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李烁和韩希之间的那点儿事情,我其实是不愿意知道的。所以就说好奇心害死猫,我越想知道,知道后心里就越在乎。

李烁和韩希是大学校友,不同学院不同专业,是在一次同乡会上认识的。双方都觉得一见如故,所以便慢慢的开始接触,关系越来越好。

后来他们同时遇到了林浅雪,要么怎么说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很多方面都会越来越像,李烁和韩希同时看上了林浅雪。

也可能是当时同在国外又比较有共同语言的同乡很难遇见,况且又是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所以两人不约而同的喜欢上了同一个女生。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都觉得兄弟间的情谊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奈何世事难料,李烁和韩希之间所有的转变也就只因为这一个林浅雪。

当时似乎没有什么明确的事件,并且可能也是因为两人之间的感情本来也没有那么深厚,两人又都不擅长主动。

所以本身就存在很大的问题亟待解决,又遇到这种事情,不断的产生误会。

反正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再也不说话了,尤其是最后林浅雪选择了李烁之后,韩希就再也没有跟他见过面了。

我最在乎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这么付出过,放在谁身上谁都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在乎的。

并且还是和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照顾有加的人一起抢过一个现在可能还是觊觎我老公的女人。

想想我就觉得别扭,但是李烁不跟我讲吧,我又特别想知道。讲了我又没有办法装作不把这是事儿当回事儿。

我也讨厌这种感觉,自己太小肚鸡肠了。想到他过去的那些日子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也可能是因为在跟他之前,我虽然花心却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对我来说是第一次,可我对他来说并不是,所以我有些不平衡。

我只能安慰自己,不管怎么样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能总往回看,如果我总是让李烁回忆那段往事对我自己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儿。

我就处在他们的回忆中度日,突然接到赵云的电话。

她说她想见我和哥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真的觉得,我对着自己的亲妈妈是说不出来话的。

“我最近,有点忙可能没空。”我低声对着电话说。

“没事儿的不着急的。虽然医生说有些严重但是不至于撑不过这么一天两天的。”电话那边我觉得有些陌生的妈妈说。

我有些奇怪,医生说?怎么前段时间见面的时候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就已经躺在病床上听医生的话了呢?

“你……你怎么了吗?为什么住院了啊?”我有些纠结的张口关心。

我真的觉得别扭,毕竟这么多年从来没对谁这么过。

隔着听筒,我能清楚的听到电话那边的人情绪的变化。可能是真的病重了,不然怎么可能想着联系我了?我这么想着,等着她的下文。

“妈妈挺好的,没有医生说的那么严重。但是左右也不过这段日子了。毕竟胃癌晚期都没太多的日子可以活的。”虽然说出来的话让人这么心痛的,但是被赵云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她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我没办法适应她称呼转变的这么快,毕竟我已经很多年没叫过“妈妈”这个称呼了。觉得有些陌生。

我不接受她的示好,“我知道了,那我考虑一下,你好好休息吧。”

挂了电话我不禁陷入沉思。说实话,我自己来说是真的不想去的。我觉得她的死活跟我没有多大关系的。

毕竟只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但是我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想错过了妈妈这么多年,最后连她最后的日子也错过。

我不想给自己留遗憾,但又不想让自己低头。非常纠结,非常难过。

我拨通哥哥的电话,想跟他请示一下,我知道赵云不可能只给我打电话了,毕竟相比起来我觉得她更想见的是哥哥。

“喂,说吧。怎么啦?”齐北接到电话直接了当的说。

“嘿嘿,”我先傻笑两声,“哥哥,这段时间忙哈呢呀?”

“一如既往,离婚官司,孩子八岁,双方都不想要,快要开庭了,你还有5分钟可以说话的时间。”齐北说。

我突然意识到,像我这么清闲的人基本上是没有的,“是这样,赵云肯定也给你打过电话的吧?听她口气,可能真的是身体有些问题。”

“嗯。好我知道了。”

“那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就看或者不看呗。我没什么意见,全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齐北敷衍我说。

“行行行,你忙我不打扰你了。”我知道齐北平时有多忙,并且又快要开庭了,就算他有自信我也不能这样给他拖后腿。

齐北没空理我,我自己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我心里是拒绝的,但是听到她因为生病而变得异常温柔的声音,我又有点纠结。

最后我还是决定去看看她,不管怎么样,不管我原不原谅她,我都应该去的,再怎么说她也将不久人世了,我看看她又不会怎样,却能了了她的一个心愿。

齐北这个案子一完,我们俩去了。我不想拖来拖去,到最后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没了。

我坐在副驾上,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心里不禁有些难过。我的亲妈妈,长大以后心平气和的见她居然是在她病危的时候。

是不是挺讽刺的,见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况下。

其实我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面对她的,所以我希望这段路可以更长一点,这样我就可以做更多的心理准备去面对她。

很快便到了医院,不得不说她还真是财大气粗,生病都比别人能病得起。想到哥哥说当时爸爸的死因,我有些想笑,这天差地别的差距真的让我有些……

直到走到病房门口时犹豫,越是近了我就越是怂,我不敢进去,我忘不了小时候我和哥哥是怎么过来的,我不想看到她。

哥哥看出我的想法,直接把我推了进去,我只能尴尬的抬头看向病床上的赵云。

说是病房,其实是一个特别温馨的套间,除了床头的吊瓶和床头的呼叫器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在医院里。

赵云半倚在床上,脸上可能是因为病重的原因毫无血色,嘴唇干裂,我看的有些心酸,这还是那个几个月前穿着精致的套装,画着得体的妆容,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人吗?

“来啦,快进来坐。”赵云看到我们就热情的说,我能清楚的听到她声音里的颤音,她眼眶中的晶莹也让我无法忽略,心里更酸了。

我们真的没什么话可说,所以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只是断断续续的说一些场面话,让人非常烦躁。

一会儿,有个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左手提着个公文包步履匆匆的走进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金色边框的眼镜也被擦的闪闪发光。

“赵总。”他进门儿就先对着躺在床上的赵云打招呼,之后才看向我和哥哥,对着我们礼貌的点了点头。

“东西都带齐了吗?”赵云虚弱的说。

中年男子点头说,“可以开始。”

赵云此时才转头看向一旁莫名其妙的两张脸,说:“我这不是没多长时间了吗?就想着以前也没让你们过过什么好日子。”

“这到了尽头了,才发现自己错过的太多了,我把遗嘱写好了,财产也分完了,刚好趁着我现在还在,弄清楚了以后就没什么事儿了。”

我有点蒙,这赵云找我们过来竟然是为了给我们钱?但是看到哥哥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我还是忍住心中的惊讶,低头不说话。

反正有哥哥在,怎么样也轮不到自己的。

我就和赵云的律师一起坐在沙发上听哥哥和赵云一人一句毫不间断的对话,直到最后,他们终于商量好了,我只用在文件上签字就行了。

听律师说了这么多,其实直到我们离开病房都在回去的路上了时,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我今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拥有了什么。

只觉得自己仿佛也不像刚开始见到赵云时那么排斥她了。小的时候,直到再次见到她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这辈子自己都不会再有妈妈了。

期间我渐渐地觉得,没有父母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有哥哥就行了。我们俩相依为命的日子也挺好过的。

但是这种感觉就是很奇妙,因为她快死了吗?还是因为断不了的血缘关系?我突然没那么恨她了。

忽然觉得,她也挺可怜的。都到现在这地步了,会出现在病房里的也只有给发工资的员工和并不待见她的儿女。

我觉得有些无力,谁又不是这样的呢?不真正走到生命的尽头,你真的看不出来你的生命中始终都在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