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众人质疑起来,押纲脸上变颜变色的,有些慌张。这时,又有人喊道:“大家快看,他们那艘船被撞的地方,分明是损坏许久的老伤,不是刚才撞坏的!”

“哦……”船上乘客,都是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原来真是碰瓷啊!

陈初六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那些厢军固然是想谋害钱财,但那船老大反正也不是什么老实人。盼儿巧儿在一旁小声嘀咕:“恶人有恶报,让他讹我们的钱。”

赵雅瞥了一眼那边,觉得无趣,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初六,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嘶……”陈初六觉得有点冷,对一脸不怀好意的赵雅道:“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这个事我可不去管……”

“我又没病,这种事情要你去管什么?也不关我的事,你爱管不管。”赵雅笑了笑道:“官人啊,我打听一件事听说你先生是洪青阳呀。”

“嗯,怎么的?”

“没事,我就问问。”赵雅笑了笑,不再说话,身子一偏,头靠在了陈初六胸前。

左手抱着盼儿,右手抱着巧儿,中间是赵雅,陈初六觉得喉咙很干~~~

而船上,乘客仗着人多,又加之看不起那些兵丁,纷纷跳起来骂街,那个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场面则越来越激烈了。

“刁民!刁民住口!”那些厢军也是大怒,纷纷搭弓要射箭,但被押纲拦住了。但乘客们,此时也不再敢激怒。

船老大站起来,瞅了瞅那官船上的伤口,自然明白了什么道理,拍拍衣袖,抬头问到:“几位军爷,小的没得罪你们啊……这样吧,小的孝敬几位军爷吃茶。”

“谁稀罕的茶!你的是不是想赔钱了?”

“这官船损害,与我无关呐!”船老大摊摊手,看着乘客们支持自己,有了三分胆子,脸上带了一些轻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能颠倒黑白不成!”

押纲冷哼一声,走上前,左手一把揪住船老大的衣领,右手张开铁砂一般的掌,啪的一哥巴掌打过去,船老大顿时鼻血泗流,半边脸青了。

押纲冷冷喝到:“你有种,再说一遍?”

船老大捂着脸在地上叫疼,旁边的客人从震惊里回过神来,指着那押纲道:

“你,你,你们怎么可以打人!”

“对啊,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官兵殴打良民啦!”

船上乘客纷纷指责起来,可那些厢军,见到自己老大动手了,也是上前就要动手一般,众乘客也是不做声了。

押纲继续提着船老大,右手闪着巴掌,打一拳就问一句:“官船是谁撞的?”

“咕!”

“还不说是吧,谁撞的船?”

才不过三巴掌,船老大受不住了,被丢在地上,捂着脸忙道:“我撞的,是我撞的,我赔,赔就是了。”

船上一些风尘女子,则是扑过来哀求道:“军爷,饶了他一条命吧,要赔多少,我们赔多少便是。”

“当家的,你可不能有事啊~”那些船上的女子一哭,倒令人有些觉得可怜起来。

押纲这才脸色缓解一些,心说还是拳头好说话。想了想道:“这船上有五百石粮食,被你们这一撞,全到河里去了。你们要修船,还得赔这五百石粮食!”

五石米大概在五百文左右,五百石,就是二百五十贯钱,二百五十两银子!陈初六啧啧不已,这宋代碰瓷还真是舍得狮子大开口。

“五百石!?军爷,你就是把老朽卖了,也凑不齐这么多的钱啊!”

“谁说让你一个人出了?这船撞了官船,按例船上的人都要出钱。二百五十贯,这船上四五十人,也不过没人四五贯钱嘛!”

说得轻巧,一般的小商贩,像卖炊饼的武大郎那种,一年能赚的钱,也不过是七八贯钱而已。

众人一听,这不叫事儿啊,坐在船上,吃着火锅,玩着美姬,突然就要交罚款,这趟花船也太贵了吧!事不关己倒是高高挂起,这一下,乘客们坚定了立场,都是反对起来:“不交,看你怎么办,你还真敢杀了我不成?一命抵一命!”

“呸!你们这些刁民!”押纲喝到:“小的们,这些刁民冲撞官船,把他们带到发运使老爷衙门,让他们尝尝杀威棒的滋味!”

一听杀威棒,众乘客又噤声下来。陈初六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默不作声。什么杀威棒,是用来打刺配犯人的,这里用不上,但用来吓唬吓唬这些没世面的百姓还是可以的。

船老大软在地上了,那押纲道:“装可怜,装死也没用。小的们,押他去官府,听老爷发落!”

又对船上客人道:“诸位随我一并去官府做个见证,若不然,尔等皆为从犯,一并承罚!”

民不与官斗,亘古不变,哪怕对方是个芝麻粒儿大的官,哪怕对方是令人不屑的厢军。

但一旁的陈初六却奇怪了,闻言不解起来,这碰瓷儿的还敢主动找官,这胆子也太肥了?陈初六不知,这漕船这样做,乃是寻例。

那厢军押送一次粮纲,实际上是流汗又流血,家底薄一点的,甚至要家破人亡。因为从收到粮食开始,就已经不足,送到京师,路上还有耗费漂损,更是不足。

而运粮不足,就得问罪,要么刺配,要么斩首,十分严苛。故不得已,经常有人在这时故意碰瓷,想讹一些钱去充抵。而官府特别是发运司,也默许了这种事情,甚至还提供帮助。

这种情况一直赞到几十年后,有人提出来用官私合运的方法才有所改善。在此之前,运粮和修桥修城修堤等事情都是谈之色变的。

这些厢军,又都是些被收编的难民,没有禁军那么金贵,常常负责这些。

一众人慑于兵威,便被挟去了发运司。船老大心里也怀着一丝“老天爷有眼”的考虑,想去官府搏一搏。

唯独陈初六风淡云轻,方才这些厢军要是在船上直接索要钱财,他指不定还不得不给。毕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但现在去见官,那便无虞了。

我爹是籍田令!我老婆是郡主!我岳父是周王!我岳伯是皇上!

官场上,陈初六可以横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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