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悠悠地飘到公园角落,拿出招魂铃,招出鬼面。

等鬼面出现在墙上,他把手里厚厚一叠招聘广告塞进鬼面嘴里,接着找了个角落躲好,远远地看着路过的孤魂野鬼去拿鬼面嘴里的招聘广告。

“艹,这鬼吓死我了!什么玩意儿?”

“招聘?真的假的?不会是道士的阴谋诡计吧?”

“江氏香火店,有点耳熟啊。”

“我在网上看见过这家店的新闻,说是正在筹备合作项目。”

“我才不去,死都死了,谁还要打工!”

“我也不去,死后不再当社畜。”

…………

看热闹的野鬼们散开后,一只男鬼飘近,捡起地上的招聘广告,盯着最后一行地址看了很久。

…………

过了两天,夜里,夜游巡使在外巡逻,香火店只有江辞无、宴朝一和王庞庞三人。

江辞无玩游戏,宴朝一和王庞庞看电视。

忽地,门被敲响了。

“谁啊?”

门外响起一道轻微的声音:“我、我是来应聘鬼楼npc的。”

“直接进来就行了。”江辞无放下手机,看着飘进店里的鬼。

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鬼,身上穿着t恤短裤,阴气寡淡,看起来死了没多久。

男鬼有着丰富的应聘经验,一眼就看出老板是江辞无。

他正面对着江辞无,深吸一口气,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李朗,今年二十五岁,两个月前猝死。”

“我的缺点是手脚健全五官端正,和招聘要求有一定差距,但我的优点是有着丰富的演戏经验,生前是曾参与拍摄过多部网剧《总裁甜心带球跑》、《三年赘婿变亿万富文》、《我的小公主》等等。”

江辞无单手支着下巴,对他说:“那你随便演一段。”

李朗小心翼翼地问:“有人愿意当我的搭档吗?”

没有人理他。

李朗羞涩地挠了挠头,开口说“那我给大家表演一段内心独白吧。”

说完,他走到香火店中央,手掌握拳,抑扬顿挫地说:“我入赘三年,每天要给妻子洗脚,给岳父岳母做饭,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妻子出轨,丈母娘劝我大度,老丈人让我戴好绿帽子,我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招我当员工,听我讲如何复仇打脸!”

江辞无:“……”

“你在演一种很新的东西。”

全是感情,没有技巧。

第71章

看完李朗的独角戏, 江辞无甚至都开始怀疑李朗的自我介绍是瞎编的,他拿起手机,搜了搜李朗刚才说过的几部网剧。

真的有那些剧, 李朗也是真的参演了,还是主要角色。

只不过那几部剧是短篇网剧, 也可以说是土味短剧。

江辞无沉默片刻, 问李朗:“学得什么专业?”

李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演戏, 没有上过大学。”

江辞无哦了一声,又问:“你是哪里人?”

李朗实话实说:“华兴市的, 特地来陵安市演戏的。”

江辞无随口问:“父母呢?”

李朗:“父母在很久前就去世了, 家里就我一个人。”

江辞无点点头, 偏头看向宴朝一和王庞庞。

王庞庞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江老板,有不少人就喜欢这种调调的。”

宴朝一提醒道:“只有他一个来应聘。”

江辞无眨了下眼, 对李朗说:“你被录取了。”

李朗惊了,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么快啊。”

江辞无点头, 面不改色地说:“你很符合我们的招聘要求。”

李朗回忆了一下招聘信息, 好奇地问:“哪儿符合?”

他羞涩地想, 是有一定演技吗?

江辞无:“会适度吓人。”

李朗愣了愣,摸了下自己的脸,他是猝死的, 手脚健全五官端正,没有一点儿外伤,这样就算吓人了吗?

不止他一个人抱有这种疑惑, 王庞庞也有些纳闷, 忍不住问:“江老板, 哪儿吓人啊?”

江辞无:“演技挺吓人的。”

李朗:“……”

王庞庞:“……”

江辞无开口道:“李朗,先一个月试用期,试用期内一个月一千元宝,转正后的工资再商量。”

李朗用力地点点头,连忙说:“江老板,我会好好学习,努力提升演技的。”

江辞无随口应了声:“多向你的厉鬼前辈学习。”

听到厉鬼两个字,李朗有点害怕了,要知道他这种孤魂野鬼,不是当厉鬼的小弟,就是当厉鬼的口粮。

他小心翼翼地问:“咱们店里还有厉鬼吗?”

江辞无:“现在没了。”

李朗松了口气,不管以前有没有,现在没有就行。

他继续问:“江老板,我该怎么向厉鬼学习?”

江辞无瞥了他一眼,敷衍地说:“用心学习。”

李朗沉默了。

江辞无:“我们店里包住,对面居民楼随便挑一个房间住下就行,改天我让小夜教你当npc要做什么事,以及鬼楼的流程。”

李朗应了声,转身飘向居民楼。

时间不早了,在店里没等到第二只来应聘的鬼,江辞无便让王庞庞收拾收拾关门。

走到巷子里,路过鬼楼楼道,江辞无脚步一顿,想起一件事。

楼里还有锁魂阵,李朗进去了就不出来了。

反正以后要做正经生意,江辞无脚尖一转,走进鬼楼。

锁魂阵的朱砂印记鲜明地显映在墙上,已经过去很久了,朱砂没有半点褪色的迹象。

江辞无偏头看宴朝一:“你把阵法破了。”

宴朝一:“你抹去朱砂就行了。”

江辞无挑眉:“你怎么不抹?”

宴朝一无奈地说:“因为我抹了没用。”

言下之意,只有江辞无亲自抹去朱砂,才能破阵法。

江辞无看着他,眨了眨眼:“我不信。”

宴朝一只好当着他的面,伸手去抹朱砂,他按的很用力,但指腹都没有沾到一丝红色。

江辞无挑了挑眉,抬手摸了下阵法。

他甚至都没有用力,只是轻轻一碰,仿佛扎根在墙上的朱砂印记就被抹开了。

阵法破了。

萦绕在空中阴气缓慢地往楼外飘,淡淡的黑气逐渐隐匿在黑暗中。

江辞无摩挲指腹,想到当初在他香火店里试锁魂阵的时候,和宴朝一谈过这件事。

宴朝一当时说朱砂只是阵法的媒介,就算抹去朱砂,也抹不去阵法。

【我白天试着画了个阵法,抹去朱砂阵法就破了。】

【因为你……不行。】

江辞无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看向宴朝一:“到底怎么回事?”

对上他的眸子,宴朝一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当初瞎说的话,抿唇解释道:“你体质特殊。”

江辞无笑了:“别糊弄我,哪儿特殊?”

宴朝一淡淡地说:“你天生没有阴气阴气,不受五行所限,超脱六界之外,任何基于天地灵气的阵法对你来说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攻破损毁。”

江辞无眯起眼睛:“你一直都知道?”

“不是,”宴朝一顿了顿,解释道,“是江成道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江辞无:“也就是说你来香火店前就知道了?”

宴朝一点头。

江辞无静静地看着他,这段时间宴朝一的所作为所渐渐清晰起来。

宴朝一和江老头谈过自己,在江老头去世后才出现在他面前,留在香火店、帮他做事……

他开门见山地说:“所以你来香火店的目标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