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孩听傻了,桌子上的八菜一汤,其实都没有这个蛋糕有吸引力。

在大家惊愕惋惜中,苏英没有丝毫犹豫,将那个用料考究,制作精美的双层蛋糕,像丢垃圾一样丢进了院门口的垃圾桶里。

……

恰好韩景远这时候回来了,瞧见苏英换上了他跟俩小姑娘挑选的裙子,眼里有笑,随即望着门口的垃圾桶问道:“你刚扔了什么东西,那么大一坨?”

苏英没直接回答,而是在韩景远跟前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笑问道:“好看吗?”

“好看。”

“我知道我好看,我是问衣服好看吗?”

“都好看。”

乔兰兰都酸掉牙了,俗话说得好,秀恩爱死的快,呸呸太不吉利了,她默默的呸了几下,“你们俩别秀了,我去喊老丁来,就吃饭吧。”

苏新意也笑,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原来那个女孩的记忆,她的情感上,自动把韩景远和苏从岩都当弟弟,看到他们好,她心里自然而然的欣慰。

她道:“那我回去把佑佑带过来一起吃饭。”

苏英望着韩景远手里的大盒子,问道:“这又是什么?”

韩景远紧张的很,他第一次送女孩子生日礼物呢,他故作淡定的说:“蛋糕,你过生日,我定了个蛋糕。”

说完他还小声的补了一句,“这是我人生第一次送人蛋糕……”

苏英弯起眼尾笑,“知道了,星星灿灿,有蛋糕吃了,这个没毒。”

今天这八菜一汤,是请苏新意,也是庆祝苏英的生日,加上韩景远买了个蛋糕回来,大的小的都吃的开开心心。

大家战斗力都可以,碗碟全清盘了,韩景远收拾碗碟正准备送去厨房,小警卫又来喊人,站门口敬了个礼,“韩副营长,师长和政委找您,说有急事。”

苏英心想恐怕还是任务上的事,耽误不得,推着韩景远出门,叫他别耽误。

“你快去吧。”

这个点叫他去,估计今晚是回不来了,韩景远道:“行,晚上你把院门闩好,我要忙完了,就在宿舍凑合几个小时。”

韩景远快步跑去了营房,齐师长和许政委都在,就连陈团也被叫过来了。

三个人神色凝重,告诉韩景远,内线又传出来重要的情报。

“什么情报?”看政委他们欲言又止的表情,韩景远直觉不太好,这个情报搞不好跟他、或者他身边的人有关。

韩景远的直觉没错。

陈进宏艰难的开口,“根据我们线人传出来的可靠消息,陈无声已经答应崔兴东的条件,会尽力从沈美静那里,把她手里的底牌套出来,但是他也有个条件。”

韩景远脑壳‘轰’的一声嗡嗡作响,机械的问道:“条件是什么呢?”

陈进宏都说不出口,还是许政委继续说了下去,“陈无声要求崔兴东,事成之后帮他偷渡去境外,还要求将苏英同志绑上同行。”

果然牵扯到他媳妇,韩景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为什么要谈这种条件,动机呢?”

第35章

韩景远质疑动机, 领导们也想知道。

“我们又重新梳理了一遍陈无声的生平,下乡之前,跟你媳妇同城但绝对没有见过, 去了大西北更不可能有接触的机会,你媳妇来南岛后,除了在集市上偶遇过一次,就上次在海边,为了掩护你不被暴露, 下海救了他。”

陈团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里面有个疑点,沈美静冒着暴露私会前对象的风险, 也要去派出所举报苏英蓄意谋杀, 我们假定她举报的经过是真的,苏英救上了陈无声之后,是什么让她瞬间动怒改变主意, 将陈无声拖行几米远, 重新按到海水里,意图淹死他?”

他顿了顿, 解释了自己此时此刻提出怀疑的原因。

“苏英反常举动的动机呢, 如果能找到动机, 说不定就能知道陈无声反常的动机了。”

陈无声并没有这段被淹水的短暂记忆,沈美静似乎也没有说谎的必要,当时的情况,极有可能是陈无声说了什么刺激到苏英的言语, 导致苏英暴跳如雷, 要立刻淹死他。

可能在淹水的过程中, 苏英逐渐冷静, 因为从沈美静的口供中,苏英是主动又将陈无声拖上岸的。

最终没有让他死掉。

这个疑点当时没有人提,都认为是苏英同志怕麻烦,不想背上蓄意谋杀的罪名,不想接受审讯,加上陈无声并不记得,还各种维护救命恩人,大家都没深究。

没深究不代表没发生过,现在连锁反应的疑点出现,就必须调查上一个疑点做突破口。

在场的四个人心知肚明,只是三位领导面对面皮绷紧的韩景远,一时间说不出口。

眼看着齐师长和陈团都没开口的意思,许越周心里骂娘,为啥得罪人的活儿都得他上。

不得已,必须询问,他知道,只要他开口,韩景远职责在身,他必定实话实说。

“那天你也在海滩,苏英有没有在救起陈无声之后,又给他拖到海里?”

陈团觉得这提问太残酷了,他就不该提出疑点。

只是不提,这疑点也会是所有人心头的脓疱,总得有人去挑破。

……

韩景远思绪回到那天的大海边,狂风裹挟着巨大的浪花,谁知道浪花把人卷到海底的什么方位,就算是他,也没把握在陈无声活着的情况下,及时把他救上来。

就算幸运的在能见度极低的大海里摸到陈无声,救上来的或许也是具尸体。

可苏英比他预料的快多了,简直可以用精准定位来形容,陈无声被救上来之后,还能保持有部分意识。

所以,当海滩上传来争吵的时候,韩景远闭上了眼睛,退到夹缝最里面,捂上了耳朵。

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

韩景远严肃的声明,“我用身上这身军装发誓,当时怕暴露,并没有冒险探头观察,没有看到当时的场景,无法证实沈美静的证词。”

几位领导心头都是一松,韩景远不会说谎的,他既然说没看见,那就是真没看见。

那现在又陷入僵局了,这疑点只有当事人能给出答案。

要不去问陈无声,要不苏英自己来解答。

许越周道:“陈无声的动机,我们那位内线正在打探,我们这边也不能干等着,我的意见是,韩景远你是不是回家问问你媳妇,说不定她那边有线索。”

韩景远表情微淡,“领导们什么意思,真怀疑我媳妇跟陈无声有关系?”

许越周无可奈何,拍拍韩景远肩膀,“看看,你又冲动了,我们只是觉得你媳妇聪慧,信息要及时沟通嘛,说不定她能提供思路呢?”

韩景远:“思路?问我媳妇就有了?那还不如直接给陈无声揍一顿,直接问来得快。”

他翻动桌面上的文件,抽出苏英跟陈无声有交集的那张纸,纸上的记录都没写满半页。

他道:“我有理由怀疑陈无声故弄玄虚,申请今晚去他的住处盯梢,他睡梦里是装的还是无意识说梦话,从微表情和动作是能看出来的。”

“黑灯瞎火的,你能看出来啥?”许越周没好气。

韩景远道:“陈无声居住环境恶劣,屋顶漏雨、窗户漏风、连窗帘都没有,今晚是满月,能看见。”

许越周:……行吧,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

南岛的招待所里,崔兴东名义上的下属,实则保镖的文海问道:“崔先生,陈无声是不是故意耍我们,好拖延时间呢?”

崔兴东笑问:“阿海,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文海心想老子被六个相亲对象嫌弃,到现在都没有牵过女孩子的手,你跟老子上升到一见钟情的高度,那都是文艺小青年整出来的花活,跟老子不沾边。

他摇摇头,“不相信,过日子还是要脚踏实地,整那些虚的没用,男的就要有能力挣钱,让女人孩子吃饱穿暖,女人嘛,就要贤惠,帮男人照顾好家,让男人回来有口热乎饭菜,这才叫夫妻,这才叫过日子。”

倒也没错,崔兴东道:“人跟人不一样,那小娘皮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长得又国色天香的,看一眼魂儿都要没了,何况还将他从大海里捞上来,搁我身上我也得想方设法给她弄走,你这糙汉子,是不懂古代的那些个昏君,真的能为个美人亡了国。”

文海心说我是个糙人没错,但我也没有不要脸的把亡国的罪名,安到一个女人头上,男人好.色就好.色,干嘛要怪女人太漂亮呢?

就像他吧,明明救了领导一命,领导不报恩不提拔就算了,居然带着他搞叛国这种杀头的罪行。

一米八五的糙汉子,内心敏.感胆小的很,只想立功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他么的一见钟情,幸好组织上给予他当内线立功的机会。

文海随意的唠嗑,“再好看也是别人家的媳妇,她男人看着就比陈无声高,比陈无声好看,女人总喜欢比自己强的男人,陈无声这样的文弱书生,要我是那姑娘,我都不选他。”

崔兴东‘咯咯’笑的跟公鸡打鸣似的,“那又有什么关系,这天下就没有挖不动的墙角,真挖不动,就打晕绑走好了。”

……

韩景远被叫走之前,跟苏英说过晚上不回家的。

正好,他去会会那个陈无声。

从领导那里出来,路过苏家,苏家又在吵闹,沈美静依旧锲而不舍的闹腾离婚。

离婚可以,也得把她身上的事情交代了再离,韩景远把视线收了回来。

经过自家门口,家里没有亮灯,看来一大四小都已经睡了,韩景远驻足停了一会,他在心里想,虽然很想抱媳妇睡觉,还是等这扎手的任务结束之后吧。

他去了农场。

农场这点篱笆围墙,对韩景远一点挑战都没有,很顺利去到了农场知青点,那带阁楼的几间千疮百孔的木质小楼。

知青们的条件确实艰苦,小阁楼里没法住人,只能用来堆放杂物,因为农场主任家的独生女儿郝春樱同志格外照顾,陈无声得已住了最小的那个二人间。

屋子里只能摆两张九十公分的床,可能是因为陈无声近来说梦话,他的室友换到别的房间,韩景远从屋顶进了阁楼,透过缝隙,底下那个年轻消瘦的年轻人,一天的劳作之后,已经疲倦的陷入深度睡眠。

韩景远想,他这不算擅闯民宅,是执行任务,以前蹲嫌疑犯的时候,还同吃同住过,都是为了任务。

凌晨一点到三点,是一个人睡的最深的时候,根据陈无声室友的证词,陈无声每次说梦话,都是这个时间段。

现在凌晨一点半,韩景远打算蹲守到三点半,不管陈无声说不说梦话,他都走人。

‘咯吱咯吱’,阁楼屋顶上传来极轻微的踩踏声。

韩景远浑身绷紧,心里暗自骂了句,这谁半夜三更跟他一样当梁上君子,他是为了任务,屋顶那人呢?

是郝春樱、沈美静?还是崔兴东?

韩景远冷汗打湿了后背的衣裳,对方下来,他避无可避,要不跳下去从正门走人,要不把来人打晕。

陈无声睡个觉,不但把房门反锁死,还在门边推了个柜子堵上。

大男人也不知道防谁呢,他要下去开门,必定会惊醒陈无声,到时候怎么解释?

韩景远没怎么纠结就决定了,还是给屋顶的来人打晕吧……

他侧身挤到阁楼最边角,很快屋顶那块能活动的天窗被打开,一个发量茂密的后脑勺缓慢移了下来,马尾倒挂,夜黑风高一大串毛发垂到脸跟前,还怪吓人的。

要不是韩景远对苏英的头发长度、浓密程度、以及她惯用的洗发水的香味熟悉无比,就要一手刀敲到自家媳妇的脖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