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处,会议室。

当曲慈送人离开后,这里的氛围明显是变的轻松起来。

毕竟刚才有两个厅长坐镇,谁都不敢说过分造次。

“小楚副处长,认识下,我叫郑宝坤,是咱们刑侦处的老牌副处长了。”郑宝坤侧身看过来,冲着楚牧峰笑呵呵地伸出右手来。

“你好!”楚牧峰正襟危坐,丝毫没有去握手的意思淡然说道。

“呦,小楚副处长很有性格嘛。”郑宝坤收回右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郑宝坤,你想做什么?”

楚牧峰还没有发飙,旁边的梁栋才却是已经脸色阴沉,眼神如炬般射过来,冷漠地喝道:“不会说话就闭嘴,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说话。”

“我怎么就阴阳怪气了?”郑宝坤抬头挺胸地坐好后傲然问道。

“你张嘴闭嘴带着一个小字什么意思?怎么着,是不是觉得你年龄大,所以说想要倚老卖老吗?”

“我告诉你,收起你的那一套,我们兄弟两个这里,你那套不好使!”坐在楚牧峰身边的梁栋才语气嘲讽,浑然没有给郑宝坤留颜面的意思。

你自己把路走绝,还想要怨谁?

“我可没有不尊重楚副处长的意思,只是觉得那样称呼亲切而已。楚副处长,你可不要多想!”郑宝坤瞥视过来一眼心不在焉的解释道。

楚牧峰漠然扫了眼对方,根本没有接腔搭话的意思。

你既然不把我当回事,那我何必跟你客气!

被对方如此视若无睹,郑宝坤心中怒意翻滚。

就在这时,曲慈推门进来,察觉到会议室的氛围有些异样后,眉角微微翘起,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现在就剩下咱们刑侦处的人了,那么就先简单介绍下,也好让楚副处长认识认识大家!”

“楚副处长,这位是咱们刑侦处的副处长郑宝坤!”曲慈做事有着自己的节奏,不会被谁给带偏,自顾自地说道。

“郑副处长好!”楚牧峰似乎浑然忘了刚刚的不愉快,微笑道。

“楚副处长好!”郑宝坤压制着心中的怒意冷漠以对。

“这位是梁栋才副处长,你应该认识的。”

“这位是杨高武副处长。”

简单寒暄过后,楚牧峰已经认识了坐在这里的几个上位者。

就是处长曲慈,副处长有四位,分别是郑宝坤,杨高武,梁栋才和自己。

至于说到其余人,都是科级,只需点点头就成了。

“行了,都认识了是吧,那咱们就说点正经事。现在咱们刑侦处的基本情况是这样的,刑侦处总共有六个科室,全都是负责处理案件。”

“在这六个科室中,郑副处长分管的是第一,第二和第六科室。杨副处长分管的是第三和第四科室。梁副处长之前是第五科室的科长,所以说现在第五科室继续由他分管。”

“这点大伙都清楚?”

“对,处长说的没错!”

杨高武作为曲慈的人,听到这话后自然是不会继续保持沉默,而是主动搭腔,笑着说道。

“这个是处长您先前分配好的,不过现在既然楚副处长过来了,自然不能说让他没有科室领导,要不这样,将我的第三科室交出来吧。”

“楚副处长,你来分管第三科室怎么样?”

“我听从曲处长的安排!”

楚牧峰表现的非常淡定,对这样的分工没有一点干涉染指的意思。

反正我人已经来了,你们愿意怎么分工就怎么分。

这里有我的分管科室最好,即便没有的话,我还是力行社情报处特殊情报科的科长,在那边组建起来属于自己的力量,也不是件难事。

“你原本就分管两个科室,肩上担子不算重,你就继续分管吧!”

曲慈当场就将杨高武的意见否决,然后侧身看向郑宝坤,笑吟吟地说道:“郑副处长,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之前给我打过三次报告,都是休的病假对吧?”

“是的,不……”郑宝坤刚刚应答,感觉有些不对劲,刚想要张嘴辩解下的时候,谁想曲慈已经是毫不迟疑地打断他的话头。

“老郑啊,身体是本钱啊,可不能太过操劳!”

“我觉得吧,咱们刑侦处的工作尽管谈不上是日理万机,却也是要处理很多复杂案件,你就是太辛苦了,这样吧,我给你减轻下负担好了!”

“你手里不是监管着三个科室吗?要不你就留下第一科室,将剩下的第二和第六科室都交出来,给楚副处长分管,这样也能让你缓口气,好好休息休息。”

曲慈的话说到这里后,就看向楚牧峰道:“楚副处长,你就帮着郑副处长分担分担,没意见吧?”

“一切听从处长安排!”

楚牧峰当然是想都没想便痛快的答应下来,这种事自然是不能错过,不管这些科室怎么样,先拿到手再说。

“曲处长说的对,作为同僚,我觉得理应帮助郑副处长分担压力,要是说让工作将他的身体压垮,那便是咱们刑侦处的失职。”

“那好,那这事就这么……”

“等等!”

眼瞅着曲慈就要宣布工作调整,郑宝坤哪里还敢迟疑。这要是被曲慈说出口,自己再想要讨价还价的话,就会变的很困难。

“处长,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好,没什么压力可言,继续管理第一,第二和第六科室没有任何问题,还是让楚副处长先熟悉熟悉,分管科室的事儿日后再议?”郑宝坤一口气说道。

“日后?没这必要!”

曲慈微笑着翘起唇角来,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既然郑副处长这么说的话,那这样吧,第一和第二科室继续由你分管,第六科室就交给楚副处长吧,从现在起,刑侦处的第六科室就由你来分管好了。”

“是!”楚牧峰恭敬领命。

“这个……”

郑宝坤依然有所迟疑。

“怎么?难道说郑副处长还有其他意见不成?”曲慈表情平淡地问道。

“没有没有,就按处长说的办好了。”

郑宝坤心知肚明,这算是曲慈给自己台阶下了。

要是说自己还这样坚持着不松嘴,一个科室都不肯放手的话,没准曲慈就会直接动用处长的权力分工。

到那时,或许就真的是要交出来两个科室。趁着现在还没有到最不可挽回的地步,先答应下来吧。

这也是郑宝坤为什么拼命都想要成为处长的原因的。

谁是处长,谁就占据着大义,就能随心所欲的调整分工。

自己这个副处长在处长眼里,想要随便安排都不带眨眼的。

有意见?想抗拒?

没用的,他要是敢这样做,到最后只能证明自己是个不遵循官场规矩的人。

一个不守规矩的人,是不会得到任何支持,注定会被抛弃。

再说不就是交出去第六科室的分管权吗?

就算那样又如何?

整座第六科室都是我的人,科长侯俊宁更是我亲自提拔起来的,谁还敢背叛我不成?

只要我不发话,楚牧峰的命令在第六科室就不管用。

哼,想要夺我的权,你们想得美。

“那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曲慈目光投向楚牧峰,肃声说道:“楚副处长,从这刻起,第六科室的大权就交给你了,我希望你能带领着第六科室创造出咱们刑侦处的辉煌。”

“我一定全力以赴。”

楚牧峰点点头,然后翘起唇角说道:“曲处长,您也知道,我这次是带着三个人过来的,他们是我在北平警备厅的下属。这事也是汪厅长亲口应允过的,您看我能不能将他们安排在第六科室。”

“当然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

曲慈点点头道:“楚副处长,你是咱们刑侦处的副处长,安排人的事情你能做主。”

“我刚才说的很清楚,第六科室的所有权力都是你的,你愿意安排谁进去,愿意免除谁的职权,都是你说了算,这也是咱们刑侦处的规矩。”

“这个规矩还是当初郑副处长申请立下来的,因为他说要绝对的分管权,才能更好做事,对吧郑副处长。”

“呃……是!”

郑宝坤忽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这个规矩的确是他立下来的,不过当初立规矩的时候,是他想要做点文章,是他想要对手下几个科室拥有着绝对的控制权,所以才会那样做。

可谁能想到,这个规矩竟然会在这时候在这里被曲慈提起来。

这意思就是说楚牧峰能随意左右第六科室的人事大权,真要那样做的话,侯俊宁的位置就难保了,这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但让他现在出尔反尔也是不可能的。

他这会儿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行了,就这样,散会!”

该说的都说说了,该做的都做了,曲慈挥挥手说道。

按照以前的章程,像是楚牧峰这样的副处长上任,曲慈按例是要组织庆祝下。

可这次却是没有,他得赶紧确定被调走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他没心情的话,杨高武自然不会去。

郑宝坤会去吗?

郑宝坤现在想要掀桌子的心都有,自己分管的第六科室就这样被轻轻松松拿走了,而且还没有任何争辩的机会。

所以说到最后这事就变成楚牧峰和梁栋才的庆祝。

坐在梁栋才的办公室中,看着四周的奢侈装潢,楚牧峰不由微微挑眉。

“我说你搞得这么高调,就不怕被调查吗?”

“老楚,你是说这里的布置吗?我怕什么,这些布置又不是我的,全都是上任留下来的。再说你不要把北平警备厅那套代入到这里来,这里没你想的那么清贫。”梁栋才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

“知道咱们脚下踩的是什么地方吗?是金陵城的警备厅,全国警备系统的核心,这里搞得大气点,也能体现出来咱们的地位不是。”

说到这里时,梁栋才察觉到楚牧峰还是那样不喜,就略带无奈地说道:“你不要瞧着我这里是这样的,其实别人那里也都是这样的。”

“我要是不如此,别人反而会看低几分,觉得咱们这边不行。你的办公室也是这样,不信咱们去瞧瞧。”

“算了,你还是先给我说说第六科室的情况吧!”楚牧峰摆摆手,没有揪着这种旁枝末节的小事不放。

“第六科室吗?”

梁栋才脸上浮现出些许笑容,扬手虚空指道:“这个第六科室最开始并不是归属郑宝坤管辖的,他分管的就是第一第二科室。”

“这个第六是他从别人手里夺过来的,那个人就是我说的上任,也就是这间办公室的前主人,副处长陈思睿。”

“辛辛苦苦在警备厅干了半辈子的陈思睿,前两年后台倒下了,跟着就因为一件小小的过错就被调离了。”

“郑宝坤也就是那时候趁势将第六科室抢在手中,很快就都换上他的人。如今的第六科室科长侯俊宁就是他的心腹嫡系,你想要彻底掌握第六科室,这个人是必须要拿下!”

“第六科室的整体人员素质还是不错的,虽然说有一些靠着裙带关系走进来的家伙,但更多的还是那些做事本本分分的人!”

……

随着梁栋才的细说,楚牧峰对第六科室的情况也清晰了。

说到底他需要做的就是两件事,第一摆平侯俊宁,最好是一次到位的拿下,因为梁栋才说的很明确,这人是不可能为楚牧峰所用,既然如此,那就趁早拿下。

第二就是尽快掌控住第六科室,要将第六科室的三支侦缉队都掌握住,只有这样,办案的话才能有人可用,不会变的缩手缩脚,或者被人拖后腿!

说得再直白点,楚牧峰不必客气,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

“你跟我说说这个陈思睿吧!”楚牧峰端起茶杯若有所思。

“你想知道他的事?为什么要了解他呢?”梁栋才好奇地问道。

“说说吧。”

楚牧峰没有解释的意思。

“这个陈思睿说起来……”

……

在另外一间副处长办公室中,六科科长侯俊宁正脸色发暗的站在郑宝坤面前,神情悲愤地说道。

“处长,这好端端的怎么我们六科就换了旗帜呢?那什么楚牧峰算什么玩意,居然一下就成为我们的分管副处长,弟兄们还有好日子吗?”

“听说他可是年少气盛,心狠手辣的主儿,没事估计都会找事,真要是有点事情的话,还不被他往死的整啊。”

“你是怕自己挨整吧?”

郑宝坤眼神玩味地瞥视过来,碰触到这种眼神,侯俊宁就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看穿了,哪里还敢遮掩,直接了当地说道。

“是啊,处长,我就是怕自己挨整。谁都知道我是您的人,他楚牧峰上位后能不收拾我吗?”

“我丢掉这个位置不怕,怕的是丢了您的面子。处长,您可得想个办法,不然的话,我恐怕扛不住啊。”

“你说的我都懂,但这事吧,现在还只能是这样等着瞧着。总不能那个楚牧峰都没有出招,我就给他来一记狠的吧?”

“你只要好好做事,他要是敢乱来,我就会为你出头说话。”郑宝坤的这话说出来,让侯俊宁多少安了点心。

“是是是,我一切都听从您的安排!”

……

金陵警备厅刑侦处空降下来一位副处长,这事很快就传遍整座警备厅。

够资格知道这事的人,都在第一时间收集到了楚牧峰的相关资料。

当然这些资料多数都是明面上的,至于说到暗地里真正有价值的那些,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打探得到的。

“呦呵,没想到啊,咱们这位副处长竟然是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班的第一名!”

“不只是第一名,还当了班长呢,不简单啊!”

“啧啧,他原本就是北平警备厅的刑侦处副处长。那么这不能说高升,只能算是平调。”

“咦,不对啊,像是他这样的,不是应该被提拔提拔吗?毕竟是有着进修班的事情在,你们看梁栋才不就是靠着这个再被破格提拔的吗?”

“嘘,小点声,你这是想说楚牧峰能取代曲慈处长的位置吗?你不知道这事犯忌讳吗?不要祸从口出哦。”

“不过这个楚处长真是年轻啊,跟他比起来,咱们真是一把年纪活到狗上了!”

……

楚牧峰虽然说也听到了这样的议论却没有当回事。

他毕竟是空降下来的,想要立刻就将威严树立起来也不现实。

尽管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这火怎么烧,烧到哪种程度都是有讲究的,贸然动手,反而会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

所以他这些天来也没急着搞事,而是先摸清楚底细,将资料和实际一一对应。

捋顺刑侦处的关系。

捋顺警备厅的关系。

自己捋顺的同时,让裴东厂他们也都熟悉情况。

到了金陵的第四天。

上午上班后,楚牧峰冲华容招呼了一声:“老华,安排车,跟我出去一趟。”

“是!”

在手下暗暗侧目中,两人从容离开了警备厅

……

金陵教育部,教材管理处。

今天天气有些阴冷潮湿,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张张嘴都会感觉一股寒潮冲进体内。

这样的天气,最好的就是留在家中。

烤着炉火,喝着小酒,聊着人生。

但很多人都不会过得这么惬意。

像是李维民。

“嗨,我说李维民,你这是做什么呢?我之前说的让你去把教材全都给我搬过来,你就是这样搬的吗?”

“你搬错了知不知道?真是个木鱼脑袋,什么事情都干不好!你说咱们这里要你算是怎么回事。”一间办公室中,传来阵阵尖酸刻薄的话语。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肥胖如猪的女人,她穿着的深颜色衣服非但是没有让她看上去很苗条,反而是愈发显得臃肿不堪。

她叫黄桂娥。

职务的话就是这间办公室的副科长,分管的就是教材这块,也是李维民的直属上司。

只是已经到更年期的她,瞧着李维民左右不顺眼。

想想也是,李维民现在的位置是她早就为亲戚盯上的,却没想到被李维民给截了胡,她能有好心情才怪。

唰唰。

办公室中其余人的眼光都看过来。

只是他们眼中更多的是一种戏虐,没有谁想要站出来替李维民说句公道话。

原本就是外面调过来,又没有什么背景的李维民,哪里值得他们得罪黄桂娥。

“我没有拿错。”

李维民心中的怒火已经开始翻腾,他真是憋不住。

好歹也是曾经执掌过侦缉队的警员!

好歹也是一米八的大老爷们!

因为家庭的原因,屈居在这个部门就算够能容忍的,你黄桂娥还像是疯了般,一个劲的找我麻烦,犯得着吗?

我已经容忍你很久了,你这种总是喜欢没事找事的做派,我早就忍够!

还有你们这群人,全都一群没有同情心的冷血动物。

我李维民耻与尔等为伍!

“没有拿错?你还敢顶嘴了是吧?我说你拿错你就是拿错了!”

黄桂娥叉着腰,气焰嚣张地喊叫,那种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泼妇,哪里有半点在这种部门上班的人该有的模样。

“李维民,你竖起耳朵给我听好了,这里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你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服从我的命令,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让你追狗你不能撵鸡。”

“你要是敢和我对着来,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保证收拾得你死死的。”

黄桂娥竟然连丝毫掩饰自己目的的意思都没有,就这样直截了当地喊叫出来,眉宇间释放出的那种跋扈神情异常浓烈。

“黄桂娥,你觉得是我抢走了你侄女的这个位置是吗?”李维民眼神冰冷的望过来。

“我可没说!”黄桂娥不会这么轻易上当。

“你说不说都是这回事,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无非就是因为这事记恨我。觉得是我的到来,抢走了你侄女的位置,所以变相的给我制造麻烦,想尽一切办法的侮辱我,欺负我。”

“可你知道吗?我原本就不屑于这个位置。在你眼中这个位置是个宝,在我眼中就是一无是处。”

“我岂能和你们这群人一样,胸无大志,碌碌无为!”

李维民心中已经拿定主意,所以看过去的眼神是那样嘲讽。

他不但是将黄桂娥算在内,就连其余几个人也被他冷漠以对。

这根本就是惹众怒啊。

果然。

其余几个人立刻不干,站起身来冲着李维民就开始喊叫起来。

他们别的本事没有,但在这个一亩三分地上却表现得像是永远不会输的斗鸡。

“李维民,你疯了吗?你竟然敢这样说我们。”

“就是,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们。”

“每个位置都是重要的,你说我们这里是混吃等死的,你这是在挑衅咱们部里的安排吗?”

……

大帽子可劲地扣过来就是。

一盆盆脏水想都没想便使劲泼过来。

早就瞧李维民不顺眼的他们,都没有商量便自然而然的抱成团,站在了黄桂娥身边,看过来的眼神是那样冷漠和不屑。

“我错了!”李维民扫视全场后淡然说道。

“现在知道认错了是吧?晚了!”黄桂娥叉腰喊道,脸上的肥肉不断抖动。

“我说我错了,错就错在和你们争辩,我真的是没有这个必要,和你们争辩个什么劲。”

“你们的思想已经腐蚀了,我说再多的话,你们都不会听进去的。何况和你们这群人争辩,本身就是一种掉价,我何苦这样!”李维民摇摇头自嘲般一笑。

“你……”

众人满脸怒色。

“说的好!”

谁想就在黄桂娥想要发飙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喝彩声,所有人都抬头看过去。

当看到是谁的时候,李维民面露惊喜表情。

黄桂娥他们却是怒气冲冲。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楚处长,您怎么来了!”李维民早就转身迎上前,语气恭敬地说道。

“不错,总算是没有丢掉这身血性之气!你要是说还像是这样一直隐忍着的话,那我是不会出现,我会让你自生自灭。”

“还好,你没有让我失望,李维民,你辞职吧,我在门外面等你!”楚牧峰温和一笑,淡淡说道。

“是!”

李维民听到这话精神振奋的大声说道:“我这就辞职!”

“门外等你!”

楚牧峰转身就和华容离开。

当这里只剩下他们的时候,黄桂娥有些傻眼地看过来,“李维民,你什么意思?你刚才说的是辞职吗?你确定要辞职离开这里吗?”

“对,你没听错,我说的就是辞职,我就是要离开这里!你们这几个人的品性我真的是很难苟同,既然你们喜欢窝里横,那就随便横吧。”

“黄桂娥,你不是想要给你侄女找工作吗?我现在辞职了,你看看你能得到吗?我就不信,我屁股下面的这个位置,就算我不要了,你就能抢到手!”

李维民狠狠撂下一番话后,转身就离开。

他走的义无反顾。

走的斩钉截铁。

这间办公室压根就没有任何值得他惦记的东西。

教育部外。

也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李维民就从里面走出来,这时候的他是神清气爽,一扫之前这么多天的阴霾心情,恍如新生。

“楚处长!”李维民恭敬的站在汽车旁边说道。

“先上车再说吧!”

楚牧峰微微一笑,等到李维民坐上车后,华容那边就开车离开。

坐在车后排,李维民心情有些激动的说道:“楚处长,您怎么会来这里的?”

“我就是过来找你的。”

楚牧峰侧身盯视过来,很认真地说道:“李维民,我过来就是找你的,我想要让你加入到金陵警备厅刑侦处来,你意下如何?”

“我愿意!”

李维民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心情激动的说道:“楚处长,我真的很想要重新做回警员,只要是能让我继续破案,哪怕只是做一个小警员都无怨无悔。”

“小警员?”

华容瞥视过来,嘴角一裂笑道:“咱们处长都亲自过来找你了,只是想找个小警员回去的话,你也太小瞧咱们处长了吧。”

“我反正一切行动听处长指挥。”

谁说李维民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人,没有听到吗?这不动声色间就改变了称呼,楚处长就变成了处长,听着就很亲切。

“你就暂时担任我的助理吧,关系就落在警备厅刑侦处,等以后做出成绩了再说。”楚牧峰早就想过这事,所以很理所当然地说道。

“好的!”李维民喜上眉梢地躬身应道。

跟着,楚牧峰话语陡然一转,望着窗外的繁华街道,不紧不慢地问道:“李维民,你说你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那么对这里的情况应该很熟悉吧?”

“当然!”

李维民不假思索地回道:“处长,我在去北平之前,在这金陵城中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穿街走巷,因此只要是城里面的地方,差不多都去过。”

“嗯,不错。”楚牧峰点了点头。

车辆继续前进。

很快就一条河前面停下来后,楚牧峰扬起手指指向外面的一栋建筑,淡然说道:“你知道这条河,知道这座建筑是干什么的?”

“当然知道,这是金陵城最负盛名的秦淮河啊!”

李维民对这里当然是熟悉的很,秦淮河要是说都不知道的话,那才是怪事。而当他看向那座建筑的时候,眉角不由扬起。

“怡红酒店!不对啊,这里以前不是叫做怡红院的吗?怎么变成怡红酒店了?对了,肯定是怕被查封,所以说才变成酒店。”

“其实这里应该是没有变样,以前经营什么,现在还是照样。处长,您问这里干什么?”李维民张嘴就来。

“这么说在你前去北平之前,这座怡红院就有了,那是有些年头了吧!”楚牧峰眼神玩味地问道。

“对!”

李维民的大脑高速转动起来,思索着这个年限,然后很肯定地说道:“的确是这样的,没想到怡红院在这秦淮河畔是长盛不衰。”

“我是四年前去的北平,在那之前,怡红院就开着,不过具体开了多少年却不知道,最起码五年开外。”

“那你知道这家怡红院的老板方直吗?”楚牧峰紧随其后问道。

“方直?”

李维民摇摇头,脸上露出一种尴尬的神情来,刚刚说的自己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现在一下就露馅了。

随便说出来一个人自己都不知道,还怎么好意思在楚牧峰面前吹嘘呢。

“处长,我不清楚。”李维民实话实说道。

“不清楚的话没事,现在知道他就行。他是怡红酒店的老板,我现在交给你一件事,你从现在起,就和华容盯着他,你们两人轮班倒,给我盯死他。”

“你们两个都是干侦缉的老手,该怎么盯梢不被发现,相信不用我说,要是说人手不够的话,我可以将裴东厂给你们派过来。”

“对这金陵城,你们都是陌生的面孔,所以说不会惹起谁的注意。但即便这样,你们也要小心谨慎的防范。”

“因为我觉得方直是有危险的,这个人身上有秘密,你们要注意保护好自己。要是说真的遇到事情的话,以你们的安全为第一考虑。”

“毕竟只要人活着,咱们就有机会抓住任何狐狸的尾巴。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想做事都没机会了。”

“听清楚没有?”楚牧峰看向两人,沉声说道。

“是!”

李维民和华容心头泛起一股温暖,涌起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处长,什么时候开始?”华容问道。

“就现在吧!”

“是!”

楚牧峰是想要报复方直吗?

因为方直当初将崔真给当做花魁来对待,从崔真身上压榨走很多价值。

当然不是为了这个原因,那件事已经结束自然就是结束,楚牧峰自然不会心胸狭隘到要秋后算账。

那就是为无数被方直欺凌过的女人仗义出手?

这理由也很虚,站不住脚跟的。

因为眼前这座怡红酒店已经和以前的怡红院不同,这里虽然说有那种接客寻欢的事发生,但未必都是被逼。

这事没有经过调查楚牧峰是不会妄下结论。

毕竟就算是当初的崔真,也是因为走投无路,才和方直签的协议。

严格意义上说,是方直给了崔真一次机会,她才能靠着花魁的事赚钱,从而去救她弟弟。

那是楚牧峰此举是为什么呢?

理由是桥本世宗。

楚牧峰想要调查方直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从桥本世宗那里得到的那个铁盒,里面装着的信件中就有一封是方直的。

虽然说那封信件中并没有明确的传递什么情报,但直觉告诉楚牧峰,那不是没有传递,只是他没有破解掉信件的密码而已。

每一封信件都被桥本世宗视若珍宝的存放在铁盒中,而每一封信件的内容又都是千篇一律的闲话家常,这正常吗?

显然很不正常!

这便说明信件应该是有着一个或者说多个密码本。

桥本世宗现在死了,那么就只能从方直身上找线索。

方直就是楚牧峰进入金陵城后瞄准的第一个目标。

只要能确定他的暗藏的间谍身份,楚牧峰自然而然就能顺藤摸瓜的找到其余线索出来。

所以楚牧峰才会将李维民招揽进来。

毕竟李维民是土生土长的金陵城人,而且素质过硬,值得信任。

楚牧峰心里暗暗念叨:方直,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