正藏有部分赃物。猎户锅中所煮之物,更是令人胆战心惊,不翼而飞的人头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