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秋霜从来没有过高的期盼和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更没有任何脾气。

可直到早上一觉醒来,秋霜也未曾发过一条消息,回过一通电话。

秋眠不知道后来秋霜跟那个男人在富锦会所里待了多久,他们是否一起过夜,只知道秋霜好像彻底地完全地抛弃了她。

昨夜她睡得并不好,脚踝一直肿痛,连翻身都得小心翼翼,有时候睡着了不小心碰到伤处,会直接痛醒。

秋眠觉得自己有点儿可怜了。

她从小到大其实都没怎么受过伤,即便有时候会有点小伤小痛的,家里就有秋仲景这个医生在,她也不会吃什么苦。

还是头一次,严重到这种程度。

因为昨夜已经看过医生,秋眠也不想让秋仲景和孙婉担心,便找了个借口打电话过去,说自己这几天要跟朋友出去玩,就不回家了。

秋仲景和孙婉信以为真,在电话里问了她跟谁一起,嘱咐她要注意安全。

刚挂断电话,手机进来条微信消息。

一枕:【醒了打我电话。】

不知他有什么事,秋眠看见这条消息立即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那端水蒸气“呲呲呲”地响,周引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低沉悦耳。

“这么早醒了?”

“刚醒一会儿,周老师有什么事吗?”

“在做早饭,你要吃什么。”

“啊?其实不用,我可以点外——”

“我煮了粥。”周引弦打断她,“咸鸭蛋吃么?白灼菜心?”

秋眠声音弱下来:“都、都行。”

“五分钟。”

“好……”

简直是上辈子积大德,这辈子做周引弦邻居。

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人,大过年的早上不睡懒觉,起床给受伤的邻居做早饭。

今天还是他生日……

秋眠没敢耽搁,换了衣服起床。

脚踝处的肿痛未消,只是相较于昨晚好像有一丢丢的缓解。

她试着将那只脚踩到地上,微微受力,立即疼得抬起脚倒吸凉气:“嘶……”

不得已,秋眠只能挪到床尾,单脚跳到墙边,扶着墙慢慢地往外挪。

周引弦打开门时,她刚挪到洗手间门口。

“脚好了?”

周引弦将手里提着的保温桶放在桌上,朝她投来打量的目光。

“……”秋眠低头看了眼自己近乎金鸡独立的姿势,“没有。”

“那你还挺坚强的,都不叫人帮忙。”

“我其实自己也可以的,就是会比较慢,我会小心的,不会让自己再次摔倒麻烦周老师。”

周引弦没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跟她讨论什么,转身回去拿剩下的东西。

“你先洗漱。”

除了这顿早饭,午饭也是周引弦做的。

秋眠当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一直道歉又道谢,问他今晚用不用回家过生日,或者跟朋友出去聚会。

秋眠不知道周引弦有多少朋友,但看常在他身边转的也就宗勋一个。

说起来,其实她还很不了解他。

“要回父母家。”周引弦说,“你是在担心你的晚饭没着落?”

“没有没有。”秋眠连连否认,“我只是怕自己耽误周老师今天的安排,毕竟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不都应该要和亲人朋友聚一聚的吗?”

“没什么好聚的,一个生日而已。”

“很重要啊,这是你二十五岁的第一天,今天过成什么样,你的二十五岁就是什么样的。如果你今天开心的话,整个二十五岁你都会开心。”

“有这说法么。”

“有的有的。”

“那你应该是救了我的命。”

周引弦一边收碗筷一边丢下这样一句话。

秋眠好奇:“为什么啊?”

周引弦瞥了她一眼:“否则我怎么会一年到头天天给你做饭。”

“……”

秋眠脸热,但细细一想,他今天确实一直都在照顾自己,按照她刚刚的说法,可不就是他的整个二十五岁都要对她这样吗?

“其实也不完全准确。”秋眠试图挽回些什么,“就是我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可能是瞎扯的,你不会这么惨的。”

周引弦面无表情:“哦。”

-

秋霜一早醒来就开始忙。

为了弥补昨夜对秋眠爽约的愧疚,她难得主动给她做了早饭。

秋霜的早饭时间一向很早,若换作平常,肯定不会管时间早晚就把秋眠叫起来,今天却难得大发慈悲决定让她多睡会儿懒觉。

今天还是大家都在休息的大年初二,可她并没有任何懒惰,吃过早饭后便出门工作。

从始至终,她都不知道秋眠压根儿没在家,更不知道秋眠崴了脚。

那顿早饭的结局是冷掉,又在两天后被走完亲戚回家的孙婉发现,从而倒进垃圾桶。

倒掉时还在好奇地嘀咕:“奇了怪了,眠眠又不在家,谁做的饭又没吃完。”

秋仲景随口道:“你女儿做的呗。”

“那不就更奇怪了,她做饭从来不浪费,怎么做这么多都没吃完。”

“可能后来有事,这我怎么知道嘛。”

“你凶什么,又没问你,你自己要在那儿搭话。”

“……我哪有凶啊。”

“懒得理你。”

-

岑溪是打电话来约秋眠出去玩时才知道她脚受伤,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跑来看她,正好撞见周引弦在她家厨房里洗碗。

为了方便,除了那天的早饭,后来周引弦都是直接在秋眠家里的厨房做的饭。

是秋眠拄着拐杖给岑溪开的门。

这拐杖还是那天周引弦回家过完生日回来时给她带的,她用着刚合适,后来就都没再麻烦周引弦背她抱她扶着她,自己就能拄着单拐慢慢走。

岑溪进门时还不知道周引弦也在,提着两大袋东西立在门口就开始检查秋眠的伤。

“多漂亮一姑娘,现在拄着拐。”

“现在还好啦,前两天才是真的痛。”

“你啊,走路都能摔跤,是不是走在路上看见帅哥顾不上看路了?”

秋眠下意识朝厨房的方向看了眼,扬声否认:“怎么可能啊。”

她并没有告诉岑溪那天的真实情况,毕竟秋霜的事,她不想拿出来跟别人讨论。

岑溪一边提着东西朝里走一边哼:“怎么不可能,你看见帅哥也很激动的好吧。”

周引弦就是这时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厨房纸在擦水。

岑溪刚把东西放在茶几上,一抬眼看见他,吓了一跳。

“周、周老师?!”

岑溪见鬼似的眼神在他跟秋眠之间来回。

“你、你们……同、同居了?”

这话说的,秋眠顿时想到了秦弋泽。

第一次看见周引弦出现在她家时,秦弋泽也是这反应。

周引弦表情淡定,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水,轻飘飘瞥了眼秋眠。

“你给她这种错觉了?”

秋眠慌忙摆手:“我没有!”

岑溪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看的啊,这难道不像吗,你居然在眠眠的厨房里,还是这样居家的打扮。”

“她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岑溪转头看秋眠,“你俩难道真……”

秋眠无奈:“我脚受伤,没人照顾我,周老师只是慈悲心肠,来我家的厨房做饭顺便照顾我而已。”

岑溪“……这也太慈悲心肠了,感动中国好邻居啊简直。”

秋眠:“……”

周引弦把擦了手的纸丢进垃圾桶,没打扰她俩,转身离开。

“晚上有事,不回来了。”

直到房门关上,岑溪才缓过神似的感叹:“哇,你都不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