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拉着笼子,来到了物华阁。解潮的脸色十分凝重,看着不远处的物华阁,吞了吞口水道:“陈公子,小人怎么感觉,感觉这地方阴森得很?”

陈初六指着车帘道:“你把车帘撩起来这么久,当然冷了,快把车帘放下。解潮啊,物华阁虽然势大,但他们犯不上对咱们怎么样啊,咱们又没招他惹他。”

解潮摇摇头道:“物华阁做事,心狠手辣,在圈里都出名了的。陈公子,咱们还是早早办完事儿,再也不要来这里了。”

说完,解潮从袖子里拿出来了几张银票:“这是四万贯钱的票子,如果物华阁不收票,那我还带了五千两现银。陈公子,这银票交给你,小人就不跟着你进去了……”

“瞧你那样,长这么大一个人,胆子这么小。”陈初六鄙视了一眼,解潮叫苦道:“陈公子,您是赵官家眼前的红人,小人只是个商人,脑袋不值钱。物华阁打个喷嚏,小人这一家子可就遭罪咯!”

“行行行,你就留在外面吧。”陈初六摆摆手,走入了物华阁,这里的雪被扫成了一堆一堆的,又是几个居士,把陈初六接了进去。但没过那个有大佛像的正殿,而是绕过正殿,直接来到了类似柴房的地方。

那居士笑道:“陈大人,鬼奴都在这里,被绑起来了。”

陈初六微微颔首,让陈长水上前把门推开了。这其实是规矩,在陌生的地方,主人不能去推门。万一一脚踏入了陷阱,门后面抻出一把尖刀怎么办?陈长水作为跟班,推门进去先探探路,是他的职责。

不过还好,这柴房还算敞亮,一眼就能望见最里面。门口放着两旁烧完了不知多久的炭,里面用那种牛栏的栅栏,把外邦人分开了。这栏杆里面,那叫一个脏和乱。

那些外邦人,之前看着好歹还是个人,现在看来,却是鼻青脸肿,衣衫褴褛。这物华阁,真没把他们当人在养活。这么看来,他们根本不怕期票,到时候陈初六不给钱。

店大欺客,客大欺店。陈初六恼火了,凭他现在的地位,还会被人欺负。当下便指着那居士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这是我的货,你们也敢这么对待!”

那居士明显一愣,随即礼貌性笑道:“陈公子息怒,这些鬼奴,不值当好生对待,他们都是白眼狼啊。”

“我不管,这都是花八百两一个买的。买的时候,活蹦乱跳,现在是奄奄一息。”陈初六盯着那居士道:“这些人,我不要了。”

居士闻言一愣:“公子,这可不是你说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的事。您息怒息怒……”

啪!

陈初六扬起手在那居士脸上留下一个五指印:“你这狗东西口气还挺大,把你们管事儿的叫来,我直接跟他谈!”

那居士的脸色变得恼怒,捂着脸恶狠狠盯了陈初六一眼:“公子,这地方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别人怕你,我们可不怕你。”

“黑子,听我话,揍他丫的!”

带着陈初六来的,只有两个人。陈初六和陈长水抓着这居士,就是一顿毒打,另外一个人大叫一声,赶紧跑出去叫人了。

两个人把那居士打了一顿,这柴房里的外邦人,都是凑过来看,眼神十分复杂。

等打累了,外面的人也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喝住陈初六,围在一旁,死死盯着陈初六。没多久,一个手持佛珠的老者过来了,看了地上哎呦连天的居士,脸色惊讶之声一闪而过。

他抬头看向陈初六:“陈公子,你无缘无故打人做什么?”

陈初六指着地上那人道:“他嘴巴太脏,还敢骂我,我哪里是打他,是帮你教训教训他。”

老者冷笑道:“陈公子,手底下的人,老夫最清楚不过了。说他最脏,那是不可能的。你不妨直说,物华阁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

“骂就是骂了,难道我还说谎不成?且不说这东西的事,既然你问到了物华阁的事情,那我就跟你说明白。前不久,我买下了这些外邦人,你们答应了帮我照看的。可现在,一个个都挂彩受伤,有的就差走入鬼门关了。”陈初六撇撇嘴,问道:“这难道就是你们物华阁的待客之道?”

老者环顾一周,回到:“那些人是自己打起来的,早已经派人去通报了陈公子,此事与物华阁无关,陈公子若是要胡搅蛮缠,别怪老夫不客气!”

“不客气,你能怎么不客气?想来什么,尽管来。”陈初六冷笑着,对老者的话不屑一顾。

他这会儿有一点生气,但没气糊涂。现在是接着发火,想探探这物华阁的水深浅。他不怕物华阁来阴的,因为他身边赵雅、杨开都是高手,哪怕是他那个看起来木讷普通的爹,也身负惊人的过往。比谁来阴招,物华阁得掂量掂量。

那老者和陈初六对峙了一下,盘了盘手中的佛珠,最后叹气道:“那你想怎么样啊?”

“当如是赔医药费了!”陈初六大言不惭说完,还瞥了一眼地上被打得跟烂西红柿一样的居士。

不料老者竟然点点头:“你要多少?”

陈初六笑道:“不多,我只要一文钱!”

摆明了挑衅!

老者的眼睛一眯,锐利的眼光好像要穿透陈初六一般,可老者却发现,他这眼睛失效了。以往的时候,只要这么盯着谁,那人多少会有一丝不安。可现在他却发现陈初六没有一丁点不安,还是笑得那么灿烂,阳光四射。

如果是装的,城府也太深了。如果不是装的,那底气也太足了。

“给陈公子拿一吊钱。”老者淡淡说道:“陈公子,多余的钱,就当是物华阁赔罪了。物华阁地方太小,找顾不来这些外邦人,望您海涵,早些把这些人带走。”

“不用多说,放在这里我也不放心,马上带走。”陈初六拱拱手,叫外面的人进来,用麻袋将这些外邦人给罩起来,一个个扛到了牛车只是。

临走,陈初六接过一吊钱,笑道:“多谢了老大爷,在下告辞。”

看着陈初六吊儿郎当走了,老者身边的人都是可惜道:“怎么不教训教训这小子!”

老者数着手中的佛珠:“他自己没那个胆子敢来故意挑衅,咱们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不过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刚才那一吊钱,有那小子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