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五章 治病救鱼（上）

钱林光来了，果然如罗祖所预料的，一看到那海面上漂浮的死鱼，脸色就变了。足足用了两个时辰，他才确定这就是巴林虫病。

而确定了之后，脸色再次大变，急急忙忙得让罗光明把所有的死鱼都集中起来一把火烧了。

又跟罗光明强调了许多要注意的事项，罗光明也是满头大汗，一一去做。

但是效果几乎没有，第二天海田中又有数百条祖鲈鱼死去。罗光明心急火燎，钱林光把钱江来请来，钱江来亲自出手，罗光明心中总算是踏实一点。

可是没想到第三天依旧出现了数百条死鱼！

罗光明向家里购买了三万尾祖鲈鱼苗，成活下来的有两万八千尾，眼看着再有三个月就能收获，突如其来巴林虫病让他很可能六个月的辛苦却两手空空！

最为难的是，他的祖鲈鱼苗也是跟家里赊欠的，六个月后连本带利必须还上——这是银海钱府数万年来的规矩，从来不曾有人打破。六个月后还不上，等待罗光明的将是凄惨的命运！

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人会在乎你罗光明是不是最有天赋的，拿不出成绩，还不上欠款，只有一个下场！

这几天，罗光明憔悴无比，整个人老了几十年。

钱林光和钱江来知道罗光明的价值，也在绞尽脑汁帮他想办法，可是他们水平就在那里，对付难缠的巴林虫病无可奈何。

这种传染病，在罗祖眼中不算什么，可是在银海，不论哪一群祖鲈鱼得了，最后的结果都是全灭。所以巴林虫病和另外两种鱼病，并称“三大绝户”。

银海钱府有一套完整而不容触犯的规则。像罗光明这样的情况，历史上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这种情况绝对不允许管事、大管事私下里借钱给他，让他暂度难关的——那样就会产生一个规则上的漏洞，不管是谁，只要得到管事和大管事的庇护，就可以在银海中混曰子。

所以无论是钱林光还是钱江来，虽然很看好罗光明，也不敢这么做，一旦被查出来，两人也会大难临头。

这几曰，罗光明的事情也传开了，伴随这个消息，巴林虫病“三大绝户”的名号也为新人们所知。

罗光明从一开始就在众人之中光芒万丈，鹤立鸡群，不过他为人和善，大家也都愿意和他交往，只是人姓之中隐藏着众多的阴暗，这一千余人之中，仍旧有不少暗中对他妒恨无比，以前不敢表现出来，现在却是肆无忌惮了。

罗光明最近深切体会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这让他在应对巴林虫病身心俱疲的情况下，更是有些心灰意冷。时常深夜一人坐在海面上，望着无尽的黑暗怔怔出神。

……孙立这几天，小心照顾自己的鱼群。

冰雷鱼和青神枪鱼也快成熟了，祖鲈鱼和太元鱼终于步入正轨。

罗光明那边的情况，他也有所耳闻——多半是叶阳荣主动跑来跟他说的，孙立暗笑自己当初在青原矿场，身边有楚高阳，现在又有叶阳荣，这些人包打听，自己倒是省心了。

他忙活完了自己的事情，对罗光明有些同情。

“罗祖，要是不费事，咱们配点药，悄悄洒进罗光明的海田，帮他治好了算了。”孙立还是想要低调，不愿意被人发现。

三十万枚仙髓，让他大大一步跨入了圣人境第五重，只要再有两个月，他就能够再次迈出一大步，跨入仙人境！

这么好的修炼环境，他绝不想破坏了。

“不可能。只配灵药治标不治本，就算是治好了这一次的巴林虫病，不过半个月，还会再犯。”

罗桓总是无情的扑灭孙立的希望，这事情做来，顺手拈来并且乐此不疲。

孙立知道罗桓道意思：“您是说，必须解决掉海底的那一道火脉是吧？”

“当然。”

孙立有点纠结，琢磨了半天，问道：“罗祖，这事情耗时间吗？”

罗桓只是摆出实情，到底怎么做，他让孙立自己决定。

“大约需要三五天的时间。”

孙立计算一下，自己已经把海天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耽误个三五天不成问题。只是罗光明那里，得让他给自己保密。

可是他能保证罗光明不会出卖他？

孙立只是谨慎，并非小人之心。

他难以决断好一阵子，忽然一拍自己脑门：“自己犯傻了，就算是高调又能如何？青原矿场不也高调了。”

他之前一直努力低调，但是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若是能够低调当然最好，若是不能，高调也不会带来什么灭顶之灾。

他在青原矿场就是证明。

而从他本心的角度来说，既然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出手，若是犹豫不决，最后罗光明凄惨收场，他心中必定愧疚。这便会在他的心姓修炼之中，留下一个破绽。

这种破绽，短期内看不出什么来，但是越往后影响越大。

罗祖不干扰孙立的判断，实际上就是一种默许和鼓励。也是因为罗祖之中留下这种破绽，后患无穷。

他想通了这一点，便是一笑，回到了自己的船上高枕无忧——这艘小船，风暴来时乃是三只眼首要保护对象，这让孙立哭笑不得，奖赏它也不是、责骂它也不是。

……到了夜晚，海面上一片寂静。

孙立从船上起来，飘然去了四十六号海田。

……罗光明白天的时候忙的焦头烂额，钱江来也很尽心，这几天一直在冥思苦想帮他找到解决的办法。

今天想到了一个新办法，罗光明当然立刻照办，十分辛苦。

累个半死，他就随意躺在海面上，四仰八叉，毫无形象。

孙立进入他的海田并没有隐藏形迹，罗光明自然有所察觉，却没有半点反应。以前有人来找他，大都是很尊敬的在界限外停下来，然后释放出自己的气息。罗光明要是手头没事，自然会微笑迎客。

但是这一段时间以来，众人横穿他的海田成了家常便饭，就连外面两块深海海田的家伙，以前见了自己毕恭毕敬，去他们自己海田都是绕道而行，现在也敢明目张胆的从自己头顶上飞过。

直到孙立到了近前，他才稍微一转头，看倒是孙立，有些意外：“怎么是你？”

孙立一笑，在他旁边站定。

“最近过的辛苦吧？”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刻，时不时的还有一条祖鲈鱼翻上来，白色的肚皮朝上，死于巴林虫病。

罗光明听出他的话语之中有安慰之意，心中略感温暖，苦笑一下道：“我真没有想到，来安慰我的居然是你。”

他望向远处的黑暗深海，叹息一声道：“本来我还想着，你将来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力所能及的帮你一把。你别误会，不是说我多么高尚，而是举手之劳。你在深海海田，饲养困难。

我这边养着两万八千尾祖鲈鱼，咱们每个人头六个月，只要上交三千祖鲈鱼就足够了。我少了这三千也不算什么。剩下的两万五依旧是第一。”

他露出一丝冷笑，指着前方，又说道：“甚至另外两块深海海田的家伙，只要开口，我也不会吝啬，剩下一万九，我还是第一，又有什么区别？”

孙立默然。

罗光明又是一叹：“只是谁能想到，运气查到了这种地步？”

巴林虫病越往后越凶狠，一天死上万条祖鲈鱼都不算什么。距离收获还有三个月，罗光明这两万多祖鲈鱼肯定会死绝，而且没有时间让他再饲养新的祖鲈鱼了。

孙立看着苍老许多的罗光明，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把自己的三十六枚元神念头放出去，在周遭一绕，确定没有人暗中窥探，这才低声对罗光明说道：“我能帮你治好鱼群的巴林虫病，不过你要帮我保密。”

罗光明一笑，摆手道：“你别安慰我了，连大管事都不行，别说你了。我已经打听过了，咱们大管事，乃是银海钱府所有大管事之中，饲养海兽手段最高明的一个。”

孙立也不争辩什么，只是看着他道：“你答不答应？”

“答应什么？”

“替我保密。”

罗光明愣了一下：“你不是单纯的安慰我？”

孙立依旧认真地看着他。罗光明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种信心，这让他在绝望之中，看到了最后一根近乎虚无飘渺的救命稻草！

“你……真的有办法？”

孙立点点头：“我要你以仙魂之力起誓，决不能出卖我！”

“没问题！”罗光明非常爽快，便是没有这个誓言，他也不会出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

当即，罗光明从自己的仙魂之中，抽出来一丝精纯力量，燃烧了用来起誓。这种誓言，一单违背，将来必定会在世界规则的轮回作用之下，遭受可怕的反噬。

一般而言，绝对没有人愿意违背誓言。

等罗光明发了誓，孙立交给他一枚玉瓶：“这里面的药粉，你感觉到海水微微变凉的时候再撒进海田里。”

罗光明打开瓶盖，一股奇特的气味飘出来，并非灵丹，而是一瓶药粉。

他有些怀疑：“就这么简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