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绣花技术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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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三个地方,事儿办的都挺顺利,但是第四个就不如人意了,供销社根本没有口琴这种洋气东西,从没进过货,也从没人问过。
锦瑟很失望,只能继续找小慧走后门,看看能不能给进货,她心里没谱儿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2018.
小慧满口答应,立刻小跑去找她爸江主任,回来后还笑:“说妥了,我爸还纳闷儿你怎么不让上海的亲戚给邮寄过来呢?”
锦瑟只能浅笑而不谈,她哪里有上海的亲戚哦?
“对了,我爸还叫我问问你要笛子不?仓库里有好几根,放了好长时间了,应该还能用。”
这倒也算是意外之喜,口琴得等些日子,先拿根笛子给孩子玩。
“要啊,多少钱?我全买了吧。”
小慧倒是愣了一下,又笑:“姐你还真要啊?那我再去问问价儿,不能给你按贵了,你再等等。”
锦瑟答应着,小慧再次跑回来时,蹭了一脑门的蜘蛛网,怀里抱了几个牛皮纸袋,细细长长的,像是专门包装糖葫芦的形状。
“就挑出这五根来,还剩两根放裂了,没给你拿。”小慧解释,“账面上得走一块钱,还有笛膜你要不?再加一毛钱全拿走。”
笛膜得有二十几个小纸袋的包装,锦瑟自然是要的。
感觉便宜的没边儿,小慧还有些不乐意:“要是咱不买,这些笛子早晚都得烂在仓库里,我爸非要公事公办,说这就是最低的成本价了。”
锦瑟爱惜的整理笛子纸袋,笑道:“替我谢谢你爸爸,下次我得给他也捎份礼来。”
鸡蛋全送干净了,到了小慧这儿就剩下一个竹篮子,锦瑟都不好意思当礼物出手,可是小慧很喜欢,又是提又是背的还摆造型,问锦瑟好不好看。
果然,无论哪个时代,“包”都治百病啊!
谢绝了小慧回她家吃午饭的邀请,拿着在供销社代卖的最后一笔货款,锦瑟在柜台上买了两斤饼干,两斤水果糖,往回走。
买的不算多,更不嫌弃那饼干光秃秃无花样无夹心。如果真的回不去2018,日子就得精打细算着过,不但开源,还要节流。
林老师今天额外受村民关注,“突突突”的摩托车动静提溜着多少人的心,尤其是今天早上提前领了鸡蛋钱的人家,净担心鸡蛋没卖出去,或者没卖到六分钱……
偏偏林锦瑟戴着头盔,看不出表情是喜悦还是沉重。
“突突突”经过工地没做停留,天儿热嘛,锦瑟只想赶紧进家摘了头盔喝喝水吃点什么补充下能量。
于是,三大娘再次做了代表,下笆席穿鞋,到锦瑟家来探听消息。
锦瑟回屋换衣服,最起码得兑温水擦洗一下身上吧?大老黑尽职尽责守门,根本不许三大娘进院,小藏獒也跟着来劲儿,“汪汪”吠叫,左奔右突吓唬人,完全不讲之前互相认识的交情。
“大老黑,可以了。”锦瑟的声音从屋内传出,然后推门出来倒水。
三大娘差点儿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刚刚擦洗过的女人水嫩水嫩的,长发高高的扎起来,随着步履的移动而飘摇,怎么看怎么好看。
“林老师,还得找个好人家嫁了,瞧这水灵的……”三大娘喃喃道。
“水灵就得找人嫁掉?”锦瑟轻笑,“三大娘来屋里坐,喝杯茶。”
小资生活美滋滋啊,这会儿的功夫还泡了绿茶,之前置办的茶具漂亮又精致,三大娘都不好意思用自己的粗手去端杯子。
还是赶紧打听正事儿吧。
“林老师,大家伙都担着心哩,你要是进城没卖到六分钱,俺们再退给你些,不能叫你又搭油钱又赔鸡蛋钱,你再有本事,还得养石头不是?”
锦瑟甩着长马尾去取竹篓子,把饼干跟水果糖全拿出来请三大娘品尝,才说清楚:“我找了熟人,鸡蛋的卖价还超过了六分钱,三大娘放心,我赔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三大娘脸上的笑容倏忽绽放,像一朵饱经沧桑的老菊花,“那俺这就去跟大家伙说,以后都攒着鸡蛋给你去卖,你要是有的挣那是你的本事,俺们都记你的人情。”
“不用记人情,只要相信我就好了。”锦瑟手一挥,一副运筹帷幄的神情,开始洗脑,“三大娘你还不敢跟着我们干吗?工厂正式运作起来之前,你不考虑帮着小兰做做绣花?”
三大娘老脸一红,讷讷回答:“有个几年没拿绣花针,手也糙了,眼也半瞎了,哪里还能绣花哦!”
“那就做大师傅教徒弟绣呗。”锦瑟再次挥手,仿若这些大困难都是毛毛雨,“只要三大娘肯答应,咱们村办工厂就聘你做绣花技术指导,技术员,工资肯定比普通工人要高,还有地位受尊敬……”
三大娘被这番神奇的言谈给吹到天上去了,呼吸都犯喘:“哈哈那咋使得?光动嘴皮子不干活儿,给俺钱也不能要啊!”
哎,认为体力劳动比脑力劳动值钱,也是个误区。
锦瑟再接再厉,从架子床的小柜子里取出一个黄色印红色牡丹花的圆铁盒,抠开盖子,一股子香味儿袭来。
“喏,三大娘,这是送你的护手油,晚上用白醋泡手,泡个十几分钟,再涂上护手油睡觉儿,管保不用三天手指头就细滑了。”
白醋在靠山村也是稀罕东西,根本没人见过吃过,锦瑟又取了一瓶之前积累的白醋出来,早就揭过标签了,大胆塞给三大娘。
如果还能回2018 的话,锦瑟肯定会想着买几副老花镜过来,那可就把三大娘的最后一项隐忧解决了。
现在真是条件有限,林锦瑟还感慨呢,孰料三大娘挺激动,又舍不得这个香喷喷的铁皮盒子,又看着白醋的透明玻璃瓶太显高贵,放下,拿起来,再放下,拿起来……
“哎呦吆恁些好东西,俺不能要哩。这是白醋?咋做的啊?咋把醋的颜色儿给整掉了?哎呦呦恁金贵的东西,俺可舍不得往手上抹,俺不能要哩,真滴……”