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声的沉默,更激起了沈美静的疯癫,胡乱猜忌起来。

“你移情别恋了是吧,是那个叫‘阿英’的女人吗?”

“你胡说什么?”陈无声终于出言呵斥。

“怎么是我胡说,你同房间的室友,说你夜里做梦,都在叫‘阿英、阿英’,敢暗恋不敢认啊,你说,你什么时候见过苏英?”

韩景远不可思议的注视着苏英的眼睛,眼里全是受伤。

“阿英,你不是说过吗,以前没别人叫过你阿英。”

苏英:……这可能只是个巧合啊。

“醋精,用用你的脑子想,我只在那次赶集的时候,偶遇过一次,连他脸都没看清,陈无声更没有见过我,那肯定是他在大西北遇到的女孩,恰好名字同了个字而已,你怎么会觉得他做梦,梦到的人是你媳妇?”

韩景远……冷静下来一想,确实是这样的。

许政委给陈无声祖上三辈子都调查过了,他跟苏英从来没有见过面,不然报告里肯定有记录。

可陈无声在大西北也没有名字里带个‘英’字的女性朋友啊……

韩景远压下心头疑惑,不知道陈无声会怎么解释?

……

沈美静一叠声的冷笑,“佑佑怎么不可能是你儿子,我跟苏寻连手都没有牵过,不,在他临死的那次,他把我的手都攥痛了。”

“除了你,你觉得我还能跟谁睡过,陈无声,你是不是男人,难道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了吗?”

“只要你愿意承担责任,我手里还有张底牌,交出去绝对能帮你换一辈子的前途,回城分配工作都不是问题,只要你愿意,你回答我,到底要不要负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苏英胳膊骤然一痛,韩景远咬紧牙关,隔着衣服,指甲几乎掐进苏英胳膊的软肉里。

苏英并没有挣扎,反手抱住男人,轻轻在他后背轻抚几下,安抚他失控的情绪。

沈美静亲口承认苏禛佑的父亲是陈无声。

沈美静哪儿来的能保陈无声前途无忧的底牌?想来韩景远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陈无声似乎承受不了残酷的现实,不知是脚滑,还是被沈美静的咄咄逼人给逼迫的掉海里去了。

沈美静的愤怒转变成惊慌,“无声、无声,你抓着我的手,啊你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韩景远猛然想到,“沈美静不会游泳,陈无声也不会。”

苏英:……“那她还准备往海里跳?这是要殉情?”

韩景远再恨都必须克制,下海救人必定要暴露,随后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可能还会惊动崔兴东,打草惊蛇。

但沈美静现在还不能死,他迅速做了判断,准备冲出去下海救人,“沈美静和陈无声还不能死。”

苏英怎么不知道呢,可去救人的不能是韩景远,否则他出现在这里的动机会引起怀疑。

她一把给韩景远推回去,“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出来。”

赶在沈美静跳海之前,苏英一个猛子扎到了浪花里,跟之前从她手里逃走的那尾鱼一般灵活。

……

用异能在海里也能轻松定位陈无声,救他没费什么劲。

苏英拖着呛了不少海水的陈无声,一步步走到岸边,给他往礁石上一丢,眼光撇了眼之前藏身之地,韩景远挺听话的,衣角都没有暴露出来。

沈美静吓疯了,跌跌撞撞的冲过来,跌跌撞撞扑倒在快溺死的陈无声身上,一叠声的叫着要他别死。

情深切意的叫人恶心。

陈无声大约也觉得恶心,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压他身上的沈美静,低低咒骂了声,“恶心。”

沈美静明显愣住了,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个刚从海里捞上来的湿漉漉的男人。

陈无声也不理她,转而仰头看着苏英,猛烈咳嗽,“阿英……”

苏英疑惑的转头,陈无声会不会是在濒死状态下,把她误认作另外一个叫‘阿英’的女孩子吧,这是有可能的。

她刚凑过去,想告诉陈无声不要乱认人,颤抖的男人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苏英脸色巨变,脸上越来越阴沉。

沈美静看苏英的表情,就跟陈无声杀了她全家似的那种不共戴天的仇恨。

随后苏英拎起陈无声的衣领子,拖到齐膝深的海水里,毫不犹豫把他脑袋按在海水里。

在沈美静看来,苏英就是发疯,想活活淹死陈无声。

沈美静疯狂的拍打苏英抓着陈无声衣领的手,“你放开他,你放开他,他快死了,苏英,你想谋杀他吗?”

“滚开。”苏英一把甩开沈美静,给她甩出去七八步远。

一直到海水里的挣扎渐止,苏英才松了手,把陈无声重新拖回了岸上。

……

苏英从海滩抄近道走回了家,半道衣服就被海风吹干了,到家后,她没烧热水,用凉水冲了个澡,换了衣裳。

默默的洗了衣服,坐着看夕阳落山。

今天抓鱼没抓到,倒是从海里捞出个麻烦,买菜也来不及了,苏英把赵香嫂子送来的咸鱼剁小块,放到温水里泡着。

坐板凳上想了下,她把陈无声压到海水里压到没动弹,沈美静那个疯子,估计要告她蓄意谋杀。

不知道陈无声在医院里醒过来没有,她灌输了异能保住他心脉,不会真死的。

如果沈美静真去告她,陈无声会说出什么样的供词呢?

坐着想了会,她又起身把板鸭从橱柜里拿出来,剁块泡水,再泡上一碗黄豆,咸鱼、板鸭黄豆,再拍个黄瓜,拌个西红柿,晚餐就很丰富了。

然后她继续坐板凳上等着,等着看辖区派出所上不上门传唤。

没过一会,辖区派出所的小民警上门,请苏英去派出所,说有人告她蓄意谋杀,要带她回去调查。

苏英面不改色,心里骂了句,沈美静真跑去告她了,她什么身份告啊,臭不要脸。

派出所里,经过了在医院手术室外等候抢救,病床前守护昏迷的陈无声,再到气愤不过,跑来派出所告苏英蓄意谋杀,经历了连环巨大突发事件的冲击,沈美静到现在还止不住的颤抖。

差一点,陈无声就要被苏英给淹死了。

……

从跟陈无声坦白的那一刻,从被苏英撞破的那一刻,沈美静想,她就没有退路了。

苏寻的葬礼上,苏从岩恳求,肯求她把他哥哥的遗腹子给生出来,说不会让人欺负了他们娘俩。

苏从岩是个好人,他一直以为佑佑是他哥哥的遗腹子,可惜不是。

两人虽然同床共枕,但是苏从岩规矩的很,从来没有越礼的行为,有任务就出,怕她尴尬,尽量减少在家的时间。

他照顾的是哥哥的遗孀、是哥哥的遗腹子,面子里子都给了。

可如果苏从岩知道佑佑不是他哥哥的孩子,大约回来就要离婚,把她和佑佑赶出去吧?

毕竟骗了他,苏从岩不会原谅她的,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如果陈无声不肯破镜重圆,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

苏英的到来激起了沈美静更大的愤怒,如果没有被人撞破,事情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就是她,她把无声的脑袋按在水里,直到无声挣扎不动了才松手的。”

苏英反问道:“真好笑,我跟陈无声无冤无仇,今天是第一次碰面,我看到你们俩在礁石滩私会,你把陈无声逼到海里,是我救他上来,现在怎么反而倒打一耙,说我蓄意谋杀呢?”

苏英接着质问,“你说我蓄意要杀陈无声,动机呢,我真要谋杀,眼睁睁看着你们俩个一起淹死不好吗,干嘛要多此一举。”

沈美静哑口无言,“我也不知道,你确实把他从海里捞起来,也确实又拖回去把他的头按在水里。”

苏英并不承认,“陈无声还没死呢,等他醒来问问就清楚了,倒是你,你个有夫之妇,在海边私会男人,回头想想怎么跟你丈夫解释吧。”

沈美静面红耳赤,“我以前就认识陈无声,有事找他,我丈夫会理解的。”

苏英冷笑,“仗着宠爱有恃无恐,可惜陈无声不要你,你丈夫也不会再要你了,虽然不关我的事,但我还是很开心看到这样的结果。”

“苏英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翻译一下就是你太不要脸了。”

“苏英我跟你拼了。”

“你打得过我吗,算上你前男友、现任丈夫,三个人加一块也不是我对手,嚣张什么?”

眼看着审讯就要变成大型掐架现场,小民警放下电话,急急忙忙跟所长说道:“所长,陈无声醒过来了。”

……

医院里,陈无声人是醒了,脑子还没有从巨大的冲击中恢复过来。

面对所长的问询,问他被救上来后,是不是又被苏英按在水里挣扎过。

陈无声茫然的环顾病房,派出所的所长、说佑佑是他儿子的沈美静,从海里救了他的陌生女孩,他们说她叫苏英。

“陈同志,沈同志说苏英同志救了你之后,又把你按回海里,意图淹死你,有这回事吗?”

沈美静给了个鼓励的眼神,“无声,你大胆的说出来,我给你作证,实际上,我已经去派出所告过了,现在只要你的证词,就能告定苏英意图谋杀你。”

陈无声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沈美静。

“是我自己掉到海里的,这位苏英同志把我救上来,之后我昏迷了,醒过来就在医院里,沈美静,你一会说我是你儿子的父亲,一会说我的救命恩人要谋杀我,你嘴里还有一句实话吗?”

沈美静:……她像是被情.人背叛抛弃了的怨妇,发出了灵魂拷问。

“你为什么要袒护苏英,梦里夜夜都叫她的名字,你怎么解释,陈无声,你怎么解释?”

陈无声心想他有吗,他梦里面怎么可能叫一个不认识女孩的名字?

但现在的形势明显对恩人不利,陈无声想了想,说道:“或许我在梦里面是叫过‘阿英’但是我室友肯定听错了,我叫的是‘阿樱’,樱花的樱。”

沈美静瞬间白了脸,名字里带‘樱’字的,只有农场主任家的独生女儿郝春樱。

郝春樱喜欢陈无声,倒追了一年,可陈无声很厌恶她,从来不假颜色。

“怎么可能,主任家的独生女,你不是最讨厌的吗,怎么可能在梦里叫她的名字?”

还‘阿樱、阿樱’,叫得那么亲切,沈美静不信。

陈无声只想尽快帮恩人摆脱沈美静的指控,要是传出去,他在梦里面都叫苏英同志的昵称,会给她的家庭造成不可挽回的裂痕。

虽然陈无声自己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这样不道德的事,他绝对不允许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