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喝着茶,听着外面远远传来的一阵阵吵杂声,忍不住问道:“外面是什么人?”

云止雁淡然道:“朝廷的文武大臣,聚集在外面已经两天了。”

孙立一愣,脑海之中罗桓却是说道:“傻小子,你把乌桓全国上下吓呆了,现在皇帝又死了,你住在云止雁这里,文武大臣是来问问云止雁,到底让谁当皇帝。实际上也就是征求你的意见!”

孙立一愣,直到此时,他才忽然想起:“不是说修士不能打杀天子吗?为什么我能把禹阳峰炸死?”

罗桓道:“因为你曾经在大隋龙脉之中修行过,身上有大隋龙脉的气息。大隋龙脉的等级远在乌桓龙脉之上,故而乌桓龙脉不敢发作,这种龙气带来的天罚,也就因此没有落在你头上。”

武耀在一边抬杠,非要说出一个不同意见来:“其实我觉得,禹阳峰这样倒行逆施,乌桓龙脉也是有灵姓的,早已经不堪忍受。”

罗桓当即不甘示弱反驳起来,两人立即展开了一场关于龙脉和天子关系的纯技术姓讨论,孙立苦笑一下,退出两人的争论。

“郡主你怎么看?这个皇位有兴趣吗?”孙立饶有兴致的看着云止雁问道。

云止雁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头道:“我?算了吧,我做不来的。”

孙立手中把玩着茶杯,悠然道:“只要我开口,你就能作这个皇帝。”

“管你是不是禹家人,管你是不是女子,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让你作这个皇帝!”

云止雁还是摇头:“我明白,如今乌桓,谁敢忤逆你?不过我真的不行,还是从禹家之中选一个人吧。”

孙立也不勉强:“好,具体人选你看着办。”

云止雁有些头疼,看了外面一眼:“唉,最不喜欢和这帮人打交道,说话不直说,拐弯抹角,好累。”

话虽如此,她还是起身出去了。偌大的乌桓,不能没有君主。

她走后,崇寅也站起身:“我去看看大家。”

孙立和钟林相视一眼,崇寅口中的大家,主要指的是崇霸,两人心知肚明。

……云止雁给众人安排了一个极大地跨院,虽然此时应该没有人敢捋孙立的虎须,但是两人也不放心,跟在崇寅后面赶紧回去。

众人都在疗伤,院子内一片安静。

钟林知道孙立其实损耗极大,就让他回去修养,自己守着,孙立也没跟他客气,又跟崇寅打了声招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损耗的灵元已经补充回来,现在首要任务是祭炼九帝艨艟。

九帝艨艟毕竟是汇集了九头二品灵兽的力量,就算是用来战斗,也是一等一的强悍法器。如果孙立之前就祭炼出了九帝艨艟,也就可以当做大家暂时的“山门”。就算是被禹永元算计,也不至于如此凄惨。

这几天他极为抓紧,九帝艨艟的炼制也已经过半。

对于那柄魔眼巨刃和血月恶力以及凶兽之间的关系,孙立后来追问过武耀和罗桓,两位老祖却只是说还不到时候告诉他,只是严厉的叮嘱他,以后绝不能再动用那柄魔眼巨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用两老叮咛,孙立自己回忆一下,当时他被那股力量加持的时候,虽然已是似乎还是清醒的,但是自己到底怎么挥出那一刀的,他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印象。

他如今经历越来越丰富,眼光也不是当初的山村小子了,自然能够从这看似的风平浪静背后,藏着巨大的凶机。一旦爆发,自己就算是有三位老祖帮助,只怕也难以幸免!

他也是暗暗发誓,坚决不再动用那柄魔眼巨刃了。

曰子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五天,南北乌桓修真门派却是静悄悄一片。国师禹永元被杀,原本应该是修真界各大门派蜂拥而起的时候,但是所有人很有默契的选择了静候。

静候什么?

虽然各大门派的宗主、门主都不说,但是大家都明白,谁当这个出头鸟,谁就有可能挨孙立的仙炮。

南乌桓的南斗门乃是前车之鉴,北乌桓碧落宗和霜魂门更是知道孙立不能得罪。

五天之后,朝廷内局势平稳,云止雁带了一个只有十六岁大的小孩子来见孙立。

“这是当年老皇帝的亲生长孙,他来继承大统也是名正言顺。”

云止雁所说的老皇帝,就是禹永元的大哥,禹阳峰名义上的老子。

禹永元杀了他的子女,却没有去杀那些还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孙立点点头:“你看着没问题就行。”

那孩子低眉顺眼,垂手站在一旁,云止雁让他给孙立见礼,他就乖乖上来拜见;让他在旁边等着,他就一声不吭的站着,看上去似乎十分乖巧。但是孙立的灵识格外敏锐,清晰的感觉到那孩子身体内最深处,埋藏着沉重的屈辱感!

他用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乌桓了,不想给云止雁将来留下一个麻烦。

可是云止雁选定这个孩子似乎另有深意,孙立就算是指出来这孩子的不妥,云止雁也还是会选他。

孙立点了点头:“就他吧。”

两天以后,乌桓朝廷装模作样的给“先皇”禹阳峰举行了国葬,同时新皇登基。

皇城已经被孙立一刀湮灭,新皇的登基大典在京都城外用于祭天的“永宁观”举行,一切从简。只有十六岁的孩子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扶着云止雁的手,一步一步走过长长的玉龙桥,坐上了乌桓天子的九龙宝座。

云止雁被加封为新任国师。

像木偶一样被裹挟着忙活了一整天,还要在大仇人的灵前跪拜,小皇帝身心俱疲,大典结束,和群臣用了晚宴之后,早早的回到临时的寝宫里睡下了。

寝宫外,有一百八十名天师阁修士把守,新任四大档头全部到齐。

小皇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觉睡到了半夜忽然醒了过来。猛然坐起来,他看见烛火昏暗的寝宫内,坐着一个人。

孙立。

孙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圈椅,随意的坐在一盏长柄油灯下,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看到他醒来,并不惊讶。

“我不太同意你做皇帝,但是云止雁选了你,那你就来做吧。”

“身为天子就好好的做天子,只要你不谋反,你就可以一直安安稳稳的做你的天子。不管你有什么气运护体,我能打杀了禹阳峰一个皇帝,就能打杀第二个。”

孙立说完,起身来抖抖衣衫,淡然而去。

出门之时,外面所有的修士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半点声响。小皇帝的脸色瞬间惨白。

……夜风一吹,孙立面上一阵清爽之感,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这算不算以大欺小?”

他晃晃脑袋想了想,自己今年也不到二十,比起小皇帝实在大不了多少。

他不愿意给云止雁留下个麻烦,一切尽力而为罢了。离开乌桓,以后只怕也不会回来了,事情今后究竟如何发展,他也不能控制。

他说的凶狠,其实就是吓唬人罢了。

……又过了七天,众人伤势全都好了,崇霸也已经能够下地走路。

直植入他体内的剑胆渐渐开始发挥作用,但是崇霸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这件宝物。每过一天,他就能够多感觉到一分这件宝物带给他的好处。

崇霸一辈子最笨,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孙立说,后来被崇寅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这要说什么肉麻的话,孙立还不跟你急了。”

剑胆潜移默化,崇寅的内脏越来越强大,身体愈发强悍,血脉也隐隐有质变的趋势——这样下去,资质提升是必然的事情。

孙立专心炼制九帝艨艟,后面的工作大家帮不上忙,江士钰急的有些烦躁,东方芙和李子婷就每天陪着他在外面走走散心,苏小枚借口陪同,每天跟着一起出去胡吃海喝。

这一天,四个人结伴而出,苏小枚依旧扫荡着街面上的零食,虽然整个乌桓已经传开了八人的大名,但真正见过他们的没有几个,那些小商小贩们也不知道,刚刚从他们摊子前过去的少女,就是足以影响整个乌桓局面的苏小枚。

到了一个街口,前面一男一女并行,周围的人都对两人报以奇异的目光,而后便是一种了然的神色。

苏小枚一愣,遇上熟人了。

濮阳钺上前两步抱拳一礼:“江师兄,真巧啊。”

濮阳秀站在一旁,看到江士钰尴尬无比。

两人男的巨丑,女的绝美,走在一起人家又不知道他们是兄妹,难免有些不好的联想。

江士钰看都不看濮阳秀,笑着对濮阳钺道:“你这是准备去哪里?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喝酒?”

濮阳钺苦笑,想起来那天晚上自己失态,连连摆手:“不必了,我这就要带着妹妹回家了,这一趟……咳,不说了。”

濮阳秀露出一个娇美的微笑,上前道:“江兄……”

江士钰一摆手:“不必了,我对你真没有兴趣。”

濮阳秀被尴尬的晾在了那里。这还是江士钰看着濮阳钺的面子,不然说的话肯定更难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