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进去吧!我得先去找一下院长博恩瑟先生,一会儿就回来。”

看着玛卡沿着走廊缓缓离开,赫敏她们不禁停下来,朝着他的背影多望了几眼。说实话,在听过诺曼·维特的那些话以后,她们就已经感觉到玛卡那越发凝重的心情了。

而现在,玛卡虽然说是去找圣芒戈的院长,可大家却都觉得他可能只是想找地方一个人静一静。

众人在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这才推开眼前的房门,陆陆续续地走了进去。

“哦!罗恩、金妮!”

首先迎上来的是珀西,可以看得出来,他在见到大家时第一反应便是稍稍松了口气。不用说,若是因为他那两封愚蠢的信而阴差阳错地让弟弟妹妹出了事,他恐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幸好,看样子罗恩和金妮他们都没有什么大碍。

“珀西?”罗恩一见他脚步虚浮地朝这边走来,连忙上前扶住了他,“梅林在上……你居然真的一个人来到了伦敦,而且比我们还更早地找到了弗雷德和乔治!”

“是啊!”金妮也连忙凑了过来道,“珀西,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瞧瞧,你甚至连走路都还打着晃呢!”

“噢,这其实是因为我今天走了太多路的关系,”珀西拍了拍自己的腿道,“其实我已经恢复很多了,在从家里出来之前,我甚至都能时不时地小跑几步……嗯,好吧!虽然这似乎没什么好炫耀的,毕竟我这次确实又做了一件蠢事。”

“不,这并不是什么‘蠢事’,”弗雷德在后面道,“我们真的很感动……必须得说,这是你第一次表现得像一个担心弟弟们安危的哥哥。”

话音未落,乔治在一旁又接道:

“虽然你也确实白跑了一趟,我的哥哥。”

在这种时候,也就是这对双胞胎的话才能引得大家发笑了——虽然众人的笑容中仍旧混进了些许的勉强。

可是,当然,从弗雷德和乔治现在的样子中赫敏能够看得出来,他们的确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哪怕他们说话依然带着一股子轻快的风趣,可眼下两兄弟却都陪伴在自己妻子的身边,再没了往日那种嬉皮笑脸的模样。

人都是会成长的,即便是这对活宝也一样。

正当赫敏暗自感慨之际,就听得金妮左右看了看,又忙开口道:

“爸爸和妈妈呢?他们不在这儿吗?”

“哦,他们之前出去找你们了,”珀西说,“不过刚刚卢平让人传来消息,说是他们现在都已经到了对角巷。只是因为路上越来越危险,所以他们暂时不能再回来了……当然,你们放心,对角巷那边现在很安全。”

“那就好,”金妮和罗恩闻言,顿时连连点头,“……那就好。”

“总之先坐下来歇会儿吧!”弗雷德招呼着道,“你们看起来累坏了……还有,快和我们说说外面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你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望着他们开始凑在一起交流起了各自的遭遇,一直站在门口的风衣巫师稍稍顿了顿,忽而便像是不愿打扰他们交谈一般,无声地又从这病房中离开了。

……

病房外的走廊里显得很是忙碌,患者和看护士来来去去。玛卡走在其间,时不时地就得避让一下,是以走得并不是很快。

之前在上来时,他已经见到过老熟人洛哈特了,他也看到了对方似乎对这种生活很是享受。

不得不说,那家伙还真是少数几个在这种情况下仍能自得其乐的人之一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心大呢?还是在用那份笑容刻意地麻醉着自己。

不多时,玛卡便顺着楼梯来到了六楼的休息区,随便找了个空一些的地方坐了下来。

与下面几层楼的忙乱相比,来这里的人明显就要少多了。因为没有人来打扰,所以玛卡很快就陷入了一阵略带迷茫的沉思当中。

事实上,事先的准备他还是有的。

由于他早就猜到,在天上那块大石头落下来的时候,海尔波必然会有所动作,所以他也早早地就预备了一些应对的方案。

可他万没想到,海尔波居然极有可能是早已经凑齐了《阿巴太尔》的召唤术一卷。

所谓的“恶魔召唤术”究竟是什么?他对此是真的一无所知。

蓦然间,玛卡想到了刚才那个在圣芒戈入口外遇见的“野兽”——对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精神上的错乱感,使他心中生出了些许似是而非的猜想。

之前也提到过,古代召唤术分为“灵召唤术”和“恶魔召唤术”两个分类,而其中的前者主要是以物质为主体、以精神为核心的召唤术理论。

是的,现如今的变形术便是从这项理论中所提取出来的一个分支。

那么,与灵召唤术相对应的另一个召唤术分类,是否就是某种以精神为主体的魔法理论呢?

虽然能依照着理论上的可能性去稍加推测,但是那“恶魔召唤术”实际上究竟又是如何,玛卡就很难凭空想象得出来了。

特别是在一些文献古籍中,他还发现古代巫师通常会将这两种召唤术分类视作截然不同的体系,可见两者很有可能就根本没有他上面分析出来的那种相对关系。

在几乎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哪怕他再怎么能猜,也很难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玛卡心怀忧虑地兀自思忖间,一道身影忽然自楼梯那边出现,令得他稍稍中断了心下的思考,随之转过了头去。

“你怎么过来了?”

玛卡望着正往自己这边走来的风衣巫师,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让我猜猜,是赫敏又在担心我了吗?”

“不,”对方轻轻摇了摇头,“虽然我想,她心里一定也确实是在担心你……包括洛夫古德小姐她们应该也是,可大家这次都没有表现出来。”

“哦,”玛卡顿时耸了耸肩道,“她们还真是善解人意。”

没错,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份能够让自己沉下心来思考的安静,赫敏和卢娜要是出现在这里,那只会让他心中更添担忧罢了。

“那你呢?”略略一顿,玛卡看着对方道,“你又为什么会跟来——是有什么建议想告诉我吗?”

他虽然时常会刻意地不去在意这风衣巫师的存在,但却也一刻都未曾忘记过对方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某些缘由。

这个所有人都不知道其身份的女巫,无疑是一个关键。

“建议吗?”却听得对方怔怔地道,“嗯……我想并没有,麦克莱恩先生,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而已。”

听着那出奇悦耳的嗓音,玛卡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稍事片刻,他才缓缓地摇了摇头,转而问道:

“之前我就想问了,你怎么突然又不掩饰自己的声音了?”

“……因为不需要了。”

对方似是抿了抿嘴唇,听起来,有些话或许在她心里徘徊了许久,可最终还是没能吐露出来。

在些许的犹豫之后,玛卡瞧着她一步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风景渐渐地出了神——这里的窗户和魔法部的一样,都是施过魔咒的,它们所映照出来的伦敦没有外面那浓郁的灰雾,依旧是那么地清新。

只可惜,这份美好在与刚才进来前所见到的一切相比起来时,却反而更让人觉得有一种微妙的残酷。

在外面那一场场战斗还在不断地持续着的时候,他们或许应该出去帮忙才对。至少,那样虽说很可能是治标不治本的徒劳,可好歹能让他们心里好受些。

然则,玛卡却只是同样望着外面的“蓝天”,又再度沉浸到了艰难的思考当中。

必须得说,要是连他都放弃了思索,那这场即将变得越来越严重的灾难,恐怕也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

当玛卡在圣芒戈六楼,与风衣巫师一道无言地望着窗外之际,这座城市中的变化仍在无情地继续着。

就如潘西的朋友伊露莉,在那魔法仪式的隐患于众多教徒体内爆发出来时,她显然就不像潘西那么走运,身边恰好有一个能为她解除影响的强力帮手。

在魔法部最底层的地牢中,伊露莉的双眼已然被浑浊的黑色所占据,野兽般的本能使她竭力想要破开牢门逃出这个阴暗森冷的地方。

“铛——”

倏然间,就见她又是一拳砸在了坚固的铁栅栏上,哪怕手上早已满是鲜血,她却仍然一无所觉。

可不得不说,相比起外面的其他“教徒”来,她又是幸运的。

在她体内,残存的妖精血脉又在无形中发挥着一种奇特的力量,使她不至于和玛卡所遇到的那头“野兽”一般彻底被暴躁的本能所掌控。

她只是一下下地敲击着施加了魔法的铁门,在理智与本能之间不停的摇摆,周而复始地与自己战斗。

好在,由于魔法部已经分不出人手来看管地牢了,所以并没有人来打破她这种兀自挣扎的状态,这勉强给了她一丝重夺本心的机会。

“铛——”

重重的叩击声,在这无人的地牢中一再地回响着,好似永无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